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晚间，忙活了一天的餐馆，就在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习惯性的搬来板凳，坐在昏黄的路灯之下，若有所思的老李，看着远方的寂静。街上的行人不多，车辆更是少见，虽不怎么热闹，倒是个想事情的好地方。
打扫完餐馆的小李，提着垃圾袋出门去了。老李则是拿出根烟，点上火儿，抽了两口。除了不时的叹息外，此场景内便再无其他声响。偶儿听得汽车鸣笛，一眨眼的功夫，便就匆匆驶去了。
寂静中略带了悲伤，这黑暗笼罩的远方，似藏着老李不愿说出的秘密。烟也只是抽了两口，随便找个地方丢了，还不忘踩灭火薪的。此时小李回到餐馆，手中多了些面粉，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靠在灯柱旁的老李，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只脚也做弯曲样。眼睛不知何时闭上的，随那呼吸频率的缓慢，一起一伏之间，似是想起了某段经历。从那紧锁的眉毛来看，倒不算是美好的回忆。
“李哥，不好了，”只见青年男子从村口跑来，带着慌张，“兰姐被欺负了。”
“阿兰被欺负了，”李哥丢下手中的碗筷，急忙上前询问着，“在哪儿，快带我去。”
“就，”青年男子指着不远处，“就在村口，再不赶过去怕是来不及了。”
李哥随手拿起路边的木棍，朝村口的方向跑去，是那样的着急。眼神里带些愤恨，心中蕴藏怒火，恨不得立马到场的。眼前那一幕，让这个年仅二十的小伙子，更为紧的攥起木棍来。
“你们这些流氓，”阿兰胆怯的后退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要，要是敢欺负我，李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哥，我呸，”一个流氓嘲笑着，“就算你李哥来了，能是我们几个的对手吗？看他不爽很久了，要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被村长批评。他要是敢来，打断他的腿，看他还嚣不嚣张。”
“放，放开我，”阿兰推阻着，好挣脱开被抓住的手，“赶快放开我，你们这些臭流氓。”
此时李哥使出全身力气吼着，流氓放开了阿兰，朝声音的地方看去。当他们眼神碰撞，仿佛时间静止般，能很清晰的听到心跳，扑通扑通的。风吹着枯草，恰巧从中间穿过，卷起的沙尘更添了这氛围，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要是放在平日，自然是不敢和李哥动手，毕竟都被狠狠教训过。可现在不同，仗着人多这一点，那些流氓们倒是有意识的前进。不一会儿功夫，李哥被围在了圈内，形式十分不利。
大概搏斗有十几分钟吧，流氓们的优势逐渐消失。就当此时，流氓们动了歪心思，想着用阴招取胜。随即抓来一把泥土，冷不防的朝正前方丢去，那铁棒也跟着砸在了李哥的腿上。
“李哥，”那青年男子带着一帮人赶了过来，“我们来帮助你啦！”
流氓们见势不利，撒丫子就跑没影了。风吹着沙尘，显得有些凄凉。在村口中央，只剩下血流不止的李哥，以及在他身旁的阿兰。许久，许久，还没有晃过神儿来。
“喂，老李，”小李挥舞手试探着，“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迷？”
“呃，没，没想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给下了一跳，“对了，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是冬至，”拍了拍老李的肩膀，“叫你吃汤圆去。热乎乎的汤圆，黑芝麻的，别提有多好吃了。还有最主要的一点，那些都是我做的。”
“那我得好好吃上一番，”老李揉了揉略微有些疼痛的膝盖，“最近好些个事情，全都搅和在一起，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老李，”小李退后几步，用着带些好奇的眼神，“我有个疑惑？每到晚上，总会看见你搬个板凳坐在这路灯下，若有所思的样子，倒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还能想什么，”老李嘟囔着嘴，透露出一股子玩笑，“老店要装修，得赶紧准备准备。来年有个新气象，好顺应时代的步伐。”
也只有老李心里明白，老店装修只是个幌子，用来回答小李的疑惑的。在他的心里，关于那段经历，也只是在这路灯下想想的。
“小李，”双手撑着膝盖，身子略微向前倾着，“过来扶我一把，这腿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这腿不碍事吧？”小李折返了回去，搀扶着有些摇晃的老李，“要不要去看医生，这病总是拖着不是个办法。”
“还是省省吧，这些都是老毛病，老毛病啦！”
这无奈的叹息，似乎正想说些什么，可又憋了回去。没个能诉说的地方，确实是苦了自己，难受的很。老李倒是想跟小李说说，只怕那小李不愿意听，索性就不说了。
“热腾腾的汤圆来咯，”只见小李左右手各持一碗，晃晃悠悠的来到桌子旁，“客官您慢用。要是不够了还有，今儿个管饱。”
“调皮，”老李拿起一堆筷子，在桌子上整了整，挑出了两副一样长的来，“我倒要看看，这汤圆是有多么好吃。”
“很好吃的，”接过老李递给的筷子，咽了咽口水，“小时候我最喜欢吃了，满满的回忆。”
的确啊，小时候多么快乐，无忧无虑的，也无法无天。虽然时常会被父母批评，可那时只要坐在桌旁，就好像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吃着那可口的饭菜，谈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不时的大笑声，现在都入了回忆之中。
“对，对了，”老李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还有个未嚼完的汤圆，“有个问题我是很困惑啦，要是不愿意回答的话，我是不会勉强的。”
“什么事情啊，”小李一脸的疑惑，“不能把嘴里的汤圆吃下去再说的吗？”
“就是，”老李嚼了嚼，随即咽了下去，“就是那个。看你平时不抽烟的，怎么会随身携带着打火机呢？”
“呃，这个嘛，”小李挠了挠头，“见你有时抽烟找不到打火机，路过小卖部就顺手买了个，怕你要抽烟时又四处乱找。”
那略有些长的停顿，以及挠头的动作，大概也只有小李知道这是个借口。关于打火机的事儿，貌似和老李的腿一样，算是个不能轻易说的秘密。也许是承载着太多回忆，要说出来了，怕是又得痛苦一回的。
冬至的晚上，老李吃着小李包的汤圆，小李也吃着自己包的汤圆。这个不怎么大的餐馆里，也还算是热闹，有说有笑的。老李又吃了一碗汤圆，小李在强塞的情况下，终于是吃完剩下的了。
路灯下那板凳，依旧是放着，似乎在等着什么。而老李每天晚上也都会坐在那儿，看着远方的微光，似乎在盼着什么。收拾完后，老李掏出了根烟点上，小李则是写着些什么。这一天的，又算是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