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很久没有上头条了。

这些年的四大天王——

刘德华继续挑战自己的演技，生活一如既往地低调。

张学友时不时飙飙戏，歌声依旧。

郭富城简直成为影帝收割机，却也松口想要一个儿子了。

岁月飞驰，之于他们只是平添风味。只有黎明，倒是和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最突出的例子莫过于，他居然在台上放松地自黑。

那些言语，不是不真诚，但总会觉得，黎明不该是人间烟火使劲的人啊。

一

香港娱乐记者查小欣认识黎明是上世纪的事情，那时他还未出道。已故“香港乐坛教父”戴思聪打来电话，说要介绍一个很有潜质的新人。

那个新人就是黎明。然而，专门为他做的局，“黎明却显得非常害羞，一直低着头，无话，完全不交流，一顿饭结束，他说不到十句话”。

今年恰好是黎明入行30年，查小欣写了一篇文章，认为黎明出道三十年，就是内向者的艰难上位史。

这么多年，有记者说他不好接近，说话太不着边际，还会直接黑脸。又有记者说他诚恳到位，拍照连动作都很小。

导演黄真真说他很真，“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另一边就有台湾媒体跳出来说黎明很难搞，“排场很大，一台保姆车可以塞进12个人”。

而他的前妻乐基儿自陈性格似嬉皮士，黎明则是政治家，“嬉皮士和政治家之间的差距就是他们的‘第三者’”。

传言纷扰，都比不过在大银幕上见证黎明那张松弛的脸让人感到幻灭——如果苍天真的没有饶过谁，那为什么又饶过了刘德华、郭富城和张学友呢。

或许都接受不了黎明老得太快的事实，网上甚至有“乐基儿吸干黎明”的疑问。但相由心生，而他明明就是别扭的黎明。

二

有些人会在岁月里放过自己，但黎明显然没有。

年初，有记者问他是不是抗拒天王这个称号？黎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先给了五个字：“我也没办法。”

“有的人喜欢这个称号，有的人不喜欢。很正常，人各有所好。如果用时光机回到当年给我洗脑，我心里肯定认定，我就是天王。”

这句话是说，黎明当年并不承认自己。

论唱功，张学友是歌神；论劳模，刘德华无须谦让；再任性再贪玩，有郭富城又唱又跳。

人们提到黎明，往往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不具侵略性，却成为了四大天王中第一个离婚的人。

2012年的离婚声明，他宣称“生活理念产生严重分歧”。离婚一年后，他首次表态：“不是敌人，也不再是朋友。”

没有给自己退路。长得很乖的男人，最终还是棱角分明。

就像他四岁从北京来到香港一样。那时住在木屋，用的是储存式热水器，每人洗澡只能十分钟，蟑螂还会从厕所的出水位爬出来。而不会说粤语的他被同学嘲笑说是“北京猿人”，又被说是“黎明去污粉”。他为此下了一番苦心，终于戒掉口音，说出了标准的粤语。

进入内地的第一个专访，有一段对话是这样的：

唱歌、拍电视、拍电影三者中最喜欢哪样？

我三样都喜欢。

如果一定要选一样呢？

都选。

他否决了只能择其一的可能——“时间是由我安排的，既然选择三样发展，我有信心会安排得很好”。

总归是付出了很多，才能让一个人超越了时代。但在比较与被比较的命运里沉浮，他也没能坦然接受。“如果我说我过得不顺利，别人会气不顺的。”单单在自我承认的人生主题上，他就消耗了很多。

但那个当初认为自己“在香港的起点是-1”的男人，不管他承不承认，也早已成为了香港的一部分。

是香港，见证着黎明成为今日的黎明。

三

1986年，黎明凭借一曲《绝对空虚》拿到了新秀歌唱比赛季军。次年就出演TVB男二号。随后，《天涯歌女》成为黎明的成名作，风度翩翩。

几部电视剧奠定了人气基础。1990年，黎明进入歌坛，首张个人大碟获奖无数，锋芒毕露。

两年后，当时香港发行最广的《东方日报》以“四大天王”定义刘德华、张学友、郭富城和黎明。

斗转星移，他们早已成为香港文化符号，从他们身上流淌着的是那个至今仍然让人痴迷的香港娱乐圈的黄金时代。

而他成为巨星，却又渴望一个普通人生活方式。在餐厅跟朋友打招呼、喝东西；骑着摩托车，女朋友在后面搂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没有能力去做”。

转头又自嘲：“甭想了黎明，你来生投胎再做吧。”他自是明白，要成名就要付出代价。

但他最好的角色始终是一个普通人——他喜欢演普通人，因为这个东西永远不在他真实的生活里面。

《甜蜜蜜》里傻乎乎、心很热的黎小军，只身来到香港，遇见李翘，那时候远未明白就是一生所爱。

“我带着情意一丝丝凄怆/许多说话都仍然未讲/盼你未忘记如梦时光/只须看着我再不迷惘”，他唱过很多情歌，这份木讷却尤其让人心动。

黎明并非剑眉星目的帅，自带一股书生气，是笨拙的。但他之所以风靡华人圈，总不是只有那份笨拙。他还有个外号“墨镜王”，在《堕落天使》里简直横扫众生。

如果说他最好的角色源于本色，那么后来的《三更》虽然拿到金马影帝，又因为离本色太远，没有掀起太多风浪。

扮演《梅兰芳》惹来众多非议，点赞最高的评论却是“世间已无张国荣”。很多年过去，他终于说：“我也没办法，什么都不能做，但是能做的又没有其他人做得那么好，命运给我的安排不一样。”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总归是希望自己能再做得更好一点的。

四

但后来的路，仍然是莽撞而炙热的。

他和更年轻的艺人一起上真人秀，成为四大天王里的破例。

他的作品仍然让人一言难尽。

有人说他演技是四大天王里最差的，他假装黑脸故意压低声调，以影帝自居。

这看起来都不是黎明应该做的事情，他却都做了。这个过程泥沙俱下，却又让人拼凑起新的黎明。

前几天，四大天王里最小的黎明刚过完自己的五十岁生日。

对于年龄，他倒是老早就不介意了，更不介意六十几岁就死去。他没什么朋友，也成为不了一个普通人，却很喜欢参与平常人的快乐。

在美国街头抽烟，有个乞丐过来捡烟头。他会递上一支烟，把火点上，回头再跟助手拿一百块，把钱、烟和打火机都送给那个乞丐。

上海外滩散步，遇到卖花小贩。他不拿花，反而每人五十，利落地派了一千块。

“人人都希望无端端中六合彩，开心一天嘛。”他享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开心。

从入行到成为四大天王之一，也就花了6年光景，但成为天王，才是开始。

90年代一次义演上走音，当即有人批评：“黎明始终是新人，走红只是靠外表，若不要被淘汰，就要好好充实自己。”

跟今日小鲜肉遭遇的批评一模一样，但黎明却只有一个，甚至别扭的自我承认，都花了三十年光景去妥协，直至今日仍未消停。

今日的小鲜肉，又是否真的担得起这份外在的盛誉和渺小又坚韧的自我呢？

撰文/九姨没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