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
见字如晤。
北方刚刚入秋,阴雨连绵。早起和夜间凉意渐浓,白天越来越短,不能再像夏天那样,三两个朋友撸串啤酒,街边畅聊。
今天是十月第一天,公司放假,只有很少的人在值班,前几天生病加上工作之事未能及时回复信件,望见谅。
你在信中提及时光当铺以及最开始时候用到的网名,那些被时间和生活尘埃掩盖的过往仿佛又抖落一身灰尘渐渐苏醒,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啊,连网名都深沉的可爱又可笑,我用过“莫尘”、“苏倾暖”、“墨倾”等一系列具有幼稚言情网文小说气质的名字,现在提起,不免觉得矫情。不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还是好过现在“为掩心事假装欢喜”的年纪。
毕业以来,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失过一场忆,之前的很多事都不太记得了,现在对很多东西都是淡淡的,对于失去一个人这件事也不再有什么执念,其实我们都知道,世上从没真正的失而复得,再得到的,是新的,跟失去之前的已经不一样了。之前有朋友经过我的留言板进去你空间看我给你的留言,他告诉我说看得出来你对我很重要,我便去重新翻了一遍,惊异自己原来也很执著的去找过缺席的你。不过生活太长了,柴米油盐又太琐碎,坚持使我有心无力,放弃也使我暗自心酸。
作为朋友来说,我不太合格,之前的种种暂且不提,你回来了,这便很好。
我们无疑都变了,尤其是我,我自知内心的一部分美好已经死去,面对你的坦诚直白,总是有点羞愧,有些东西,我是不配的。
之前的我对自己有很明确的认知,但那些都在最近几年慢慢消解了,我试图重建内心的秩序,却总不能成功。看书、旅行,都不能给我方向,就好像是掉入了一个圆形的深井,井内空空,井上是白茫茫的天空。我学着静心,学着从内寻找出口,却总是徒劳无功。
前几日买了木心先生的《文学回忆录》,书是关于木心在纽约开设的世界文学史的课程内容总集,由陈丹青笔录,你若有时间,可以买来看看。有些书是能催生好奇心的,这本就是,里边的很多内容我都不曾接触过,如果按图索骥的去读,可能这本书五年也读不完。但胡适有言,“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投入自己喜欢的事物,已经是很开心的事了。
书是跳着读的,先看自己熟悉的作品和作者。因为前不久刚看了《异乡人》,大学时了解过《恶心》和《第二性》,昨天便先看了木心先生讲的加缪、萨特、波伏娃,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存在主义立场,看过之后越发喜欢木心,他对文学的讲评,算是句句箴言了,还非常有趣,若是做摘抄笔记,可能需要把整本书都抄下来。
可我读过的书毕竟太少,有些内容看不通透,比如在讲到波伏娃时,木心先生说:“她能说出‘女人是变成的’,说明她天生是个女人。”这个论断我就没太看明白。在讲“加缪及其他”的时候,木心先生说“一本书如果能三次震动我,我就爱他一辈子”,当下觉得木心先生真的是很可爱,就像给李银河写信时,第一句总是用“你好哇,李银河”的王小波一样可爱。
若是细拆,读过的书中可分享的就太多了,今天暂且至此,不生病的时光都是好时光,希望你是美丽的、幸福的。
顺颂
秋祺
丁酉八月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