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医院里人并不少,但耳鼻喉科大夫只有一位坐诊,快一个小时才叫到我。看我拎着包拿着伞的样子,她说抱着吧,地上脏,我坐进那把带着电灯泡的椅子,没口腔科的豪华。现代医院的口腔仅指口腔内牙齿,嗓子干咳是不是与“喉”部属同一范畴,还真不知道。她没给我推向别的科室,比如内科什么。蓝色口罩上的那双眼睛 总是笑眯眯地,看了看并不红肿的嗓子,轻声轻语地解释乳白色的粘液就是鼻腔分泌物,“您常吃匹多莫德吗?德国进口的,”孟鲁司特钠可吃一个月,我给您开一瓶往鼻腔里喷的药水,早晚各一次,有点激素成分,那双笑眼如同蓝色夜空上的弯月,好看。
下午去图书馆没背包,只带了一张白纸,折叠放进屁兜,忘带笔了。周围埋头写字的人的笔也不多,不敢借,走到服务台弱弱问一句,“您这儿有没用的笔吗?”“没有”她没等我解释什么是没用的,别人落的丢的,眼睛仍直勾勾盯着地面,好像我根本不存在,连一团空气都不是。地面下面有什么?她的憧憬、痛苦、无奈,还是无以言状只能漠视的他者?难道刚才迎接澳门行政长官一行人马太累了?拦住我上厕所的保安就这么说的。今天坐在地毯上靠着书架看书的人比昨天多,可人工存包处窗口排队的人却很少,只有三四个人的小队,另一窗口很快伸出一只手“到这里也可以存”。
周末回家看妈妈,发现南三环自西向东中间车道上的铸铁井盖儿都不见了,不是空洞,而是被柏油石子填充上了,颜色深一块很明显,想必下面的缆线管道可以用智能机器人排障了吧。CCTV4中午的一小时节目之“台湾报道”栏目不再是现场人员出镜,而是由严肃的央视主播代为播报,由相对更民生话题转向更政治主题。儿子去图卢兹三天忘带药了,“心镜”程序上方是7*24小时服务承诺,而给出的电话号码却是某公司只接听早八点到晚八点来点;只想问一句这种情况如何处理,是否可用安定来替代等注意事项。隔了一天一夜,好大夫说答复需收费,团队收三百元,马主任收五百元!
通过手机的境外长途申请,打给思仁叔叔的电话终于通了,可却像两个哆哆嗦嗦的老人,喘不过气来,听筒里的声音时断时续,他的意思是挂了,由他打给我。好吧,果然好多了,像隔壁邻居家打来的,我们又年轻了十几岁。他比我只大三岁,两个儿子都研究所毕业,也是机电类专业,老大去当兵了,小女儿大学法律专业刚毕业。好日子刚开始,再过两年,半退休后再来北京。他仍记得第一次陪叔公来爬长城,却不敢去天安门的表情;他仍记得零几年第二次与朋友来京,日新月异的变化。他说自己已经老派,不能适应新时代,盼我抽空去台湾看他,带我去花莲去屏东,去他出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