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辄止

  文|大丑儿

  二月十号,今年她的生日,是周五。

  我这个人吧,情商还行,但是生性腼腆,活了这么大岁数,和女生聊天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所以在喜欢人这方面真的不拿手。

  距她生日还有一周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手准备了。鲜花?太没新意。钻戒?没钱。袜子?送不出手。朝想暮想,最终还是没能定下来,于是乎,手里揣着五十块钱就上街看去了。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机智聪明的我恬不知耻的挑了三本较精致奢华的笔记本。不是电脑,就笔!记!本!记笔记的本子。在本子的扉页上提了几个字,就算是生日礼物了。

  到了二月十号那天,天晴,很暖。空气都渗透着沁人心脾的芳香。阳光穿流在半人高的栏栅间隙。栏外有一颗大树,枝叶都伸进来了,地上散落着斑驳的光影。就像静止与时光之外的一扑水灵灵的雏菊,不喧不哗,自顾地伸展,自顾地绽放。

  四点十分,放学了。光速收拾好作业,然后给她打电话。

  “歪,你在哪?我刚放学,我去找你。”

  “嗯……我很快就要回家了,在这里和家人吃完蛋糕,就要走了。”

  那一刻我差点没掉下泪来。

  “噢,我很快就来了,你等我。”

  挂完电话,提起书包就冲出校门。

  公交车上,冷气开着。身着单衣,有些凉。从公交车窗向外看,层云遮住了太阳,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就像被一块巨大灰色的帷布覆盖,叫人透不过气来,压抑的难受。

  “呕~~”吐出舌头扶住喉咙,朝镜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怎么会这样?

  “喂?嗯……我要回家了,你……来了吗?”

  “噢,还没。”

  “嗯,那好吧。我要回去了。”

  “好,注意安全。”

  故意压低了音量。

  “生日快乐。”

  “好,谢谢啦。走啦,拜拜。”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的“嘟……嘟……嘟”,像是在讽刺谁人。

  后来我路过了那里,她在一家咖啡厅庆的生,我到时已经换了夜市了。白得扎眼的LED灯板一点一点拼凑出店名,大的浮夸的觥杯随着动感的音乐前后摇摆,润湿了他人的唇舌,润湿了我的眼。

  三本笔记本,一本被我很残忍的用作了草稿本,破败不堪。一本还很安静的躺在课桌边上哪两本已蒙灰的杂志中间,黯淡无光。剩下一本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和渐行渐远的自己一并,不知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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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趣的人总是会遇见有趣的人。

  前不久的一个下午,我叫了个滴滴,开车师傅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哥,人相当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开了朵花似的,看得人如沐春风。一路上我们聊的可开心了,而且还超级有礼貌,打心底的喜欢这种人。

  途中经过一个很大很漂亮的花园,时逢周末,天暖气清,虽然快入冬了,温柔的阳光抚在身上还是很舒服。和煦的风,葱翠的树,可爱的人,无与伦比的美丽。

  湛蓝清澈的天空被一大片一大片形状不一的风筝点缀着,像是一幅织锦,一幅巨大的浓墨重彩的织锦。公园里人很多,停车场爆满了,街边也是两长排五彩斑斓的轿车。

  “妈妈,我想要那个!”小女孩指着她头顶上那个迎风肆意舞动的龙形风筝,拖着细长的尾巴。小女孩伸手,跳着想要抓住。

  “好好好,我们去那边买。”和蔼慈善的母亲牵着小女孩的左手,慢慢的领着她走向那边。母亲的头上爬满白丝,眼角一刀刀的痕迹,那是输给时间的证据。母亲的左腿有些不灵活,一手扶着大腿,在腰间来回搓挪,寻找着最舒服最快的姿势,以跟上小女孩轻快的步伐。小女孩大步迈开脚,一跳一跳。可能在她眼里,全世界都披上了名叫“幸福”的外衣。母亲也是,自己也是。

  看着真叫人温馨,我扬了扬嘴角,收回看向车窗外的目光,目视前方,不经意间瞥到了师傅。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母女。

  太阳很大,灿烂的阳光打在挡风玻璃上,折射到眼里,分不清眼里那闪闪发光的是什么。

  我又扭头看向那母女,已经买到风筝了。

  小女孩很娴熟的拉长风筝线,一手提着风筝,一手握着线,跑到草地另一头。边跑还边晃脑袋,头顶两个小辫子也跟着摇,像两只轻盈飞舞的蝴蝶。

  小女孩一脚迈前,一脚踩敦实。

  “哈!”右手用力一掷,又长又大的风筝在空中挣扎了几下,而后又飘飘坠下。小女孩嘟嘟嘴,有些不甘。小跑过去拾起来,又回去,斜视蓝天,迈开双腿,扎了个马步。

  “嘿呀!”右手举高后,伴随一声呐喊,耗尽全身气力。龙形风筝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留下火焰般耀眼的足迹后,目标转向了大地。

  突然地,一阵疾风吹过,风筝腾空了!

  金黄的龙鳞一层又一层,一面笑意的龙头高傲的抬着,仿佛在睥睨众生。一条一米多长的金龙在空中张牙舞爪,尽情地舒展着躯体。

  一伸一拉,龙头一抬一低,在小女孩银铃般酥人的笑声中一应一答……

  “咻!”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子因惯性被重重的摁在座背上,刚才美好动人的景象瞬间远去,只留下两道柏油路上晦涩的车辙。

  哇!这个司机有毛病吧?刚不聊的挺好的吗,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这样了,老子刚才差点吓死在你车上呢。

  待我深呼吸几口气缓过神来后,我正打算解开我沉淀了十七年的无敌精华脏话包的封印进行一波轰炸时,我看了眼司机,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问候他长辈的话给憋了回去。

  我看见两行浊泪从他眼角滑下,滑过他干枯灰黄的皮肤,滑过他心头的往昔,滑过他已被时间腐蚀得不像样却依旧清醒的灵魂。最终滑进了他干裂苍白的唇中,化作鼻息间的一声闷叹。

  那份隐匿在开满鲜花的笑脸下的孤独,究竟,还是一把刀子。

  我从来就不懂得安慰人,也从来不会安慰人,此时此刻我能做的,也只有闭上嘴巴,任悲伤的大雨滂沱而下,任明媚的阳光万丈普照。打湿他的衣裳,光亮他的故往。

  一路走来,我遇见过很多人。有一心一意付出却不求回报的袁氏,有整天挤兑我认我做儿子但绿色无公害的陈爸,还有一群傻里傻气的李宁战友。同时我也在时间的洪流里失去了很多人,迷了方向。那滑稽可爱的龚兄,曾一起并肩作弊的房儿,还有一些走远得我早已叫不出名字的指路人。

  我曾喜欢过一个女孩,两个人风花雪月难舍难分一年多半。时间不长,但是对我来说,那是一段深刻且弥足珍贵的感情。

  她姓“留”,我姓“离”。这是两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姓氏,却足以将一个拥抱,两个人,三个和弦,四次分合,五条长街给出一个详尽诗意不乏浪漫的诠释。

  如今两人已是天各一方,说后悔也没有后悔,说遗憾也没有多遗憾,心底只有不尽的感激和释然。

  因为我再没有驼背了啊!


你好,我是大丑儿,一个只会写字不会排版的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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