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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 迷人的力量——致丽辉的第02封信

丽辉：

你好！

我出车祸后，抢救的过程记得还算清晰，毕竟，那时候没有睡觉，当然，那时候，由于怕死想睡也不敢睡，怕眼睛一闭，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有人说我伤的之所以那么重是因为受到了二次伤害。

就是说当时受伤时，没那么严重，后来一折腾严重了。

前面不是说过车翻了吗。我醒过来的时候，吕刚过来，咔！就给我抱起来了，不对应该是我坐起来了。

然后，我发现用拳头砸自己大腿没有知觉，马上意识到，妈的，残了。

急救知识我学习过一些，自学的，不正规，以为腰椎受伤，就告诉他们保护好我的腰，并且，告诉他们上医院。

他们把我，咔！咔！咔！一顿拽，当然，他们也加小心保护我的腰了，不过因为我体重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不过，也可以反过来说他们两个个子矮，身体又单薄，力气也不大。

总之，他们俩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我弄到车上。

到了铁法中医院，那个大夫比我乐观，呵呵！说我可能是脊髓震荡，很有可能过后就好了。嗨！说漂亮话呗！反正又不用他们治，必须转院。吕刚哥哥在沈阳打车到铁法接的我。

到了辽宁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无非是，检查检查检查还是检查。拍CT的时候，我就知道够呛。他们先是让再交钱，再仔细拍一遍。

由于吕刚他们动作比较慢（可能也是没钱吧），钱一直没交上。

给我检查的医生看看躺在CT那个像水泥管子似的圆筒形的空间里的我，我也看了他一眼，他脸阴沉沉的，邹了邹眉头，一转身走了。不一会儿，我发现CT机又响了，圆形筒壁上那条红线就又在我眼前动起来了，动了半天。

检查结束好长时间吕刚他们才回来，我听吕刚他们问交钱的事，那个大夫阴着脸：

不用了。

然后，就和其他大夫一起进一个屋子了。他们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大夫问片子能不能快点出来。阴着脸的大夫说：

这是最快的。

然后，看我一眼后让我们去另一间屋子。

这里挺热闹，有不少人在看病，一个大夫一边给别人看病，一边看我，一边看我，一边自言自语：

片子怎么还不出来。

我见他总看我就问：

我还能好吗？

看造化吧！他说。

后来那个阴着脸的大夫急匆匆的来了，递给总是看我的那个大夫一个牛皮纸大口袋。总是看我的大夫像触电一样，几乎是跳起来的。探出半个身子，伸直胳膊接过牛皮纸袋子。马上掏出一大堆黑色的塑料片。

是的，那就是我的CT片子，大夫看完片子，非常干脆的说了一句：

住院，叫救护车。

我以前看到过N次救护车，从来没想过它和我能扯上什么关系。以为这玩意只是有钱人，或者重要人物才有资格坐的。这得感谢这次车祸，让我有幸体验了一把坐救护车的感觉。不过，这回才知道，这玩意不是坐的。反正我是躺在里面的担架上的。

到了住院部，一群医护人员早就等在门口，一个有一点秃顶的长者，说话还有一点南方口音，他指挥其他人员，让他们保护好我的颈部。很快我被抬下救护车，推进住院部大楼。很快我就被送进一个病房。

这个病房的号码非常吉利：8008。就是8楼8号病房，呵呵！怎么样丽辉，这个号码好吧！我始终认为是这个数字给我带来的福气，所以之后才能死里逃生。

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房间，首先，床费在这家医院是相当贵的，97年一天20块钱，呵呵！相当于建筑工地一个力工的工资了。

没办法你看看我的病友是什么人。他是我唯一的病友，没办法我也只能有这么一个病友，因为，这个病房只有两个床位，他是一个老干部。

他是22床，我和他的号码差一个数，21床。21正好是我的年龄，21周岁的我，就这样一出校门就被送进医院大门了。在医院的两个多月里很少有人喊我名字，我一直是21床。

入院后我知道了一个新名词，高位截瘫，我的病历卡上就是怎么写的。治疗高位截瘫的办法也让我大开眼界，牵引。

开始他们用一个像栓牲口的龙套一样的东西戴在我的头上，通过一个滑轮，把一大堆秤砣吊在床头。没多久我就受不了了，那个栓牲口的龙套勒死我了，我的下巴都给勒木了。

正在我琢磨这个罪不知道得着多久的时候，医生给了我答案。

他，我的主治医师，告诉我，等一等给我动手术。哎呀我滴妈呀！我不敢说这辈子没得过病，但是做手术我可以从未想过它可以和我有什么关系。真的，他说完我有些害怕。

不过到了做手术的时候，才知道，我的手术不是那种开膛破肚的；也不用把我的脖子拉开，把手伸进去，咔咔地一顿掰扯；只不过是在颅骨上钻几个洞而已。

这个动手术的经历让发现一个问题。医生其实跟木匠差不多，而且，手艺好像还不如我父亲。当然，这也不怨他们，毕竟我父亲是专业木匠。

这个手术叫颅骨牵引，我不知道这个名字准不准确。

他们是先给我剃头，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剃光头，过程不怎么给力。

剃头用的刀片质量太差，刮得我那叫一个疼，我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问他们剃须刀刀片是什么牌子的。一个大夫告诉我那个牌子，我就说：

你们为什么不用犀牛皮的。

那个大夫没回答，但是我听到他笑了。好像还不好意思笑。对，丽辉，就是那种想笑还憋着的那种感觉。

动手术的时候，我父母已经到了。我父亲听说刀片不快就告诉他们，用手掌磨磨刀片。有一个医生还怀疑哪？不过另一个医生，就是那个跟我聊天的医生就说：

让你磨磨就磨磨。

咋磨呀？前一个医生说。

跟我聊天的医生就说：

大哥，咋磨？跟我聊天那个医生问我父亲。我父亲就拿过刀片，把刀刃在手掌上唰唰唰地磨。这一招可不是他发明的。这是在1993年我们在沈阳天光电影院干活的时候一个工友发明的。

刀片变得锋利之后剃头速度也快起来了。之后刀片好像有钝了。我还没有抗议哪。跟我聊天那个医生就喊停了。然后让人磨刀片。这一次他们没有麻烦我父亲。

直到剃完头，我也没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用犀牛牌的。当时我也是蒙了，要是现在肯定让人出去买，不过这也是马后炮，没用了。

头剃得亮不亮我没看到，也没想看。剃完头一个医生就开始在我头上画图纸，刷刷刷画完后开始，打麻药，然后，动刀切割头皮。不疼，而且，可以感觉到手术刀非常锋利，比剃头刀质量好，大概是医生医术比剃头手艺好的原因吧？

毕竟这才是他们的专业。

不过，我还是夸早了。因为，他们马上又出错了，头上的口子有一个偏了，呵呵！图纸没画好。

一个医生问我还用不用打麻药，估计是为我以后的发展考虑。身体已经完蛋了，就不要再让我脑子出问题了。后来给我处理耳朵后面的伤口的时候也是一样，医生不愿意给我打麻药。

对此我会终生感激医生的，真的，我也懂一些，知道打麻药对大脑不好。所以，我马上说：

不用打麻药。

医生对我的忍痛能力表示赞赏，呵呵！

嗨！

我呀！

这辈子，缺少的一直就不是赞赏，可是……

之后就是木匠活了。说真的他们的那个手钻可真是没有我们家的好使。可是也没办法，总不能特意回家取吧！

真是后悔，吕刚打电话的时候，就应该让吕刚告诉我父母，把手钻带来。他们手忙脚乱的忙活得让我这个着急。

真是逼我说话呀！

呵呵！

信不信，之后是我指挥他们钻的。

不对，这话说得太大了，应该谦逊一点，应该说好像是我指挥他们似地。时不时地，我还能听到他们有人在笑。不严肃，一个医生怎么能够这么不严肃哪？

他们在我的头上，应该说颅骨骨板上钻出两个洞后。就被一个他们叫做钢针卡子的东西，给卡住了。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拆掉这个东西时我也没敢看。

这个东西可是把我给救了。下巴不疼了。头上也非常舒服。

有一天，医院大扫除，我本来穿不了病号服，医生护士也没人非得让我穿，不过那天护士长特意问我能不能穿。我说不知道。

护士长就是护士长，她想了个办法，让我把病号服反着穿的。

呵呵！

对面床的老干部的护理问保洁员怎么回事，保洁说是要来重要人物。

第二天，才知道是来的是专家，据传说是给一个重要人物会诊。妈的，什么狗屁大人物，这么重要，兴师动众的。对不起，丽辉，我这人啥德行，你知道。

直到黑压压一群人潮水般拥进我的病房时，我才知道那个狗屁大人物就是我。

他们进来后，给我拍照的拍照，给我检查的检查，还有问我问题的，问的什么，忘了。这时候我也确实的知道了我是这个医院里病得最重的。

怪不得，一直有医护人员时不时的过来看我。

记得有一天当一个眼睛大大的护士问我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时候，我只是说呼吸费劲。我刚刚说完，那个眼睛大大的护士转身就跑了。我还纳闷哪！心里想，这是什么毛病。

她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管子，说是要给我打氧气。

哎呀！我去！

我冲她一笑，说：

不用。

她也一笑。然后，她就忽闪着大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这个不好意思，看了好长时间才走。她走了之后，我就开始一闭眼睛，眼前就是一双毛嘟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忽闪哪！

不止一次，我几乎每次醒来都会看到她，而且，每次都笑咪咪的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我看。时间长了一点想法没有，也难。

就是在这一次会诊之后我才知道，我是特护病人，人家是护理我的，可能是怕我死掉，才盯着我看，那是在观察我的生命体征。

呵呵！

自作多情。

你的老同学：王殿波

2011年5月16日18: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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