月光下的喀秋莎

当我步入圣彼得堡国际机场的一瞬间,身后黑云压城孕育的大雨瓢盆而落。这一切为我的俄罗斯之旅画下了完美的句号。在飞机上,面对白天黑昼彼此轮回的一线天,氤氲着墨色的蓝和留恋般的残红,我的思绪不禁飘转回一个多月之前的今天……


早就知道俄罗斯的英语普及率不高,但即使是面临着同一个项目小伙伴的临时退出,我还是毅然地选择了踏上俄罗斯的土地。一个人,不多的行囊,为避免父母的过多牵挂,我甚至谎称有人陪伴。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抵达了莫斯科的谢列梅捷沃机场。

坐了九个小时的飞机,舟车劳顿,我大脑已昏昏沉沉。更为棘手的是,第二天我还要到另外的机场转机……困难之大让我不禁想放弃思考。

我左右回顾,发现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她一头金色短发,深蓝色的大眼睛,颀长的身段和白皙的肌肤。我眼前一亮,就是她了!我试着用刚学的俄语和她攀谈了几句,很快,我知道她叫Elin,也是一名AIESEC的EP,刚刚结束在中国云南的项目。

她得知我也是AIESEC的志愿者,十分兴奋。刚刚离开中国的她对中国还有极深的眷恋之情。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深深爱上她的学校,她同我说她尤其舍不得她的学生,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甚至和她成为了极好的朋友。听闻了我的处境,她对此表示担忧,并主动提出要帮助我抵达另外的机场。

稀里糊涂的,我们与她另外一个朋友相见。俄罗斯男孩Victor在莫斯科租赁了一套公寓,Elin决定和我留宿一晚,第二天清晨就启程去机场。

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俯瞰莫斯科。时值七月,中国应仍处于蝉鸣不绝烈日灼人的仲夏,傍晚的莫斯科却沁出丝丝的凉意。远处的松林与落日的余晖交融一体,这景致已与故国有很大不同。我不禁感慨自己是真的已离家万里。


因为时差的缘故,当我抵达莫斯科时,时值中国的深夜,我已疲惫不堪。Victor看出了我的睡意,赶忙要求我睡下,而他们则下楼采购生活用品。迷迷糊糊的,我躺在床上睡着了。

清晨醒来时,俄罗斯才四点。Elin睡在我身旁,主人Victor却睡在躺椅上。那一瞬间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是难以用文字描述的。

起床后,Elin为我准备了简单却营养的俄式早餐,便和我一起出发了。Victor送我们两人到了火车站。出发前,我在Victor的枕头下塞了小礼物,就当做是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意。来到机场,Elin带我品尝了俄罗斯餐厅“MYMY”的美味。吃完,就该是我们分别的时候了。

一路上,Elin为我支付了所有的车票费用,即使最后我还她钱时,她也没有收下。站在安检门前,我知道这一生我们可能都不再相见,心中颇有悲凉之感。她看出我的心思,轻轻给我一个拥抱。

就此作别。

航班飞向俄罗斯城市Voronezh,志愿之旅正式开始。在这座城市里,我将进行“sunshine 2wave”的项目。简单见过项目方分会和小伙伴后,我被安排进了host family家中。

host的家是个乡间别墅,有私人游泳池,入门的小径旁种植了各类花卉。还有小小的庭院以供纳凉。风景十分迷人。

Svetlana是这个家庭的第二个孩子,她和我们差不多大,却已经去过很多国家。在英国待了一段时间的她可以说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我们常常讨论中俄的文化教育差异直至深夜。

我们为她和弟弟取了中文名字,她的妈妈教我们俄语并为我们烹饪美味的俄式晚餐。

在host family家里主要是为解决体检。

我们的健康证

体检之后就正式进入Camp。我的Camp位于离Voronezh很近的城市利佩兹克的森林里,名字为“chaika”,意为海鸥。孩子们多为附近的居民,年龄从7岁至18岁不等。

我日常的工作是协助老师照顾孩子们,陪他们玩耍,并教他们一些简单的英语。

孩子们的生活十分丰富多彩,他们每天有舞蹈绘画,体育等课程,在中国夏令营里常见的数学、英语等并不怎么受到重视。他们除一日三餐的日常供应外还有小点心,零食等。

有关文化的节日——印第安人节

孩子们用松果拼凑图画。

Camp的运动会。我的任务是绘制一面加拿大国旗。

我还有一枚俄罗斯“小男友”,他八岁,每次见到我都会亲吻我脸颊,在我和其他小男孩玩时他甚至会不开心。

还有喜欢自拍的孩子们。

除此之外,我还参加了Camp里的才艺表演,甚至还上了利佩兹克的电视台。但是我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会是这么的可怕。

2016年7月8日,我们突然被通知要离开Camp。不明所以的我在日记中写下:“舟车劳顿,凌晨两点的俄罗斯,加纳人沸腾狂欢。俄语夹杂着非洲英语、印度英语,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断断续续的梦境拼凑出现实的残像——会在我脸上连吻六下的Susua,背后杀的Luann,有些傲娇的Nastya...还有写满I love you的小纸条。夜里说得好好的会一起过印第安人节,第二天早上却匆匆收拾起所有的行囊。

“夜色中驶过苍绿丛林,荒莽原野。小小的camp被抛向身后。那小小的,仅孤灯一盏的简陋公厕,泛黄具铁锈味的自来水,与摞满补丁夹杂木屑的床单被褥,也许将不再相见。

“走得太突然,想为每个孩子绘制的贺卡只完成寥寥数份。旅途中有些人只能相遇一次,此生将无缘再会。眼前似横亘着一条苍茫的,雄浑的长河,在夜幕中泛着细细的波光。”

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夜里被旅店赶出去之后才意识到处境急转而下——我们没有暂住证,相当于非法入境,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突然从Camp离开的原因。

彼时项目方的负责人还在莫斯科开会。无家可归的我们拖着十几斤重的行李在凌晨的俄罗斯大街上流浪。从凌晨两点到四点,一群人浩浩荡荡,漫无目的地走着。一部分人很幸运找到旅馆,在洗澡以为可以放松的时刻,警察却破门而入,告知他们不能住在那里。

数天交涉无果之后,我们选择离开Voronezh,志愿之旅也算告一段落。之后我和另外三个同项目的女孩前往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游览,旅途中遇到她们,实属一大幸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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