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到开始

秋刀摸索着口袋,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现金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回头伸手将那陪他熬过了整个夏天以由清白变为发黄的枕头拿来过来,拉开了背面的拉链,取出了自己几个月以来的积蓄,接着环顾着房间收索,找寻着之前可能遗留在床底或者某个角落的散币,这些一块,五毛的硬币或纸币安静的享受着最后的闲暇的时光,其实秋刀早已经知道了它们存在的位置,只是懒于弯腰将它们捡起,因为秋刀知道它们不会自己长腿跑,就算是长了腿它们又能跑哪去呢,与其汗津津的挤在别人的口袋里,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躺着呢,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钱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于是秋刀拍去它们上面的灰尘,让它们与其他的兄弟回合。秋刀双手环绕着这勉勉强强自我安慰般的称之为小山推的钱,五颜六色,绚丽多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少,秋刀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用红色大钞铺满了足足长2.5米,宽2.1米的白色大床,睡上去不知是什么感觉,睡久了不知道是不是也会腰间盘突出。

 

  秋刀收拾好所有值得带走的衣物用品,将它们塞进那个新买的廉价亮色的“可手提背包”。这是秋刀自创的名词。不料的是包包整体尺寸和他预想的相差的有点远,秋刀无论如何手脚并用的挤压,包包始终无动于衷,泰然自若。像个日本的相扑手冷眼看着不自量力的小朋友。最终秋刀只能将几件喜欢但已经穿不着的修身T桖衫(此时的秋刀正沉迷于自己锻炼多日,自觉肌肉变化小有所成的身材)和一条还没来得及等到冬天的毛织围巾。终于将两头极不情愿见面的拉链拉到了一起。

折腾完之后,秋刀坐在宽大的板床上休息片刻,望着这小片狼藉的房间的天花板。好像看见一个即将离家奔赴战场的将军,愁绪万千。常听人说离别总是伤感的。秋刀回忆着,努力的在这几个月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值得重现的时刻,但是想来想去,总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这让秋刀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悲哀,对自己,对这段时光,没有幸福快乐,亦没有痛苦悲伤的生活,这段被岁月遗忘的时光。

  这时突然有了敲门声,秋刀转过头顺手拉开了门锁,不出所料是房东,他们越好了中午办理交房手续,这样说似乎显得过于正式,但好歹也是个事实。房东是个大概30出头的男人,瘦小的身材。小巧精明的长相,偶尔也流露出天真蠢蠢的模样,不知再过些年月他是会返璞归真,还是变得城府压身。房东作十分爽快的模样直接讲200押金的一半退还给了秋刀,尽管可能按照之前房东预估的结果应该还有些许剩余,但秋刀此时也没多作说辞,谁叫他使了计先发制人呢。

房间剩下的可以再次利用的物品家具,秋刀都让他自行处理,就当他收拾剩下的残局的补偿,心里也落下个踏实。尽管秋刀本就不打算带上这些在旅途中繁重且无意义的东西,但这一次秋刀为报上一箭之仇,所以也使了个先发制人,虽然实际上他没占到任何便宜,但至少心里舒坦了许多,气通人也就畅了。

  一切了解之后,秋刀踏上了那双许久未穿的黄皮鞋,由于之前放在阳台时不知被谁家的洗脚水呛了个全身,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如今鞋子的皮面到处都已经皱起,任凭阳光铺满大地,也泛不出任何光泽了,像极了垂暮的老人,至于为何还要穿上它,大概是一种补偿吧,自从这鞋子跟着它,还没去过什么好地方,所以秋刀觉得有义务带着它出发去看看远方,也像是携手到白头了的夫妻互送了对方一只当年没能送出的戒指。

    车站人满为患,压的一排排桌椅气喘吁吁。一些好心的人在周围的空地上坐在自己的行李包上,急切的扫望着桌椅上的人群,好似在找寻什么。秋刀倚在大厅中央的一根粗大的白色大理石柱旁,石柱一柱擎天,直通大厅屋棚的顶梁,无声的注视着底下四处奔波的蚁群。石柱上密布着突出的小石点,秋刀靠着他上下磨搓后背挠痒痒,双腿有节奏的弯曲,伸直着,秋刀沉浸在这酥酥麻麻的感觉中,直到他突然回过神来觉得此时此刻这样的动作难免不够雅观。于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随即换了个姿势,大厅里回荡着播音员的播报声,声音洪亮纯正,中气十足。

  直到下午四点,秋刀才跟着跟着拥挤的人群走进了车厢,看着自己车票上的座位号,秋刀像过去一样祈祷着自己能够坐在靠近窗子的位置,一来能够欣赏沿途值得观看的风景,而是在想要睡觉的时候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免得脑袋不听话,不时的搭在了人家的肩膀上。尽管秋刀曾经听他人说过一段美丽的姻缘可能就是从现在开始的,但从始至终秋刀都没有遇到过青春美丽,前凸后翘,温柔善良,“瞎了眼”的姑凉坐在他的身旁,于是他也就断了这样的恋想。话说回来,要想坐在靠窗的位置还是需要不小的机遇,左侧有两个位置,你需要百分之五十的运气,右侧有3个位置,你需要百分之三十三的运气,总的来说你需要五十加三十三也就是八十八的运气,概率这么大,秋刀不由的兴奋起来,转眼一想好像有点不对劲,但秋刀停止了追根究底,他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信心。但最终还是事与愿违,秋刀坐在了右侧三个位置的中间,可谓是下下签。但想起以前读书时,老师曾经说过,不能改变的事情就要去接受,秋刀总是适时的成为一个好学生。随着人群不断的涌入,车厢越来越嘈杂起来。有的隔着老远用他淳朴的家乡话问候着偶然相遇的老乡,手舞足蹈的诉说着各自最近的遭遇,一副生不逢时相见恨晚的样子,若不是因为相隔甚远,声音总是在传播给彼此的过程中被空气或者他人的言语驱散,他们下车时可能还会携手回到其中一个的家,继续相亲相爱。

  一个年轻的妇女搂着一个还在哺乳期的孩子,不知是饿了还是贪玩,孩子的鼻子不时在妇女高耸的胸部外面的衣服上摩擦,想着周围众目睽睽,女子带着尴尬烦闷的情绪红扑着脸扭动着身体,可是孩子还是不依不饶,于是女子当机立断,双手夹在孩子的腋下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将孩子掉了个位置,孩子大概第一次这样面对这么多对于他来说显得奇形各异的人群的目光,他沉思了片刻,思考着该做出何种于情于理的反应,但他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于是拿出看家本领,生理似的哭了起来。扭着身子扯着母亲腰身两旁的衣裳。然后再略微转过头来,用余光偷瞄着那些奇形怪异的人有何反应,但大家都无动于衷,孩子便没了兴趣,扑在母亲的怀里睡觉,小脚直直的伸展着。

秋刀坐在两个陌生人的中间,不自在的抖动着右腿,这是他紧张或者不自然时常会做的惯性动作,经过长时间的磨炼,现在秋刀对这门技艺可是颇有心得,快慢交替,舒缓有度,像一个演奏家一般,其余时候则和大多数人一样一样不发,时而玩着手机,时而用一副冷漠状快速的扫视过四周,最后百无聊赖,头仰在椅子上望着车厢的昏黄的顶板,任由时间无声掠过窗外一排排的不知名的小树

  终于在整整四十八个小时之后,火车颤颤巍巍的停住了脚步,到达了目的地,虽然说度日如年有点夸大,但好歹也算是度日如天,特别是最后几个小时,看到了希望,等待就变的更加的煎熬了。秋刀迷迷糊糊的跟着大部队般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向出口站走去,大家肩并肩背对背的挪动着,向着出口的光明涌去

  太阳还当空,云朵忌惮于太阳的淫威,躲在了某个我们看不到的角落,所以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秋刀仰面朝天,用嘴深深的吸了口这另一个世界的空气,贪婪的享受着被阳光裹挟着的感觉。本地的小贩躲在能稍微遮荫的地方,偶尔抬起头眯着惺忪的眼睛望着来往的人群,大概对这样的情景太过习以为常,小贩们的眼神里几乎不起波澜,任由旅人在他们身边停留,走过。“随缘”大概是他们悟出的生财之道。

  出了站当务之急便是找栖息的地方,好在现在网络发达,走遍天下都不怕。秋刀搜索着附近的旅舍,很快就找到了心仪的住宿。环境优美,整洁卫生,独立开放

天台可供有情人花田月下等等.....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重要的是便宜。划遍了手机没有价格更低的了。秋刀坐上了火车站广场旁的九路公共汽车,然后在几条古老的狭窄巷子里蜿蜒了几个街区之后,终于推开了“唐老花”客栈的大门。老板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随和沉静的样子,圆框黑边的眼睛戴在剃光了耳鬓的头上,小而方的额头上是短短的整齐的碎发。眼睛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在眼袋上形成了墨蓝的月形弧线。不紧不慢的问这秋刀几个常规性不的问题,秋刀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思绪里在想着另一个问题,就是这个老板的长相与他之前的设想大相径庭。作为一个业余的侦探爱好者,秋刀习惯通过某些细小的东西去分析出事物背后的真相,于是在之前看到了“唐老花”这个客栈的名称时,就开始推论这个老板娘的身份。

  首先秋刀采取各个击破的方法,将“唐老花三个字”分解开一一剖析。首先“唐”,秋推断她是一个中国人,热爱唐朝时期的某些事物。或者她姓唐,再或者她其实是单纯的喜欢吃糖,只是觉得用“糖”来作为客栈名字的牌匾有失体统,至于有失哪种体统,秋刀也说不出来个具体。然后“老”就是她可能是个老师,或者年纪不小了,或者喜欢古代的那个名人老子。至于“花”说明她可能是个女性,而且喜欢花朵。列出这种种可能之后,秋刀再运用他从老师那学来的几何模拟大法,将各种可能相互组合,分解,最后得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老板是一个“中国老女人”,所以当他信誓旦旦的推开了大门之后,大失所望,失望的不是店主本身是女人还是男人,而是他引以为傲的推理能力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秋刀住的是一个拥有五个床位的房间,床摆放的形状像极了“凹”字的上半部分,这样极富个人主义色彩摆放的原因大概是为了方便来自天涯海角的游客们相互交流,因为你不用下床就能从一号床走到五号床,而且你若腰力过硬,还能直接从一跳到五,由此还可以看出,设计这个房间的人是很可能是一个运动健将。可能是旅游淡季的原因,房间里还空无一人,秋刀照例挑选了靠窗的一号床位,来弥补火车上的遗憾。然后痛快的睡上一觉

  第二天伴着初秋清晨的寒意,秋刀醒了过来,在继续睡到太阳升起和即可起床之间来回徘徊了一阵之后,终于还是来了个鲤鱼打挺掀开了被子,虽然动作算不上优美。老城的生活节奏缓慢,街巷和人们一样还沉浸在睡意中,两旁的店铺大多也都大门紧闭,少处的早餐店也才刚刚拉开灰色的卷帘门,秋刀拍拍肚子说“你看,不是我不给你吃哦,是他们不卖,哈哈”

  古城中心有一条当地著名的朝拜街区,人们神出鬼没般的从四面八方的街巷汇聚在此地举行着某种自发性的游行祷告活动,秋刀仿佛搞明白了为什么其他店铺和街道上午显得冷清许多,因为大家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饭赚钱而是来祈福祷告。秋刀小心谨慎的跟在队伍的边缘,生怕因为初来匝道做出什么有饽与习俗的举动。满脸皱褶的老人弯曲着身体在人群的中央缓慢而坚定的行走着,被风霜侵蚀的手背鼓动着岁月的经络,藏蓝色的布衣身前转动着祈祷的经筒,年轻的男女老少们无声的跟在两旁,不谙世事的孩子在母亲的怀抱里睁着闪亮的双眼环顾着他未来的道路。

  人群的队伍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时的有人加入,有人离去。来来往往,太阳爬过东边高耸的山峰,阳光撒满了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映出无数个相互交错,形态迥异的人影,游客们也渐渐多了起来,朦胧惊奇的张扬着,欢声笑语的议论着,咔咔咔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在各个地方,大家用相机争奇斗艳,看谁的笑容更自信,谁的动作更婀娜,谁的摄像机更神通广大,不知佛祖看到这一场面是不是会觉得闹心。

  街道旁的广场上有一个偌大的景色佛像,盘腿坐在一个方方正正的一人般高的石墩上,低头俯视着大地,无数个春秋,看尽了世间的疾苦。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点燃了今天的第一炷香,笔直的站着,稍作停留之后便沉默的离去,三根烟柱缓缓升空,随风而去。一个本地的老奶奶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抱着孩子的妇女,来到佛像前,老人焦急的跟妇女嘱咐着什么,妇女略带慌忙的点着头,不时呵斥着左顾右盼的孩子。妇女拉着孩子的手挽起长衣的裙摆跪在佛像前,然后一把将不明所以的孩子也拉下跪倒在地,妇女嘴里念着大概类似某种祷告的词汇磕着头,孩子学着妇女的样子磕头,弯腰将额头放在地上,这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个有难度的动作,他双手张开撑着左右两边的地板,一不小心就会来个底朝天。大概是不知道磕头是要重复的将头抬起磕下,孩子磕了第一个头之后便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他难以支撑,方才罢休。他瘫坐在地上仰望着佛像,好像在询问佛祖是否对他的的行为感到满意。能够答应帮他的妈妈一个忙,尽管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忙。

  回到客栈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太阳强烈的有点让人喘不过气,客栈老板正在餐桌上吃着午饭,旁边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轻松的打了个招呼,秋刀就顺着小巧的木制长提爬上了三楼的房间。秋刀看到了里屋最靠近墙的五号床上放着一个偌大的看着就觉得沉甸甸的旅行被包,秋刀带着某种期待的注视着门外,等待着这个背包的主人,想听听他身上藏有的多少故事,秋刀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

  头上带着鸭舌帽,下面是遮挡不住的长期风吹日晒的铜黑的面庞,紧身的青色夹克里套着以显旧色粉色连帽衫,下身是宽松的军装裤和高跟的皮制黄色短靴,秋刀难以表达对这一身打扮的洗好,时尚向来是与他绝缘的词汇,彼此素不相识。秋刀只是用好奇的眼光从头到尾的扫描了一番初次相见的!!旅人,不过由于秋刀与他的床位恰好位于房间的各自一角,于是乎只见他直向走到自己的床边,奔向他那沉重的包裹翻腾着,不停的将里面的物品抽出,于是原先肿胀的背包慢慢的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了,直到某种触电般的直觉让他转过头来,秋刀才与他面目相对,那是一双伶俐的眼睛。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你好”的声音,只是秋刀用的是正宗的“你好”,而他用的是“hollo”,两人闲聊着各自的境况等等,秋刀知道了他叫萧山,性别男,年纪20,来自老家南方,剩下的秋刀没有过多的去打听,秋刀讨厌对他人刨根问底,很多东西该说的时候,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他说他是徒步旅游至此,晚上就睡在自己带的帐篷里,将身子裹进看着不大但保暖有佳的睡袋里,说着他从一个侧袋里抽出了他的黑色睡袋,确实不大,大概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的身躯,不过你要是有辗转反侧的习惯可能就比较难以施展了,秋刀饶有兴趣的听着,稚气的问道晚上一个人搭帐篷安全吗,会不会遇到豺狼黑熊之类的。

  萧山笑了笑,“那到不会,不过有时在迎着风的矮丘上上搭帐篷,一不小心,半夜莫名醒来,挣睁眼看到满月星空,第一反应“哇”,,,好美,第二反映是怎么好像越来越冷,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第三反应是终于反应过来,我的帐篷呢,然后你打着手电找,发现它正四脚朝天的躺在你的下方,长大着嘴贪婪的吸收着日月精华。”

  萧山沉静的脸庞随着高兴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像扮演着十八铜人的演员突然作起了鬼脸,让秋刀有点触不及防,高兴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的吧。秋刀想着,发现如今简单的去做一些事好像越来越难了,不是做之前我们会如何的处心积虑,而是你以为你单纯的去做的一件事,当你回想起来时发现也带着很多的目的性,可怕的是当你开始意识到的时候,这种目的性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支配着你所有的行为,就像缓缓拉开帷幕,即将揭晓谜底的悬疑片,越想越让人不寒而栗。

  在城镇游玩了一下午之后,秋刀躺在床沿,一手拿着盛满了速溶咖啡的黑色陶瓷杯,被靠在床沿看着他去年买来时,立志要一个月看完的四本书,如今,他正在第二本书里徘徊。时间已经走到了晚上八点,但天还没有黑,微风吹的窗帘摇晃着,夕阳的尾巴印在斑驳的红砖墙上时隐时现。秋刀晃了神,发着呆回想着什么。

  萧山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登山靴踩在木质地板上铿铿作响,照常带着那一顶鸭舌帽,不过背上没有了那承重的大背包,换之的是一个橘黄色的小包斜跨在身前,倒有点像袋鼠的口袋。萧山一屁股坐在了床前,一只黝黑的大手伸进可怜的小包里,将里面的东西一把捞出放在了床前的公用小柜上,秋刀远远的看不清,只听到了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走进一看,才发现是各种戒指,手链等装饰物品。

  秋刀下意识的问了句“你买这么多干嘛”,后面还想问能不能送他一个,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就打住了

“”不是,我是拿来卖的”,萧山边整理着桌上的物品边回答着,。

  秋刀恍然大悟,顿觉到刚才的话有点没经过大脑。后来才知道,萧山一路走来的花费,正是依靠着类似这样的小买卖,由西向东,从南到北。秋刀抿了抿嘴,难掩羡慕之情,不是他买卖的好坏,口袋的胀瘪,而是一种对待生活的智慧,那种游刃有余的面对困扰着大多数人的问题的态度和思想,那种接受这个世界的千奇百怪,又能从中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安然的生活方式。想到这里又顿觉苦涩,这是秋刀曾经想要成为的样子,但如今秋刀觉得成为不了这样的人,只是不知“不可能”这三个字是从何时开始征服了他敏感脆弱的心。让他在这条路的初端望而止步。

  尽管如此,这样的人依然牢牢的吸引着他的目光,他试图抛开那些繁杂的思绪,就让美好的现在顺利成为美好的回忆吧。

“嗯,怎么,晚上跟我一起去体验一下啊”萧山扭头说到

  “好啊”,秋刀利索的答应着,对于这件他求之不得的事。

  就这样两人在房间休息到了晚上十一点,秋刀抖索着身体。跟随在萧山身后,至于为什么要这么晚,这是长期以来街区的安保和萧山这样的小贩达成的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再不违反自己的职责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概是共同生活在这片黑夜笼罩的大地,更能理解彼此的不易吧。

  走到萧山常去的摆摊地点时,已经有不少同行率先暂居了优质的地段,萧山来到一棵大叔下,铺上一层丝巾,便随地而作的开始整理着包内的物品不时的和街道对面的同行开着小玩笑,显然大家早已熟识,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间坐着同样的事的人难免有相似之处,相处起来也是轻松自在。萧山给了秋刀一块垫布让他也坐下来。

  此时秋刀才近距离看清了萧山的宝贝,各式各样的戒指,手环,项链,头饰等,大多是鲜艳的,潮流的。想来也是,这个时间还在外流连忘返并且会心仪与这些小巧的物品,并豪爽的掏出钞票的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吧。萧山还在有条不紊的依次摆放着他的物品,秋刀环绕着四周,周围摆摊的大多都是青春热血,仗剑行走的年轻人,有亲昵的小情侣,有三两成群的伙伴,卖的大多是小巧精致的物品,有手工雕鉆的木雕人偶,有四处周游集结而来的明信片,有异国特产的绣边香包。仅有的大物件出售的是大榕树的另侧站着的一位短发中年女子肩上披着的披肩,自己做着模特,隔着翠柳的间隙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一副知性轻脆,干练的模样。

  直到萧山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春风将顾客吹过来了,秋刀也摩拳擦掌,等待着今天的第一位幸运顾客,相比于白天的人头攒动,午夜的街道更显庄严宁静,稀疏的人儿在月夜的照耀下悠然自得的走在崎岖的石板地上,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闲时之乐。不时有人朝秋刀他们这里俯看,但都没有驻足的意思,秋刀询问着萧山是否有特殊的交谈技巧,生财之道。萧山摇摇头,正义凛然的说道“不,买卖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你喜欢,我愿意,就ok了,其他的都是自取烦恼”,好一副班禅大师的模样,秋刀沉思着,试图吸取着这话中的奥义。谁知萧山突然变卦说“骗你的啦,我就是因为懒,不愿费脑经去琢磨那些。再加上我发现就算我费脑经也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我作出了个决定,对于像我这种比较笨的人来说,把脑子花在其他一些能弄明白的事情上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话语间一个穿着绿色羽绒长衣的姑娘蹲在了摊位面前,

    “看一看”萧山带着疑问的口气简单的问候到,秋刀的注意力放到了那件绿色长衣的尾巴上,尽管姑娘有意识的用右手托举着裙摆,还是不能阻止它与地面的轻轻的,若即若离的接触。大概是突然看到了心仪的物品。姑娘下意识的将右手从身后抽出,两手磨搓着一串绿色的手链,准确的说是串着一颗绿色宝石的手链,秋刀不知道那是何种材质,只是看起来就很润滑的样子。秋刀知道的是她一定很喜欢绿色

  “喜欢这一款啊,这是.....材质,......产地,萧山用他那极具专业和肯定的语气介绍着手链,秋刀听的不明所以,只看到伴随着萧山语气的此起彼伏,姑娘不时的微微的点头示意。然后姑娘抄起了右手笨重的袖口,露出了白花花的肉肉的手腕和一串类似的绿色手链,不同的是那串手链上环满了绿色的“石头”,而萧山这一串上只有孤零零的一颗,

  但萧山并没有气馁,他先是探出前者的来路出处,质地价格,再采用避重就轻,虚虚实实的策略,终于在姑娘还值懵懂之际以65元人名币的价格开了个好头。

  远处的钟楼也乘着彩头传来了正夜十二点的钟声,秋刀情绪也随之高涨了了起来,活动活动了一下长时间盘着的腿,视线游移在来往的游人中间,不过似乎是秋刀的眼神太过渴求,不少略带羞涩的游客再匆匆一瞥之后马上将视线抬回至前方,大概是怕秋刀会突然一跃而起,大兴推销,显然他们觉得自己并不擅长在总目睽睽下应付这样的场面。

  这时路人些不约而同的朝天空望去,大概是此时的星空特别的美,秋刀正想着,但随着游客们的步伐由肉眼可见的速度的加快,坐在大树旁的萧山和秋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下雨了,两人分别拉起盛着全部首饰的丝巾的两角,撤退到了早已关门熄灯的店铺的房檐下,

  你运气挺好的哦”,萧山打趣到。

  秋刀露出聊表其意的笑容,确实在这干燥的高原地带雨水量是很少的,这也是秋刀第一次受到雨水的滋润,萧山和一旁的摊友闲聊着,讨论着是要等到雨停还是就此打住,街道上的游人早已四散开来,奔向各自的住处,只有那颗大榕树屹立不动尽情享受着属于它的欢愉时刻,雨水从低矮的房檐边角滑落,时而哗哗啦啦时而滴滴答答的落在他们的脚前和鞋尖。

    “回去吧”,萧山望着黑夜,用半坚定半疑问的语气说着。

    “那就,,,走吧”,尽管对今晚刚开始就又结束的买卖时光还意犹未尽,但秋刀也不愿再像孤傲的老天爷乞求了,重要的是,没有了激情和高昂的情绪,在这深秋的午夜就一下子就变得像脱了毛的刺猬,越来越难以抵挡寒气的渗透了

  客栈里老板还和和两个租客在吃饭的桌前闲聊着,吹嘘着某种他们觉得值得吹嘘的东西,挂在墙上的薄薄的液晶电视按部就班的播放着设定好的剧情,一点都没有因为观看的人心不在焉而气馁。秋刀瞥见四楼天台的休息室闪着亮光,转念一想上去探个究竟,还没走上平层,就看到几个年轻的姑娘坐在高台唧唧咋咋的讨论着什么,挂在楼梯一侧墙上的投影帷幕闪着光亮,面对陌生男子的突然闯入,姑娘们齐刷刷的望了过来秋刀顿住了他显然还不能熟练的应付这样的场面,大脑飞速的转动着,思考着下一步动作,他甚至想一溜了之,但又觉得这样太丢人,堂堂四尺男儿岂能不战就降,秋刀一晃而过几个姑娘的脑袋,径直的迈上最后几层阶梯,正好可以看到屏幕上播放的节目,一档著名的相亲节目,秋刀忍住了扑口而出的笑声,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戏谑的说到“非诚勿扰”,几个姑娘仗着人多势众,哄闹着说“是啊,一起看啊”,秋刀吐口而出“打扰了啊”,大家一下子传出了哄堂的笑声,秋刀得意的扭头下了楼梯,带着胜利者应该有的喜悦。唯一遗憾的是他尽然连姑娘们的长相都没有看清,准确的说,是他没有看清她们的勇气。

  第二天阳光正烈,秋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想要躲避热烈的光线,直到发现这是徒劳后干脆一头蒙进了被子里,尽管窗帘他抬抬手就能够着。秋刀就这样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窝到了中午十分,直到感到纯净的白色外套都无法隔绝太阳的火焰时,秋刀才弹的一下,越了起来,迷糊中看见萧山床上叠的整洁的床被,思索了一下才突然反映过来,萧山应该已经离开了,没有任何的预兆,淡淡的来,淡淡的去,懒得说再见,懒得谈去处。选择一个人开始,尝过酸甜苦辣之后,选择一个人离去。

  秋刀扒开了被子,光着脚去上厕所,镜子里被压了一夜的乱发朝着四面八方伸展着,将额前的头发往下拉,最长的几乎可以挨到嘴边,秋刀静静的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发现除了看清眼角下一个讨厌的斑点不是真正的圆形而是一个五角菱形外,也望不出个所以然,这张脸庞,这双眼睛,这只鼻子。所有的一切他都无法用所谓的“好臭美坏”去形容,特别是当你知道镜中的脸是你的时候。于是某种想要得到某些东西的渴求便消失了,秋刀双手捧着。水龙头哗哗流下的水,一遍遍的冲洗着脸上积留了一夜的油渍。

    也该走了,秋刀在某个时刻突然却果断的决定了今天就离开这个地方,一方面有萧山离去所带来的怅然若失,一方面是几日来也走遍了城镇的大街小巷,对此地也仿佛心愿以了了。

  说也奇怪,秋刀常是个在某些细枝末节的事都优柔寡断的人,又会在某些别人会优柔寡断的事情上显得果断的人,对此,秋刀也不知其中好坏,也就抱着个听之任之的态度。秋刀在网上游览着周边值得一去的地方,结合这几日来听到的过往友人的经历,决定前往“森见”,据说是在这干燥炎热的地区少有甚至仅有的山水宝地。

  公交车站来往的行人不多,行李监察处的大姐们靠在栏杆旁闲聊着,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一下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入口通道站立摆放着一个小黑板样的告示牌,白色的粉笔分成左右两排写着不同的目的地,分类的标准大致就是城市和乡镇。

    大巴车上,已经在车上等待的人不少,大多都百无聊赖的样子,秋刀选了个就近的空位,准确的说应该是被仅有的几个空位所选择了。他站在过道上,将背包硬生生的挤进头顶的货物架上,人们无声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这让秋刀反思着是不是自己的动作太过粗鲁,不过反过来说,要怪就怪这架子设计的太过反人性化,里面那么大,入口却像个葫芦尖一样,尽管现在推行简化出行,也不能背个只能拿来抓黄鳝的包吧。

  回过神来,秋刀才注意到做再旁边靠窗一侧的女孩,倒不是那女孩不够美丽,不善解人意,而是秋刀羞怯了起来,不敢光明正大的转头看人家一眼,既然光明正大的事,为什么不敢,秋刀给自己打着气,但还是不敢,这可把秋刀气坏了,只能用观望窗外风景的的目光时不时的撇上一眼,长头发,蓝色体恤,身材不错,八分白枳长裤,不及脚踝的黄色袜子,,女孩的头靠在窗沿上,感觉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准确的说是俯视着窗下,大概在欣赏被车轮滚起的烟尘,不过这种爱好显得过于奇特,秋刀否决了这一推断,汽车在车辆稀少的路上有条不紊的奔驰着,穿过遮挡着视线的雾霾一般,将我们带入了其中秘境,森林的绿是独一无二的,包裹着我们,像蓝天的蓝一样,它由单一的树木组成,却有着任何单一的树木都无法给与我们的感觉,那是因为我们知道它里面有着太多的东西,包含着太多的生命和秘密,水从峡谷深处流出,时而激涌奔腾,时而缓缓而流,被冲刷过的鹅卵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斑斓光彩,岸边一桌已经废弃的凉亭依然挺立,只是陪伴它的不再是跋涉的诗人和牧牛的汉子。

  这是可以称之为美丽的风景,秋刀想着, 大巴驶入小镇,在一排颇具年代气息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旁边还停靠着一辆同类型的大巴和几两面包车。路边立着的告示牌,白底黄字写着“城镇中转站”,秋刀扭了扭坐久了有点酸痛的屁股,跟着人群下了车,以近傍晚,稀稀拉拉的雨点趁火打劫将天边残存的余晖赶下了山,秋刀撑起了那把花了18块钱买折叠雨伞,一处的尖针从伞头脱落了出来,直挺挺的立着,好不威风的样子。秋刀自顾自的在网上寻找着落脚的旅舍,才想起直到下车还没见过座位旁女孩的真容,转头环顾着四周,大家都以大巴为中心,各自或三两的朝着不同的地方走去,身影都埋在伞下,秋刀感到失落,不过只有那么一点,少到可能第二天起来就烟消云散了。

  秋刀找到的旅舍是一个坐落在半山坡的小院子,推开低矮的木制栅栏,鸡群慵懒的挤在草木搭建的屋檐下,小鸡们听到动静朝着秋刀扑哧着小翅膀,仿佛以为他是天神派下凡来帮它们消除雨水的束缚,只有历尽世事的老母鸡一眼就看穿了这凡夫俗子的无能为力,无动于衷的躺在它专属的安乐沙发上,旅舍有三层,只有2层是共客人入住的,敞亮的三人间房,秋刀远了靠近窗边的一张床了,奇了怪了,无论坐车还是住宿,窗对秋刀总有着无可抗拒的诱惑力,秋刀曾经试图解开这个迷题,他的答案是可能是自己内心深处比较胆小怕死,有一种类似危险幻想症的症状,总是担心车里着火,房里地震,靠窗的话方便逃生。床可以说是又大又软,剧不完全推测,老板一定是个财大气粗又善解人意的人。

  半山坡的窗外,正好将融进森野,雨意蒙蒙的小镇收入眼底,天空是夹杂着灰暗的蓝,垂青的绿柳被雨水滋润的墨迹斑斑,谁家的马嗣里,三匹俊马刚刚卸下鞍具,安静的低头吃着草料,不时的摇动着被雨滴弹打着的头颅。吃饱了的老黑牛,从草坡上咚咚的跑了下来,大摇大摆的漫步在混凝土道路上,撒欢似的在雨中抽动着尾辫。这么诗情画意的时刻,当然得做最让人享受的事情,于是秋刀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衣裤,钻进了被窝,暖意从黑暗中迅速包裹了他的身体,仿佛不是他的身体需要温暖,而是温暖需要可以让它们寄居的身体。秋刀裹着天蓝色的棉被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身体的全部细胞就像刚蒸拿出浴一般柔软惬意,微醺荡漾。毫无疑问,再舟车劳顿的雨夜里没有比满满的睡上一觉更让人惬意的,如果说还有什么奢望,那就是添上一场美梦了。

雨后的早晨,太阳更加热情的普照着大地,恍惚中秋刀似梦似醒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生怕它像忍不住的干柴被太阳点着了。睡足梦饱的秋刀早早的出了门,没有目的的行走着,他饶过被铁网所围栏的草牧,不时的淌过昨夜积留的水滩,有人坐在被牧民牵引着的母马上游走,玩乐取趣,简易餐馆支出的蓬顶下偶尔有游客进出。秋刀走上一座横旦在溪流之上的拱形桥,褐红色漆染的木质围栏大多都被时光褪去了外衣,露出了里面旧黄色的丝装原木,歇息在上的不知名的小鸟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吓的飞上了枝头。身前的饶山公路盘旋直上,延绵不绝,像是攀附在山林上的山龙。桥下的溪水朝天而去,时而平缓,时而雀跃,阳光洒在上面,如梦中的女子脸上扑闪的金粉,耀眼夺目。堆积在两旁的石块大小不一的斜躺在两旁,若在画中,肯定少不了两个情同手足的孩子赤着脚在水中玩闹的画面。又或者是一对白发的夫妻望着夕阳西下,笑着说起当年彼此羞涩的样子。

秋刀倚靠在桥栏上,感受着它外表看不出来的坚硬,远方的麦田下阳光四溅,正值疯涨的麦尖随风摆动,跳跃着金色的光芒,成捆的麦秸像尽忠职守的卫士,饶圆成方,屹立不倒。秋刀将这副天地尽手眼里,像个贪吃的孩子吃着一桌丰盛的美食,“酒足饭饱”之后,秋刀脱下外套搭在肩膀走过木桥,太阳一步一停的踢踏着路上的石子,望回走着,想起自己儿时恍惚有过短暂路过的足球色彩,还没有停留就已经逝去了。顺着公路没走多远,就看到右侧的一条延伸的道路通向村庄,道路笔直的就像用卷尺精密测量过的一样,奇妙的吸引着本对形状,数字毫无敏觉的秋刀。深秋的落叶早已铺满大地,叠影交错,阳光穿过枝干扑撒而下,挤满了枫叶与大地之间的缝隙,只有少许以至艳红的枫叶还孤傲的攀在枝头,倔强的不与大地分享它的美丽。秋刀走在马路中间,每走一步脚底都会传来落叶折断的清脆声,路旁田间休息的村名在一辆装载的三轮车旁围做成圆,喝彩聊天,秋刀向他们投以友好的目光,就是类似于似笑非笑的样子,既不显得无动于衷,又不至于太过热烈,这是秋刀在往常的经历中所领悟到的对偶然遇见,初次相识的人的相处之道,被对着秋刀的人们显然无动于衷,只有几个妇女对这突如其来的年轻人先是报以腼腆的微笑,然后交头接耳一番再开怀的笑了起来,也不知笑的是谁,也不知笑的是什么,就算知道笑的是自己,好像也不能知道笑的是什么。

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房门微敞着,靠门的一张床上被子翻开着,像有人来的痕迹,不过床上没有其他的衣食物品,秋刀也没多在意,翻出背包里没吃完的已经被压的扁扁的面包吃着,一只廉价但跟随了他很久的黑色陶瓷杯里泡着散装的咖啡,小泡泡伏在杯口快要溢出的样子,秋刀赶紧低下头泯了一口,少许干粉还夹杂其中,更添苦涩。

这时才有人推开门进来,带着黑色的鸭舌帽,短短的青色夹克里套了一件秋刀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的颇具异域风格的服饰,从头连到尾,像极了古时候的青织布衣,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是深深的古铜色,看来是饱经风霜的人,卸下了厚重的背包后后。朝着秋刀愉快的招了招手,打了声招呼,秋刀正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面包,不知是继续吃还是先放下好,就随意的问了句对方吃饭了没,好在对方说吃了,要不然秋刀好像也没有剩余可以分享的东西了。秋刀三下五除吃完了手里的东西,咖啡因为没有搅拌均匀杯底还有一坨黑黑的还没有溶解的半固半凝粉状体。那人斜躺在床上,没有拖鞋的双脚悬吊在床沿,双手枕着脑袋,宽大的袖口都可以看见杂乱的些许腋毛,头平方着,从这个的角度看过去的双眼不知睁开还是闭上的,正想到这时,秋刀见他嗖的一下上身就弹的坐了起来,这腰力让人羡慕不已,尽管秋刀对腰的好坏并没有什么准确的概念,只是贯用在平时朋友的日常打趣中。不过秋刀并没有将这样的调侃脱口而出,毕竟对于初次见面,姓名都还不知的室友,还是要显得矜持委婉一些。他理了理裙摆上沾染上的细小杂物,将鸭舌帽拿下上下倒腾了一番,好像在查看这帽子里是否有啥机关,或是里面藏了某个谜语的答案,不过它看起来又太普通了,普通的除了能藏进半个脑袋外无法对他要求的更多了。长时间被帽子压着的头发也显的扁平,他用手像后理了理,油亮亮的大背头样,后来又不满意似的将头发摇散开来,三根粗粗的刘海卷曲的垂在额头上,他显然不想再花过多的时间去折磨头发了,于是他伸手拿起了床头的手机把玩了一会,抬起头,秋刀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两人都迟疑了片刻几乎同时笑了笑,打破了沉默中略带尴尬的气氛。

简单交谈之后,秋刀得知他外号叫“牧马”朋友都这样叫他,至于真名叫什么他没有提起,大概是看秋刀没有过问的原因,而秋刀确实也觉得名字只是个称呼,知道一个就够了,也。秋刀得知牧马今夜只是暂时在此地落脚,明天决定前往距离此地还有上百公里的“天地湖”徒步饶湖,还问秋刀想不想一起去,尽管秋刀还没有过徒步旅行的经验,但对于向往自然的他还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至于其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对比在城市里遇到点小事就忧心忡忡的秋刀来说,此时的他显得从容很多,在“自然”里行走,一切自然有它的办法,当然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原因,毫无意义,牧马是一个坡具经验的领头人,“抱大腿”谁还不会吗。

第二天9点左右,秋刀就被牧马的闹钟声“叮咛咛”换醒了,这么多天,秋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是第一次被外在因素所唤醒。简单的将衣物塞进包里之后,秋刀顺便给自己的喝光了的矿泉水瓶来了个满灌,然后看着牧马安静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折叠,摆放,挤压,拉链。背包就像贪吃的孩子一样张大着嘴,直到吃的满满荡荡,才从两头将缓缓关上。牧马起身时秋刀都下意识的想去扶一把,深怕他一下没站稳,身子一歪压在床上,屁股痛事小,把床压出个骷髅可就不好交代了,尽管秋刀觉得老板是个和蔼的人。由于小镇到坐落在市区与“天地湖”之间,此处又没有直达的天地湖的“公共车辆”,于是他们就决定再公路上拦过往车辆,看看有没有正好顺路的车,在小镇的路口还买了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到时到了有钱没出使的地,没有吃的是万万不行的。不久秋刀们就碰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外表看上去是已经长途跋涉许久了的样子,里面道挺干净的,主副驾上有两人,协商答应补助一部分的油钱之后便上了车,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要知道,有钱难买我乐意也不是一句空话啊。后备箱正好空的足以放下我们的东西,当然主要是牧马的东西。

公路是单行道,车踩足马力,贴着内侧盘山饶行,一圈着一圈。眼看到了顶尖,开始下坡,就看见另一头延绵的山峰正向你挥手。右侧下方是葱绿无尽的森林,攀附在高峰脚下,唯有这样的时刻,你才能用小鸟依人来形容这一片景象,比美丽更甚的是它的俊险,欣赏之余也让让人心怦怦跳,毕竟万丈悬崖就在你的身边。

牧马在手机导航里寻找着合适的落地点,尽管牧马也是初来匝道,但时光的历练让他在面对未知的前途时显得从容了许多,经验总是最好的手术刀。最后他们选择在一条村镇的十字路口停下,大家相互握手告别。尽管他们对秋刀们此行的方式带着疑问,但还是报以微笑和祝福。

大概由于之前下过雨的缘故,眼前这条唯一的通向山村的土路显得泥泞许多,来回车辆压榨出来的泥印凹陷其中。两侧铺垫着大小不一的石块和刚冒出头的小草,偶尔会看到一只没有印记的空水瓶子,被拦腰切割成了两半,只留下了不带瓶盖的下半身,孤零零的躺在这苍茫大地,不过秋刀实在想不出一个它的作用性,就狠心的将它留在了原地。尽管都是小心翼翼,但鞋底还是明显的沉甸了不少,秋刀牧羊在一块混凝土石墩旁停下休息,顺便剐蹭掉鞋底的黄泥。阳光已经过了激情四射的时刻,所到之处都是是一片柔和的橙色。天空澄澈清蓝,分散的云朵各自表演着魔术,让你看不穿它下一秒会变成什么。天然的牧草依湖而生,茂密浓郁,英姿挺拔,慷慨滋养着牛羊和它的主人。视野的尽头能看到天地湖的一角,被两峰山峰挟持在中间,湖的边缘闪闪发亮,整体看起来像盛满了水的陶瓷碗,只是那水蓝的彻底,深沉。天空都仿佛都被它吸取殆尽,显得苍白了许多。走进山里以后,路就显得干燥了,大块的石头沉在右侧的山底,猩绿的青苔攀附在上面,左侧边的斜坡灌木丛生,大概是尘土不时被来往的车辆行人吹下,显得蓬头垢面的,呈一种古褐色。银灰色的低矮护栏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矗立在路边上,刚好够休息的路人坐在上面休息片刻,至少是刚好能够着秋刀的屁股,不知道如此人性化的可能是否设立之初就想到了。

山路绵长无边,时而盘山而行,时而笔直穿过山底,风不时越过湖面吹来,太阳已经缓缓西斜。饶过一个山头后,就看到斜下方挺着的三轮车和小型货车,不远处还有数时候人口不停的劳作着,带着一个巨大的白色不明物体往返于草地于车辆之间,牧羊琢磨着今天最好就在村名家寄宿一晚,秋刀胸有成竹的答应着,两人决定不再顺着马路饶行,选了一条最短的直线距离,越过低矮的围栏,往斜坡地走去。灌木丛从上面看上去低矮,走进去却发现快要盖住脑袋了,斜坡全是参差不齐的菱形石块,没有一处能让脚掌完全受力的,一会钻脚心,一会拐脚边,再加上各自又是肩背手提的,不停的被不知名的枝叶刮蹭着,好一阵闷痒烦躁。不过既然走上这独木桥也就没有回头路,只能闷着头往前走,好不容易穿过了荆棘丛,眼前又是一片不知深浅的湿地,只好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放放行李,观察一下整片地形。此时有眼尖的村民看到了我们,不一会便看到大家停在原地,眼睛齐哗哗的望了过来。迟疑了片刻之后,大概了解了秋刀牧羊的处境,几个年轻的汉子一边吆喝一边比划着,让我们饶到正常吃草的牛羊那边,再走过去。于是乎秋刀学习到了一个技巧,那就是有牛羊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毕竟他们日日游荡在这大草地,哪里有美味,哪里有危险它们最清楚了。走进牛羊身旁,面对陌生人它们没有什么不安的反应,大概知道我们不像是会与他们争抢食物的动物,不过好像对秋刀和牧羊也没有什么兴趣,自顾自的摇着尾巴。直到这时秋刀才看清楚了村名们手里拿着的是用来装草料的白色大编织袋。人们来往与草地和三轮车之间,还有一辆小型货车。将收割来的草料再集中到一个地方,用手将它们抖落的松散,放置几天,晒干其中的水分,再拉回去做饲料。牧羊率先和几个活跃的青年打着招呼,有些年迈的老人不会说普通话,只是朝牧羊笑笑,秋刀跟在后面,偶尔发出类似应答的声音。不过又好像没有人问他什么。这些在大山湖坡中生活了一生的老人,似乎早已与周边溶为了一体,他们继承了自然赋予他们沉静,坚毅。那沟壑纵横的面庞就像大地上四处蜿蜒的河流,生生不息。

牧羊和他们说起我们打算徒步环湖旅行,年轻人都“嚯”的一声,显得比我们还兴奋周边的老人不置可否的听着,手里不慌不忙的波动着牧草。突然一个活拨的年轻人就问起我们住在哪里。牧羊便正好说起今天想在他们村里某户人家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村民们低声商量着,最后一位之前没怎么注意的中年的寡言的男子说了句“去我家吧”,秋刀注意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说话,不过这一句话说的却是那么直接,了当。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男人的小型货车前排刚好可以挤进秋刀牧羊两人,车在土路上缓慢的颠簸前进,村口处有一条常常的上斜坡是水泥地面,不过也仅仅只有这一截,大概是这段路实在是难以为继了吧,整个村庄几乎都在陡峭不平的斜坡上,路上是随处可见的牛粪便,这再牧民的眼里可是天然的宝贝,烧火,盖房,铺牛羊卷可少不了它。牧羊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男子说起自己农忙时在家帮忙。平日便在县城打工,有时也借便作着运输的事物。小货车就像一只攀附力极强的八爪鱼一样前进,不得不感叹男人的驾驭能力。男子的家是两层小楼,外围的楼墙都是石头堆砌而成,一楼有间堆放着草料的茅房,编织的围栏隔断一处天然的石块作为牛羊的栖息地,最后还有一个四面透风的小木屋作为厕所,里面是啥样秋刀还不为所知。这一切都异常简朴,简朴的让人都快忘了这古老的场所的存在。简朴的让你不再东张西望,因为你发现这四周的一切无不揭露着平穷。跨上几级台阶。男子将秋刀牧羊带进了里屋,类似沙发微咸的长椅紧贴着屋子的两壁,黄底的旧色垫子上针织着许多五彩的图案,枝头的小鸟,俯冲的大鹰,还有一些难以解释的古老的异形图案。都不因岁月年长而黯然失色。另一角上堆放着卷起的被子,垫子上的皱痕留下了人睡过的痕迹。房间正中有个供取暖和烧水的炉子,隔着炉炤的缝隙可以看到下面火焰的跳动。银色的开水壶传来沸腾的声音,热气从俏起的“小嘴”升腾出来,男人从门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两只精致小巧的高脚杯子给我们倒茶,杯子看的让人眼前一亮,不仅样式好看,还自带着庄重的神态。不久应该是男子的母亲走了进来,腋下夹着一个铁盆,里面装着还扒着泥土的小土豆,一个个椭圆圆的,想贪玩的孩子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圈。男子和母亲交流着,大概是解释着我们的到来,母亲也不会说普通话,但还是热情的对着秋刀牧羊边笑边说着,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听不听的懂,语气抑扬顿挫,一会像在讲解着什么,一会又似在叮嘱着什么。秋刀牧羊也只能低声的“嗯,哦”,笑着点点头,尽力表现出一知半解的模样,因为说实话确实一句都听不懂的,尽管如此,还是会感到一股暖流伴着茶水,顺着肠道,滋润着身心。

第二天太阳还出来,秋刀和牧羊就收拾好行李出门了,到并不是说他们起的有多么早,而是因为前段时间养成的习惯,睁开眼时没有看到窗外耀眼的光芒,竟然也有一点惆然若失的感觉。出门时正好遇到男子的妈妈进屋,比划着手势让他们进里屋喝茶,但秋刀和牧羊都想一鼓作气的出发,便拒绝了老人的好意,临走时没见到男子,这个让宿味蒙面的人安居家中的男人,秋刀和牧羊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他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好像生涩,又好似默契。怎样去形容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呢,普通又倔强,迎风的牧草。

尽管在这片灼热的土地,深秋的清晨还是冷的让你自觉的穿上一件外套。田地间几只黑乎乎的鸟儿经过彻夜的狂欢之后还不肯罢休,环绕盘旋在上空,就像在视察,又或者是欣赏自己的领地一样。田间还没有村民的身影,大概都还正在烧茶做饭,闲话家常。俗话说的好,早餐要吃好,想到这,秋刀和牧羊只能互相安慰说“俗话也不一定都对。”清冷的土路依旧干燥,仿佛所有的水都汇如了湖泊,秋刀和牧羊不分前后的按着自己的节奏走着。时间如天上的白云,游走与无形,直到看到前面那座山上贴起了一片金光,白云纷纷四散开来,此时完全可以借用众星捧月这个成语。秋刀仗着自己负荷小。时常将牧羊甩在身后。牧羊也不急,一步一个脚印的沉着向前,想来山里也只有这一条路,速度也就丧失了所有的意义。走到一座山颇的顶端,太阳刚好爬过山顶,映射在波澜不惊的湖面,如果说昨天看到的是湖挑逗的尾巴,那今天看到的就是湖丰盈的身躯,微波徐徐的横躺在两岸山峰的怀抱之中,像个睡美人。金光在湖面上蹦蹦跳跳,像攀附在鲸鱼背上玩耍打闹的小鱼,湖水暂时将自己的深蓝藏了起来,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它无边的蕴含,秋刀就坐在坡顶看着这一切,顺翻食着之前在小卖部买的食物,顺便等着和牧羊汇合,吃一顿“早午餐”。然后看着让人心旷神怡的环山下坡路,毕竟高高在上的欣赏了“天地湖”之后,与之亲密接触的迫切感就更加强烈了。之前的淡淡的疲劳感也很快随着风干的水 无影无踪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后,这次秋刀和牧羊靠近湖边时就显得谨慎了许多,毕竟美丽总是和危险齐头并进。湖边的草地看起来稀疏疲乏,不像想象牧草地般茂盛,地上很多白色的斑点星星映映,湖面的波浪轻轻拍打着脚下的草地,一小块地基都快被冲的散落,秋刀伸出脑袋,俯视着湖水,不同于从远处观望,此时的湖水仿佛褪去了深蓝的外衣,溜进眼底的是薄翼般的青和纯净的白,扎根于湖底的水草摇摇晃晃,清晰可见,用这样的水洗把脸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感到不安。不远处牧羊伸手招呼着秋刀,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走进一看,一个坑洞里是一头老牛的骨骸,身子被掩埋着,只有半个头颅露在了外面,一只尚存的牛角骄傲的弯曲着,勾勒出半弯圆月,两个没有了眼珠的空洞的眼眶看起来总让人感觉怪怪的,不存在似的,似乎它的存在必须依附着美丽的双眼。走着走着,就发现前方的平地被湖泊和斜坡挤压着。一点点收缩变窄,直到彻底消失了,直到前方又是荆棘碎石铺成的陡坡,秋刀和牧羊再三思考过后,最后决定尊重自然的规律(爱护自己的脚),重新走上了山道土路。正午的炎热渐渐过去,云层也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变的厚实密集,颜色也由浅至深,由白变黑了,一种不详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了,秋刀牧羊不觉得就加快了脚步。秋刀照例走在了前面,拐过第一座山峰就幸运的看见了前面山坡上坐落着的小山村,走进村子里面,在最近的一处荒废的屋檐下休息,乌云以是一副摇摇欲坠,急不可耐的模样。没多逗留,一颗颗晶莹剔透,弹珠大小的冰雹便铿锵有力的落下,就是不知道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旁边的山路上两只金发裹身的小狗尽然无动于衷的趴在路中间,头也懒得动一下,一副习以为常,悠悠然的模样,毛发的厚实程度可见一斑。一个老人带着孙子样的小娃从马路上走来,带着疑惑的神情望着他们,像是询问着他们的身份,又像仅仅是不解他们躲在屋檐下的行为,最后终于还是在牧羊的棒棒糖的攻势下,老人牵着小孩来到了屋檐下,一老一笑也都不会说普通话,小孩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时不时的转头看向牧羊,好像是在委婉的表达自己对于棒棒糖的喜爱,这阵冰雹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几分钟的时间天空就见阳放晴了,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不多纠结,两人继续出发了。但这次牧羊想着不再饶山而行了,而是直接翻过见不到顶支撑的山头,来个横向穿越。正好前方不远处的的三轮车旁还有村民们再劳作,两人赶紧上前试着询问一番,村民们半知半解的听着他们的询问,然后他们又半知半解的听着他们的解答,情到深处,还手舞足蹈起来,最后总算得知正好有一条村民时常走过的路,不过这路的具体方位就得自行寻找了。至少从山脚望去,还无法发现一条明显的曲线,这条路大概也是被脚掌千万次的踏出来的吧。

他们尽量寻找着有着凹槽的路线,蜿蜒前进,一股作气的走到了山峰中间,但随之而来的是海拔迅速上升而带来的氧气稀薄,秋刀首次体会到了呼吸的急促感,长大着嘴巴大口的吸着,能听到心脏砰砰直跳的轰鸣声。眼前的线路,右面距离短,相对短,但不知山后是否就可以直接下山,又或者连接着未知的延绵的山峰,左面陡峭峻险,隐隐约约发现了一条村民所说的那条道路的痕迹,眨一眨眼,又隐约的感觉不存在。而且还不能从现在停留的地方穿行过去,最终牧羊决定顺着眼前的路径直而上,因为只有正前方的山顶上安置着电缆下,那应该就是制高点的象征。但山顶看着也遥不可及,径直上升的海拔让双腿和呼吸变得更加的缓慢,每次停下休息的时间都一次比一次的长久,干燥的嘴巴连喝水的欲望都没有,只是不停的大口吸气调整着呼吸,然后硬着头皮向前,尽量不去思考距离,直到电线杆的形象变得越来越伟岸的时候,他们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终于落下,汇集全身最后的力气,最后成功瘫倒在了山顶,两人相似一笑,周围的一切都随着海拔的升高而升腾了起来,变得更加美丽动人,无语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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