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和吴妈沿着小路逶迤而上,初秋的山林除了偶尔的鸟叫,再无声响,宁静而幽寂。白色的纸幡在微风下轻轻摆动,撒落的黄纸钱随处可见,杨老爷新墓在半坡上显得扎眼而突兀。
吴妈蹲下身边,从篮中取出祭品,依次摆好,红玫瑰伫立在墓前,她轻声说道:“老爷老太太,你们终于团聚了,恕杨氏不孝,让你们分别太长。天鹏幼小,我把他留在家中,我来给您们敬上一杯水酒,您们要保佑杨家一家老小平安啊!”
吴妈递给她三根香,红玫瑰双手合一,高举头顶,鞠躬三下,跪下身去,再伏地磕头三响,然后将香插在墓碑中央,水酒撒在墓前。礼毕片刻,吴妈收拾好祭品,两人正欲离去,忽然听到附近林中有匆匆的脚步声。
红玫瑰微微一颤,吴妈紧紧扶着她的手,只见林中走出几个人,走在前头竟是陈道鸿,紧跟后头的几个土匪模样,一看都不是什么善主。
吴妈轻声说道:“少奶奶,后面那个就是刘二麻子!”红玫瑰也曾听老爷讲起此人,杨家上次被烧就是刘二麻子干的好事,此两人同时出现在此,看来来者不善!
红玫瑰见此情景,心反而冷静下来,陈道鸿大摇大摆地走到她跟前,阴阳怪气说道:“杨家少奶奶还真孝顺,一大早上山祭拜,也不怕山上有虎豹,把你吃了!”
“虎豹有啥怕的?它毕竟是畜牲,只有畜牲怕人的,哪有人怕畜牲道理!”红玫瑰拉着吴妈想走,不想过多纠缠。
刘二麻子及手下几个挡住去路,刘二麻子恶狠狠叫嚷:“想走?哪有这容易,杨家少奶奶,果不虚传,这身段这脸蛋确实招人喜欢。”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拉红玫瑰手,被红玫瑰用力甩开,她厉声说道:“休得放肆!”
陈道鸿和刘二麻子两人同时笑起来,陈道鸿笑道:“少奶奶可别装了,谁个不知当年你是上海百乐门有名的舞女!”
红玫瑰气得浑身发抖,吴妈拉着红玫瑰的手,对陈道鸿说道:“陈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非得要为难我家少奶奶?”
“死婆子,再多嘴老子一枪崩了你!”陈道鸿扬起手中的手枪,恶狠狠地骂道:“活得不耐烦了!”
“陈道鸿,你胆敢再无礼,洪生少爷定饶不了你!”红玫瑰用身子挡住吴妈,朝陈道鸿骂道:“你三番五次和我杨家过不去,到底何意?”
“别提那个龟儿子!”陈道鸿挥舞着手枪:“你倒给我说说,明明一个人,怎么抬回两个棺柩,棺柩装得什么呀?你当我傻子啊!明里装作和我们陈家和平相处,暗地里开始准备下黑手,他那个王八蛋,胳膊往外拐,和你一起联合对付陈家,哪天老子死了也不知咋死的!”
红玫瑰听后又急又气:“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想对付陈家?洪生少爷几时招惹你陈家了?一派胡言!”
“少爷,少给她啰嗦,直接绑了,抓回去我当个压寨夫人,老子也享受一番!”吴二麻子嚷道:“看她还能翻几大个浪?”
红玫瑰一听,顿觉不好,荒山野林,面对恶徒却只有受擒之屈,心中暗暗懊悔,悔不该不听翠香之话,带上几个人,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
“陈家少爷,万万使不得这般胡闹!”吴妈挺身而出:“杨陈两家本是一家人,你这样做,是置陈家老爷不仁不义,闹开了,对你陈家也不好,快让我们回去,权当你开玩笑的。”
吴妈拉着红玫瑰正欲向下走去,呯地一声,只见吴妈瞬间倒下,红玫瑰惊恐万分,痛心地扑下去,一下抱起吴妈,嘶声哭道:“吴妈,吴妈——”
刘二麻子吹了吹还冒轻烟的枪支,直叫:“给我把这婆娘绑了,抓回去!老子好久没沾女人荤了。”
几个土匪一拥而上,抓住红玫瑰,红玫瑰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刚要喊救命,一个布团已塞到嘴中,只有流眼泪的份。
几分钟突变让陈道鸿看得面若呆鸡,事情发展已超出他控制。他原本是想诈唬下红玫瑰,套出枪支下落和用途,不料刘二麻子突生杀手,搅乱计划,想出言制止已来不及。只能随刘二麻子匆匆拖着红玫瑰跑进深山野林,以后到底如何收局他也想不了那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