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须老者
文／锦歌长安
“小凡，你在哪儿？小凡，快救救我！救我……”
“碧瑶！碧瑶！碧瑶……”
张小凡从梦中惊醒，气喘吁吁地惊坐了起来，“碧瑶……”他口中依然喃喃地叫着。
陆雪琪打开房门，见张小凡醒过来了，激动地快步走过来，看他面色惨白，喃喃自语。忍不住将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那温暖柔软的手触到鬼厉冰凉的额头时，发现竟是一片冷汗，但她也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再发烧了！
“小凡，你感觉好些了吗？”陆雪琪轻声问道。
张小凡像是没听到一般，抬眼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惊慌失措地抓着她的手，急切地大声喊着：“师姐！碧瑶，快救碧瑶！快救她。”
陆雪琪一惊，眼里掠过一丝忧伤，又很快反应过来，安慰他道：“小凡，你不要怕，没事了！你刚才只是做噩梦了！只是个梦！”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越发高亢！
张小凡渐渐安静下来，慢慢松开了紧抓着陆雪琪的手，双眼慢慢变得有神，声音轻喘着低低地说：“是梦！是梦！还好，只是个梦！”
田不易带着林惊羽等人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见张小凡醒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张小凡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是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着急地捏着陆雪琪的肩膀慌张地说：“师姐，找到碧瑶了吗？找到她了吗？”
他的突然发问让陆雪琪猝不及防，身子被他紧紧抓着摇动得头晕目眩，她定了定神，刚想说什么，田不易走过来，怒声道：“张小凡！那个魔教女子，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其他人都被田不易突然发怒给吓到了，不敢出声。
张小凡的手从陆雪琪肩上缓缓滑落，身子瘫软地靠在床头，“不会的！碧瑶不会死的！她刚刚还在叫我。她刚刚还在叫我啊……”他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让田不易的心软了下来，他示意陆雪琪让开，自己坐到张小凡的床边。压低了声音说：“小凡哪！难道你心里只有那个魔教女子吗？”他心里虽然痛恨魔教的人，但是毕竟碧瑶舍命救下他的徒弟，他也不想再口口声声称她为妖女。
张小凡似乎神识清楚了，两眼泪光闪烁，哽咽着叫道：“师傅！我……”
田不易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不管他是鬼厉也好，张小凡也罢，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徒弟啊！永远都是那个他最疼爱的老七啊！。
“老七！你终于还是认我这个师傅的！”他又哭又笑的，惹得周围的人也是两眼泪光，又喜又悲！张小凡的两行滚烫的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流，在他心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在大竹峰那几年，又何尝不懂得自己的师父永远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怕青云门其他所有人都当他张小凡是青云门叛徒，他相信他的师傅永远都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子。
张小凡哽咽着继续说道：“师傅，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敬爱的师傅。”
田不易听了，又激动又高兴，他笑呵呵地转头看着一边站着的几个弟子，突然又大声吼道：“大仁，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药端过来给老七服下！”
沉浸在喜悦中的宋大仁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开心地连连答道：“是是是！师傅，我这就去。”
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喜悦气氛，看着大家都是一脸开心的模样，陆雪琪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清丽的笑容！张小凡无意间瞥去，竟觉得有些许迷人！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笑着接过田不易手中递过来的药碗，脖子一仰，全部服下！
田不易显得非常高兴，似乎想起什么来，又开口问道：“老七啊！此次兽神之难已破解，你还打算继续回鬼王宗吗？”
张小凡脸上的喜悦慢慢褪去，低下了头，表情凝重地说：“可是碧瑶她……”
田不易也叹了口气，说：“曾师侄回来后也将事情告诉我了，我已将多数弟子派出去寻找，你昏迷这几日，回来的人都说没有任何消息！镇魔古洞我也亲自去过一趟，也不见那姑娘的踪影哪！”
张小凡的脸上顿时没了刚才的喜色，一脸的担心和忧愁。田不易见他担忧的样子，又说道：“老七，你先不要过于担心，我派出去的弟子还有好多没有回来报信呢！你这几天元气大伤，要好生休养，等有消息了，我马上派人来通知你！”
听了田不易的话，张小凡刚想说什么，林惊羽突然抢先一步说：“小凡，田师叔说得对！你也要顾及到你自己的身体，你一个人去找总归不是办法，先好好休息才是。”
曾书书也来插上一句：“对啊，小凡，你就听田师叔的吧！”周围的人纷纷上前来劝说张小凡。他见不好拒绝，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众人见此情景，都放下心来！面露喜悦之色。
初入地府之门，秦无炎便感受到了一股阴森之意。
早在进入地府之前，乔楠便告诉过他：地狱共分为了两部分，一为十殿阎罗，每一殿都有一个王掌管。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此十王分别居于地狱的十殿之上，因称此十殿阎罗。
这十殿阎罗人类最熟悉的莫过于阎罗王，他是十殿阎罗之首，也管辖着他的十八个部下所掌控的十八层地狱。除此之外，就是九幽冥帝掌管的九幽地府，那里是地狱的最深处，禁锢着的，大都是违抗天道的魂灵，与常人的一世一轮回不一样，他们有的要被禁锢百年千年才能转世，并且多数要经历六道轮回，饱尝世间疾苦，而碧瑶的魂魄就在这九幽地府。
秦无炎在地府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周围一片空旷荒凉，寂静得连他刚到地府时，那时时刻刻都能听到的鬼哭声都没有了。
伤心花已经长出第二片花瓣好久了，合欢铃中存有碧瑶的一魄，乔楠曾说只要跟着合欢铃的铃声走，就能找到碧瑶的魂魄。
可他按照合欢铃的铃声指出的方位前行，到了这个不毛之地以后，合欢铃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了！看着手上的伤心花第三片花瓣开始生长，他不由得焦躁起来！
走了许久，秦无炎这才远远地看见一个看起来像是人间的茶棚的地方，连忙加快脚步，赶到那里。走近一看，棚顶挂着一块布，上面的字秦无炎实在看不懂，只好开口问道：“请问有人吗？”周围依然静得让人害怕！秦无炎顿了顿，再次问道：“请问有人吗？”
“这里没有人！有的都是鬼啊！”一阵浑厚的声音在秦无炎背后响起，他转身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顿时感到十分困惑，于是他回答道：“敢问前辈是何人？在下秦无炎，一不小心在这荒凉之地迷了路，可否为在下指点一二？”他原本不想如此发问，可是第三片花瓣越发生长起来，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顾及那么多了！
“哦？迷路了？是么？哈哈哈哈！”只见一个白须老人从那棚后大笑着走了出来，秦无炎脸上微讶，仔细打量着他，此人一身丝绸白袍，头发、眉毛和胡须都是白的，尤其是那白须，长得快要垂到地上了！
白须老者笑着说：“孩子，这里是地府，怎么会有人呢？你自己如果是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秦无炎听了，不知该怎么回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我当然不是人，只不过现在有急事，却碰巧在这里迷了路！”白须老者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秦无炎被他这接连的大笑惹得有点恼怒，但一想自己不能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只好把心底的怒气压了压！
白须老者停了笑声，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荒地上响起：“孩子，你虽然不是人，但是你也不能算是真正的鬼，你的寿命未尽，到这九幽地府来做什么？”秦无炎有些惊讶，见身份已被识破，只好答道：“我来救我一个朋友！”
“救你朋友？九幽地府可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你想从这里救人，恐怕没那么容易！一不小心，自己都回不去了。”白须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
秦无炎却有些不耐烦起来，从他做了这个决定那一天起，每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要跟他说上这么一句，他自己又不是个蠢货，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想想就有些好笑！他做出一副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样子，说：“这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这个朋友，我非救不可！要是救不出去，大不了我在这里陪她！”
白须老者并不觉得意外，笑了笑说：“看来这是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啊！想不到人世间竟有你这样痴情的人！”
秦无炎却若有所思地感叹说道：“若论起痴情来，我那位朋友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
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傻更痴情的人吗？
脑海里又浮现出碧瑶的俏丽身影，他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一阵心痛。
白须老者听他这么一说，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那你那位朋友可是一个为爱而死的姑娘？”
秦无炎一惊，马上急切地问道：“怎么？你见过她？”
“见倒是没有见过，只是之前有一些冥宫的鬼怪来这里喝茶，聊天时听到他们说起冥宫收了一个自愿来到九幽地府的魂魄，好像确实是个姑娘，不过，她的魂魄缺了一魂，
所以到地府里已经双目失明了！”白须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棚里的桌椅板凳。
秦无炎继续追问道：“冥宫？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样才能去到那里？他们有没有说那位姑娘被关在哪里？她失明了，那现在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折磨她？”他心急如焚，找了许久，总算有一点线索了，于是顾不上其他的，连珠炮般地问了一大堆问题，着实把白须老者惊了一番！他看着秦无炎心急火燎的样子，笑了笑却没有作答，倒了一杯茶水，示意他坐下！
秦无炎等不及了，接着说：“前辈，我的时间非常紧迫，可否劳烦您把关于那位姑娘的事情都告诉我！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白须老者却不慌不忙地说：“孩子，你别急，先坐下，我们再说。”
秦无炎见他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只好坐下，却不去动那茶杯。
白须老者又笑了，说：“怎么？你还不相信我？怕我在这茶里下毒吗？”
秦无炎见自己的一番心思被他看透，微微垂了垂眼，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得那老者说：“不用担心！我这里本就是个地府的茶水铺，虽说鬼怪魂魄可以不吃饭，却不能不喝水！再说了，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要害你？你初来地府，若想要去冥宫，就喝了这茶，把你身上那股新鲜魂魄的味道给去了！”
秦无炎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多虑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举起茶杯，拱手说道：“多谢前辈好意！”然后一饮而尽！白须老者大笑了两声，连连说好！然后也倒了一杯茶，喝个精光。接着又给秦无炎倒了一杯茶，然后语气缓缓地说：“冥宫是冥帝居住的地方，一般那里收押的魂魄，下场可以说是千差万别，我们这位冥帝性情不定，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位姑娘会不会受到折磨。你如果要去冥宫的话，大概还要赶一天的路程。”
“从这里到冥宫还要一天？”秦无炎惊得马上站了起来，已经过去两天一夜了，时间越来越紧了啊！
老者让他坐下继续喝茶，接着说道：“都说了让你不要急！来，继续喝茶，先把你身上的味道给去了，不然，你到了冥宫，只怕连宫门都还没有进，就先被那里的鬼兽给吃了！那鬼兽可是对新鲜魂魄的味道最为敏感！”
秦无炎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心急，只好继续喝茶，听老者说下去：“等你身上的味道去得差不多了你再出发吧！去到那里，你就拿着这个令牌到宫门口，他们自然会放你进去！只是如何找到你的那位姑娘，就要靠你自己了！”老者边说边递给秦无炎一个黑木色的令牌，秦无炎接过来，感激地说：“多谢前辈！只是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如此帮我？”
白须老者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说：“孩子，不要总是去揣测别人的一番帮助背后有什么阴谋，能有真心帮助你又不求回报的人不是很好吗？”
秦无炎又被说得答不上话来，有些愧疚。他从小生活在阴谋诡计的世界里，认为这世上是没有什么真情实意的，可是遇到碧瑶，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样至情至性的女子，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愿意放下那些心机和手段，真心地愿意守护着那个人。在他的眼里，从来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帮助，所以对于别人主动送来的东西，他永远心存怀疑，不敢全信，如今被白须老者一语道破，他突然为自己以往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
白须老者继续说：“差不多了，你从这个方向出发，一直直走，你的铃铛很快就会有反应，你继续跟着它指示的方向走就行。孩子，我也知道你是赶时间，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人有好坏之分，鬼也有善恶之别！希望你以后也对别的人，别的鬼，多几分信任！祝你好运！……”紧接着，他的身影随着声音一起消失了！
秦无炎连忙说道：“多谢前辈！”
随后，他便朝着刚刚白须老者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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