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读云馨老师的文章，我都不知道今天是读书日。
既然读书日，那总得围绕读书写点东西。
突然就想起朋友说的那句很调皮的话：一到父亲节，朋友圈里全他妈孝子！
精辟。刻薄虽然刻薄了点，可仔细一想确实精辟。
但我想顺着他的刻薄再补一句：事实上更多的孝子只活在朋友圈里。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一路仿下去补下去，口味似乎变得有点重：一到情人节，朋友圈里全他妈的多情人，事实上不过就是玫瑰和红包骗坏了几张膜。
读书日当然得读书呀，最是书香能养人。这么美好而又高雅的日子不写点东西，岂不白瞎了“读书人”这张皮子？
当地有个很有名的读书人，人家的文章能写到国外的刊物上发表，整个县里几乎找不出第二人。也许正因为如此，当年评选第一届“读书人物”时，老先生踌躇满志总觉得手拿把攥能斜跨红绶带登台领奖风光一阵子，可最后竟然落了选，连入围都没有入围，憋屈得老先生一场大病几乎没能挺过去。
后来谈起这事，向来儒雅的老先生爆了粗口：“狗屁奖章。简直比不上婊子，人家毕竟明码标价儿……”
也是。
“会读书”的哪有时间读书，人家大把时间长袖善舞明眸善睐，像老先生这种读死书的迂老爷子算哪路子读书人，顶多算个书呆子。
01
想一想真是讽刺。最爱读书的时候没书读，现在书堆得到处都是，却没了翻阅它们的兴趣。
小时候最迷“小画本”，《双枪李向阳》《江姐》《南征北战》，哪一本都让我们小爪子翻得滚烂，几个人围着一本小画本，常常连饭都忘了吃，为此可没少挨爹娘的吼骂、鞋底和耳瓜子。
为了买书，一放学我们就跑到山上去。逮蝎子，挖草药，晚上拿着个电棒子（手电筒）照土鳖子……
好不容易攒够了买书钱，小伙伴几个跑半天到十多里地之外的书店去买书，那个痴迷劲儿，今天想想太有意思。
那时我不止一次地想，哪天我有了钱，一定要买书，想买哪本买哪本，想买多少本就买多少本……
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家里有了书房，书橱、书柜、书架子，床头床尾，电脑旁边，墙角儿……横着竖着都是书，可自己有多少天竟然没动过它们一指头？
时间都去了哪里？
葛优躺，刷手机，盯股票，看基金，喝闲酒，吹牛逼，哪有闲心来读书。
02
一个哥们，老哥们，老到什么地步呢？
接近四十年交情，认识的时候十多岁，刚上初二的毛蛋孩子。
在爹娘连哄带吓唬的干涉下，他好不容易拿到了初中毕业证儿。用他话说，老子总算脱离了苦海，从此不再看什么狗屁书本子。
我大学毕业当上了孩子王，从满头黑发到两鬓如霜，终日围着讲台打转转，用他的话说：“你这大半辈子除了读书就是写字，最远的路也就是从讲台到你办公室……”
当老板的人说话就是硬气，喝了酒之后的老兄弟挖苦起对方来更是哪把刀子快就用哪把刀子。
也不怪人家硬气。人家确实没说错，更何况人家领着众兄弟参观了他的书房后惊讶得我们好半天舌头都忘了缩回去。
“看见了吧，咱这是专业公司设计的，摆哪本书，摆哪个位置都有讲究。你这当老师的见过多少书？”
确实没见过多少书。我赧然低头。
但也许酒精的支配吧，我肚子里“嘁”了一声，心想这书的名字你能认全就算你本事。于是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么多书你读过几本？”
“几本？还几本！老实说，一本也不本！翻那烂东西，我他妈吃饱了撑的……”
03
曾经遇到过一位爱读书的同事。遇到他之前，我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人爱读书能痴迷到如此地步：不论你什么时候遇到他，他几乎都在读书；不论什么样的书，他都能有滋有味地读下去；因为读书烧坏了多少电锅数不清，被老婆骂成灰孙子多少回数不清，两口子从屋里打到院子里，从家里打到校长办公室多少回数不清……全校没有一个人不服他这股痴迷劲儿的，教育学生的时候一次次拿他当例子，教育学生哪怕有人家读书的一分心思，考上重点高中都不成问题。
可是几次交流下来我改变了看法，心里甚至生出莫名的怜悯和酸楚：和他交流起读书体会来，丝毫感觉不出他腹有万卷书的样子，即使让他做个最浅显的评点，他支支吾吾半天后会不耐烦说一句：“我只管读，哪有心思想那些东西……”
牛吃草可能变成奶，可能变成肉，至少会变成耕地拉车的力气，然后才是粪便回到土里。
这位老兄吃了这么多书，也许最大的乐趣就是把日头熬到日落，从睁眼熬到闭眼进入梦里去。
我对桌老兄也极爱读书，而且读得也挺杂，可人家离开书本说起来头头是道，常常有新颖或者精辟的见解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有位老兄似乎只热读《庄子》，可人家谈起庄老之学来旁征博引出古入新实在令人赞佩之余生出万千惭愧。
与他们两位相比，我愧疚自己倒像个市侩：读哪本书都有自己的算计，似乎读书花了钱和时间就必须想着法子变成文字，好像不这样就成了赔本的生意。
04
不知从哪里听过这样一个段子。
东北人爱喝，广东人爱吃，上海人爱穿，成都人爱玩，山东人最爱摆酒局。
段子嘛，咱就别管有没有道理，咱只知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癖好，不用管什么贵贱和高低。
用在读书上似乎也是这理儿。
年轻时每次上街都和老婆闹气：她想让我陪她逛商场，逛超市，陪她一家家的衣服店逛完再逛鞋店或首饰。真要买也就罢了，虽然穷，反正就那几个钱你花光了就不用再惦记。可她一般不买，就是一家家、一遍遍地逛来逛去，逛得我肚子里气得冒酸水，心里的恼怒摩擦得头发直冒火牙子。
老婆也生气，她恼我没事就泡了书店里，三天两头就掂着本新书回家里。
她骂我糟蹋钱还不如给她买个裙子。我骂她当老师的不读书简直误人子弟。
“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一件新衣。人家大明星杨澜说的！”她大嚷。
“男人的衣柜里永远缺一件女人。这是无须证明的真理。”我回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