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和他的牛

知否知否

王者镇八里外有个王家村,王家村里有条王家河,王家河旁有个大户人家姓王。王员外名下有十几家佃户。王小二土生土长王家村人,父母早亡,家里两亩薄田被王员外侵占。

按照一般剧情,孤苦无依的王小二会被活活饿死。但是,本着一点人道主义和“五百年前是一家”的理念,王员外赏了他口饭吃,让他负责放牛。

后来的某一天里,王小二还是死了,死因不明。可能是年轻人容易想不开,也可能他不是很想活。所以,他死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

小二是在一个凉风习习的早上醒来,醒来后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脑海里有一丝残存的记忆告诉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王小二,是个放牛娃。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吧,小二想。

于是,王小二死了,小二活了,却不知道自己活在哪里。

如果说这世上有“生不逢时”这种事,小二此时应如是。身为共产主义接班人,接受过九年的义务教育,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摧残,然并卵。

这里没有子让他曰,没有老爷爷让他捡,没有未婚妻来退婚,更没有叔叔伯伯谋家产。虽然他很想站在王家河边大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想想,还是洗洗睡吧,自己只是个放牛娃。

值得安慰的是,小二很快就认命,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光荣地当起了一枚放牛娃。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这具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渣渣身体,喝口水都喘不过气,不止一次让他叹气。

不过,王小二生前一日两餐白粥水,能撑到他穿过来,实属不易。想到这里,小二收起了那一丁点不满意。大不了每天放牛之余,在王家河里多抓两条鱼补补。

反倒是小二放的这头牛跟他有得一比,瘦骨嶙峋,小二一度怀疑这是一具披着牛皮的骨架。每次看到,都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于是,小二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蒙牛”。

有村民取笑说,嘿,王小二,一头牛你咋还整出一个名字。

小二这时候就会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第一,可以叫我小二,但我不姓王;第二,不是每一头牛都叫蒙牛,我这牛可不是一般的牛,这可是天上的金牛星下凡。

村民又会鄙视地说,吹上天还不就是一头耕地的牛。

好吧,私底下小二也是这样觉得的,横看竖看,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看,看到视觉疲劳,这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耕地牛,除了能吃。

不过,说来也奇,小二觉得这头牛简直是牛界中的影帝。其他牛都在埋头苦干,它耕没三亩地就口吐白沫,躺地不起。卸下耕黎,就马上跑一边吃草,生猛如虎。其次,每晚在牛棚跟它一起睡,没有一只苍蝇牛氓来叮,小二觉得这头牛成精了。

发现蒙牛会说话是在一个夜晚,小二罕见的失眠,透过棚顶看着月亮发呆。

他问自己,难道一辈子就这样子吗?难道就这样安于现状,心甘情愿吗?难道就是为了放牛才穿到这里吗?可是,要改变点什么,又谈何容易?

正当小二思绪纷纷扰扰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几句:“卧草、泥马、卧草、泥马”。转身一看,卧槽,牛居然在说梦话,吓了他一跳,然后,他就跳起来了。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按住那颗惊奇万分的心,一夜无话。

第二天,小二装作若无其事,一如往常一样,把牛牵到后山,绑在一棵大树边上,决定跟它好好谈谈。

“蒙牛啊蒙牛,原来你会说话啊。”

它没反应,呆呆地站着,假装听不懂。

于是,小二继续说:“老乡,别装了,我昨晚都听见你说梦话了。”

它还是死不吭声,摆了摆尾巴,站在原地。

小二只好威胁道:“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绑在这里,今天你别想吃到一根草。”

到了下午,就在小二昏昏欲睡的时候,蒙牛终于熬不住了,“俺说,小娃子,能不能不要这样子互相伤害啊,牛也有牛权的好吧。”

小二激动得像是他乡遇故知一样,“老牛你早点说你会说人话不就好了吗,这样就算没人跟我说话,我也好找你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啊,再不济,无聊的时候听我高歌几曲也好。”

“俺这还不是怕被你们当成妖怪给烧死,毕竟你们觉得不会说话,逆来顺受的牛才是好牛,像俺这样的牛,小说里一般活不过一集。”蒙牛无奈道。

“好吧,那我就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你有事没事跟我聊聊天就行了。”小二解开了绳子,总算觉得不再孤独。

本来故事到这里应该是类似于“从此小二和那头牛过上了开心幸福的日子”这种结局,事实恰好相反。遇到小二这个话唠,蒙牛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大概,至尊宝面对唐僧时也不过如此。

“哎,蒙牛,你说,你是不是也是从哪里穿越过来的啊?是不是不幸穿到牛身上的?”

“不知道你在唠叨啥,俺老牛可是土生土长的王家村牛。”蒙牛一忍。

“那你怎么会说人话?你是不是还有个结拜兄弟是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俺老牛整天除了干活就是吃草,有一回很无聊,想着说点话,然后就会说话了,至于猴子,那有心思去认识。”蒙牛再忍。

“那你是不是还有个老婆人称铁扇公主?”

“俺说,还能不能让俺好好吃草,不要再问了,俺一年偷偷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你的多。”蒙牛忍无可忍。

好吧,小二发誓,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村子里,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即使对方是一头牛,他也不介意。

蒙牛觉得自己的牛生开始变得黑暗,现在每天除了干活,吃草,还要遭受小二的言语轰炸。时不时听他唱什么蹩脚的粤语?什么感动千万人的陈奕迅?天哪,都是些什么鬼?

经过一个月的摧残,蒙牛得出一个结论:小二应该是空虚寂寞冷了。于是,他计划着给他找个对象。

不知不觉,春天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荷尔蒙的味道。正是一年春好时,上至王公贵子,大家闺秀,下至秀才书生,小家碧玉。或是宝马香车,或是徒步旅行,纷纷外出踏青。

只有小二吃不饱饿着,百无聊赖地躺在后山的草地上,嘴里叼着半截青草,认真的思考中午吃什么。

“嘿,小二小二,好消息好消息。”蒙牛一路狂奔而至,边跑边喊。

“是不是心碎价跳楼价大甩卖二十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都来看一看。”小二撇撇嘴吐槽。

“啥?”蒙牛一脸懵逼,“俺是有个好事照顾你,前面小树林里那个温泉知道不,有群姑娘在洗澡。”

小二像是打了激素一样跳起,“我靠,你个老色牛,居然干出偷窥人家洗澡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也不带我一起。”

“不不不,俺喜欢老李家那头母牛,才不喜欢姑娘。俺只是刚好吃草吃到那边,听到水潭里传来一群姑娘的嬉笑声。对了,还看到一堆衣服。”蒙牛使劲摆着头解释。

“咦,我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蒙牛有喜欢的牛。不对,重点是有一堆衣服。也不对,重点是有姑娘在洗澡。”小二终于发现蒙牛话里真正的重点。

“等一下你偷偷过去拿走一件衣服,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你就走回去问是不是有一位姑娘丢了衣服,然后你把衣服还给她,她肯定会很感动,以身相许报答你。”蒙牛给出了它谋划已久的建议。

“我会不会被当成变态打死?”小二将信将疑。

“怎么会呢?你这是在助人为乐,做好事不留名。”蒙牛怂恿道。

“那我怎么解释衣服怎么来的?”

“你就说被俺老牛拱走的。”为了不再被小二这个话唠摧残,蒙牛果断出卖了自己。

“好,那么问题来了,挖掘……呃,我怎么知道要拿走哪件衣服,万一那位姑娘长得不太符合我的审美观怎么办?”

“哎哟,你问题怎么那么多,人生不带绿,生活没意义,你就随便拿走一件绿色的得了。”蒙牛催促道。

“那万一没有绿色的衣服怎么办?”

“快点,走罢走罢,再问下去人家姑娘都洗完回家吃饭了。”蒙牛顶着他一路向前。

进了小树林,东躲西藏,南遮北掩的偷偷来到水潭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小二用树枝勾走了一件绿色的衣服,转身一路狂奔而出,躲在小树林外面边喘大气边等蒙牛打探消息。

过了约莫半刻钟,蒙牛从一边窜了出来,“小二小二,俺听到她们商量回去了,现在走过去刚好。”

小二吐了口口水,给自己壮了壮胆,拍了拍衣角的泥土,让自己显得斯文些,开始走过去。五十米开外,人还未至,姑娘们已先闻其声:“请问前面是否有位姑娘不见了一件绿色的衣服?”

“死变态”,“大色狼”,“变态狂”,“打死他,不要让他跑了”……一群姑娘们听到声音,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小二左手牵着蒙牛,右手拿着衣服,心里咯噔一下,尼玛,这剧情好像不太对。

“兀那登徒浪子,还不把衣服还给我们家小姐。”一位小丫鬟走上前来,凶巴巴地伸手讨要。

“姑娘,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是我家老牛吃嫩草的时候不小心拱走了这件衣服。”死道友不死贫道,小二果断搬出准备好的借口。

“哼,死变态,信你才怪,你等着跟我家小姐解释吧。”小丫鬟忿忿地踩了他一脚,拿走了衣服。

过没多久,一位穿着绿色衣服的姑娘从人群后走了进来。“你说是你放的牛拱走我的衣服?”她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小二咽了口口水,弱弱地点了点头。

“好啊,该死的畜牲,害得本小姐出糗,看我不抽死你。”只见她扬起了手中的鞭子,不停地抽蒙牛,把蒙牛都抽懵了。

小二只好大喊:“喂,再抽我放的牛我就抽你信不信。”

结果当然是小二和蒙牛一起被抽得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就这样,小二骑着蒙牛,一路向西,逃出了函谷关,一路愤愤不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了个妈,三生了个蛋。”

据后世相传,小二骑着青牛西出函谷,紫气东来三千里。一说前往西天取经,一说深入星空古路,无人可知。

文/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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