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与你一道拨动南疆最温暖的阳光

我还能记得某一个遥远午后,昏昏沉沉的课堂老师让同学们背着昏昏沉沉的《少年闰土》:“闰土在海边时,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那里的我只是跟着教科书的惯性,觉得孩提时的鲁迅如我们被关进教学一般可怜,可是这种感同身受的小念头从来不敢跟老师说。后来高考。后来读大学。后来读研。后来工作。后来的某一天加班结束,我下了人已经不多的公车扔了公文包一头扎进公寓那张不大的床上,没多久就听见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恼人地报时:北京时间,10点整。我几乎就在同时拿起手机给闺蜜打起电话:

“我们出去转转吧?”

“啊?去哪?干吗?”

“没什么,就是累了,想看看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世界虽大,但我们只是去看看,而且不会走太远。

很快我们打理好了俗务。世界虽大,但我们只是去看看,而且不会走太远;大度的老板很理解我们的心情与钱包,放了我们一个星期的假。选择云南,不是因为《心花路放》这种略带暧昧的公路片或是文艺女青年的寻梦历程——而是两张正好打折的机票。于是,两个小小的旅行包,两颗疲惫的心,在飞机与睡梦的缠绵里跨越了2000公里或许更长的距离,然后如平常工作时转公车一般转着绿皮火车与大巴,终于安然地坐到了一张藤椅上。

终于安然地坐到了一张藤椅上。

因为匆忙,我们两个从来没有在网上搜索任何意义上的旅行攻略,除了泸沽湖,我们不知道哪座山高大雄伟,哪座古镇历史悠久,哪间酒吧适合邂逅,哪片湖水乖巧灵韵。整整一天的时间,我很单纯地晒太阳,看天空。时隔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到,“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究竟有多珍贵。其实我不在意我身处丽江还是丽河,我只想单纯地晒太阳,看天空。在丽江,我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叫“洛忧”。

在丽江,我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叫“洛忧”。

“洛忧”有着比我还专著的眼神。我一边品啜着廉价咖啡一边冲着它发呆,正如它对着空气发呆一样。朋友耐不住寂寞出去找风景了,直到夕阳西下,她带着满满的小玩意回来,拉着我说,天天坐还没坐够么?快出去玩。

晚上,我继续坐在了一间酒吧。

我是天天坐着。可是今天我还真没坐够——于是晚上,我继续坐在了一间酒吧。一个三人乐队唱着我从未听过的歌,正如公司附近那家酒吧放得我从未听过的爵士乐一样。相似的色调,相似的灯火,相似的服装,甚至相似的温度。不一样的是,我离我的公司有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这种距离把我向自由拉近,让我有足够的安全感,不必担心接到那些让我立刻要如女超人一般去某某地方救火的电话。

丽江的清晨很静,静到不像一座旅游城市。

丽江的清晨很静,静到不像一座旅游城市。空无一人的街道让我感到不那么真实。我不止一次出差到上海,晚点到离谱的飞机带给我一个满耳噪音的不夜城。而此刻,这座城市以如此的恬静为我接风洗尘,——如果丽江有生命,一定是一位跟不上节奏的小姑娘吧。我一路走马观花一路碎碎念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丽江的一角挂上了自己的许愿牌。

但许愿时那一缕暖暖的阳光,我无法免俗地记下了。

许的什么愿?我真的忘了。但许愿时那一缕暖暖的阳光,我无法免俗地记下了——连同那不忘记姓名的小店,也有了我身披轻纱的影子。我觉得单是这样就很美好。在一个远离生活的地方,穿一件远离工作的衣服。

在一个远离生活的地方,穿一件远离工作的衣服。

有人说街边的小店卖得都是义乌货。有人说风情村里都是汉族人。有人说这,有人说那。可惜了我很少看攻略,较真的人能穷游但懂不了旅行。其实你大可以在工作中更辛勤一些,让假期的自己面对金钱多一些自在。整个世界都是人造的,整个世界里的人也都是人造的,我喜欢就好——不论是人造的丽江,还是人命名的纳帕海,我都喜欢。就这样。

纳帕海不是海。

纳帕海不是海,是一片三面环山的草甸,听导游说有白鹭、金雕和很多我记不住名字的鸟类在此越冬。还有在什么时候开始,纳帕海政府为了保障候鸟的食物来源而禁渔。听到这里我和朋友相视一笑:为了一个物种的存活要保证另一个物种的数量。当自然遇到人类,连食物链都带着浓浓的制度气息。可是我们不管,我们就要拍最美的照片。

同行的美女素素。

我听说有句顺口溜。“上车睡觉,下车拍照,第二天一问什么都不知道”,大体用来调侃那些不解风情的游客。可是旅行是为的什么呢?这千里之外的风土人情和历史地理,我可以通过阅读习得。我知道布达拉宫是为谁在多少多少年建的。我知道北京紫禁城在何时因为什么被谁烧过。我知道台湾岛是什么时候因为地质原因与历史原因与大陆分离的。可是我来纳帕海,不是为了知道纳帕海不是海的。我就是要睡最香的觉,拍最美的照,我也不需要向任何一个人将所谓的游历娓娓道来。

我们骑马,尽管不会驰骋纵横。

我们骑马,尽管不会驰骋纵横。我们乘舟,尽管不会迎风破浪。在泸沽湖的碧波里,我没有在意摩梭人的走婚,我知道很多东西早已死在了书本里,唯余标本,一次又一次与城市男女消费着彼此。然而眼前的泸沽湖,依然没有变过。

我们乘舟,尽管不会迎风破浪。

湖背着岛屿,岛屿背着古老的佛塔。我不知道它们的年龄——纵使与地质意义上的湖相比,佛塔们都是年轻的后辈,纵使与历史意义上的佛截相比,我们都是年轻的后辈。有那么一刻我想起仓央嘉措,藏传佛教的一切都华丽,华丽着修行,华丽着传教,华丽着坠入爱河。无情,却似多情。

藏传佛教的一切都华丽。

我想,最美的情诗,大多是负心汉写的。我想,最好的攻略,大多是不懂旅行的游客写的。我想,最好的风景,是不会被地图标注的。我想,世界虽然大,但我也只是来看看的。

谁说的,这是中国最美的村庄。

然而我们在此刻握住的那束阳光,一定会照亮即将回归的琐碎生活。请不要问我丽江哪里好玩。请不要问我泸沽湖是否清澈。请不要问我纳帕海是否辽阔。在我心里,丽江就是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就是“洛忧”专著的眼神,就是上车睡觉,下车拍照。而这就是我要的丽江,莫将你的深度理性,鄙夷我的自由任性;而这就是我要的旅行——不确定,你会懂。

而这就是我要的旅行——不确定,你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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