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计
——改编《烛之武退秦师》
程令仪
夜深了，闪电划过了天际，宛若划开一片混沌一样，大雨滂沱而下，一下一下，打着在氾水上行驶的小船，小船摇晃着，一如我飘摇不定的国家。
我立在船头，将斗笠往下拉了拉，远处的火光一点一点的朝我靠近，我对着船夫大喊，快些掉头。
船夫也开始慌张起来，冷汗涔涔，手在不住的抖。
“烛……烛先生……我们……我们被包围了。”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但却在颤动，握紧船舶的手背上，也看得见冷汗。
四面八方的火光离我越来越近，我深知逃不掉了，心中暗暗怀着一丝希冀，若是秦军就好了，我此番沿着氾水一路前行，为的也不过是见秦王罢了！可若是晋国……
我握紧了双手，手心已是一片湿，我回头看了船夫一眼，按住他的肩，微微颔首。
他这才找回了一丝镇定，我摩挲了衣袖片刻，拿下了斗笠，静静地等待着。
火光已经在我面前了，数艘大船将我包围了，船上站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举着火把，船的桅杆上扬着晋国的旗帜，我知道，暗处肯定是有弓箭手埋伏的，倘若我有一丝一毫的不对，今天这条命，也要托付在这里了。
“烛先生不用怕，我国国君想请先生上船一叙。”船上的人对我喊着话。
我回头看船夫，他已瘫软在船上，蜷缩着身子，不住地颤抖。
我浑身涌过一身凉意，一颤过后，手指狠狠地掐入自己的手心，意识这才镇定了不少，我应下之后，他们就有人来接我。
我举起手，恭敬地作揖。
晋王眯起眼睛打量着我，远处传来激烈的军号声，一下一下，让人热血沸腾而又觉得危险，他看着我，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跟前，语气间让我听不出半分情绪：“烛先生这是打算去哪里。”
我直起身来，尽量让自己笑得从容，看着晋王的眼睛：“郑国自知式微，不敢于贵国相较，烛之武独身一人，原是想拜见秦王的。”
晋军驻扎在函陵，于秦军方向相反，我干脆就说了实话。
晋王‘哦’了一声，音调刻意有些意味深长地上扬，他挥了挥手，底下就有人端了玉盘上来，站成两列，玉盘上放有一个匣子。
晋王又一挥手，就有内侍上前打开盒子，盒子里都是黄金，在靠着蜡烛光并不太明亮的船舱中，散发着耀眼的光。
晋王抿唇笑着，手指轻轻扣着案桌，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他端起酒，轻抿了一口，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坐。
我捏着衣袖，坐了下去，身子挺直，不敢完全坐下。
“前些年，寡人回国就听说烛先生能言善辩，用人之际，寡人就来请过烛先生，今日，这些黄金是寡人的一点心意，还望烛先生收下，郑国绝非良主。”晋王一字一句地说着，看向我的时候，眼神中还有一丝威胁。
我斟酌片刻，伏地大拜：“烛之武今已老矣，能为晋王所做之事不多，唯恐付王所托，所悔不及，我所愿的，就是能在晋国安度晚年。”
晋王的笑意尽数敛尽，脸色沉了下来。
我起身再拜，向晋王求纸墨。
我画出了列国地图，拿到晋王面前，圈出楚国和秦国，恭敬道：“王对烛之武有知遇之恩，烛之武不忍见晋国陷入险境，本欲先见秦王，利君图之，再来面君，而今正好遇上了，便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晋王听到我说见秦王是为了晋国，脸色好了几分，也多了一丝疑惑。
我指着地图上的晋、楚两国：“郑国于晋楚交界之处，若郑亡，晋国独大，且又毗邻楚地，楚定有不满，且君曾于秦有间隙，秦王难真于君谋，倘若因郑而联合楚国，且齐国居晋之北，也会嫉妒晋国之强，三国围晋，周边周、陈等小国也人人自危，也联合围晋，届时，晋国该当如何？”
晋王一听，立刻就站了起来，态度随之变得恭谨，问我该怎么办。
我笑了笑，用朱笔把秦国圈出来：“若是秦国一心一意于晋盟，以二国之实力，何惧周边小国。”
晋王神色有些迟疑，他握紧了酒杯，半晌不说话。
“寡人于秦王之隙……只怕……”
我恭敬地跪在地上：“烛之武愿替君见秦王，为王平忧。”
晋王松了一口气，立刻唤人备船送我南去，待出了晋王的船，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全湿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