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汉墓马王堆——从中国的墓葬文化看中国几千年的哲学观

一年以前种下的梦

17年到长沙出差时就种下了瞻仰马王堆汉墓的梦,而最想看的莫过于辛追夫人那保存完好润泽光滑的湿尸。而湖南省博物馆从12年起维修,经过整整五年仍未完工,直到17年11月才开馆试营。而我于国庆前夕离开长沙,无缘第一时间游览新建成的湖南省博物馆。由于内心不甘,在离去前去往马王堆医院查看了墓址,2元的门票可以在一号墓高高的墓口坐上一阵。

圆梦

18年再来长沙,已是初春,3月中旬至今两个对月的时间多次想到去省博走一走,却总是因各种忙碌无缘。今天难得落单,又因为炎热的天气,没有食欲,上午处理公事后,寻思着就去博物馆吧。五月的初夏,全国却已被热浪席卷,各省高温气象频频刷屏。由于落脚在烈士公园东门附近,而博物馆在公园西门旁,一咬牙决定步行前往。35度的高温下,强烈的风吹得香樟哗哗作响,还有阵阵花香不时传来。回想马王堆医院内,也是香樟参天,茂密的树叶支起了林荫大道,虽然骄阳四射,在树荫下少了许多灼心之苦。




出公园西门往北走约两百米就到达湖南省博物馆,因为正午的原因几乎无人排队,凭借身份证可快速入场。


湖南省博物馆

因为冲着汉墓古物去,所以直奔三楼,三楼展馆首先介绍1、2、3号墓穴的大致情况,墓主下葬时间距今已经有2100多年,辛追夫人最晚下葬,且因为2号利苍墓被多次盗墓,所以出土文物并不丰富,但辛追夫人墓却非常完整。


123号墓下葬年代

利苍是湖北荆州人,早年与汉高祖刘邦一起打天下后分封为轪候,辛追夫人虽为利苍妻子,却并非只有一段情感纠葛,而至今她的身份仍蒙着一层迷雾。辛追是长沙国的临湘候辛夷的女儿,原本嫁给夏江王的她却在下嫁当日亲眼目睹韩信将夏江王杀害,此后据说与韩信、刘邦、钟惺、利苍发生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故事。甚至有史学家猜测,辛追是汉文帝母亲。

但辛追夫人确实与利苍度过后半生。利苍本解甲归田,却被封为轪候,以刘邦当时对开国功臣赶尽杀绝的作风,利苍不仅能在长沙相安无事,还保全了辛追半生安稳,可以猜想当时辛追家族在长沙仍有强大的势力,而故里荆州的利苍丞相在湘北的门户上也有可能仍有爪牙,所以即便高祖有动兵动刃的想法,长安距离长沙也鞭长莫及。


轪候印章

抛开那些大胆猜测的故事,聚焦三个古墓出土的文物,即使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也能带来无尽的赞叹。从锅盘瓢盆、夹纻漆奁,到梳妆衣物、绢罗纱锦,从弓剑强弩、琴钟鼓瑟,到天文地理、医学博弈......一匹彩纱需要七道繁琐的工艺才能制成,而随辛追夫人陪葬的直裾锦袍更是采用了工匠描衣的技艺,无不叫人惊叹。

印花敷彩纱


彩纱制作工艺

辛追夫人墓总高十几米,约四层楼高,光棺椁体积都有9.79平方米。从棺椁结构可以看到,出去底部的枕木、盖板、顶板、底板,棺室内还有素棺、黑底彩绘棺、朱地彩绘棺,然后就是那件著名的T型锦袍。博物馆三楼最后的展馆有等比仿真墓穴,从三楼下到二楼展出的是三层棺木,分别是素棺、黑底彩绘棺、朱地彩绘棺,硕大的棺木经过几千年仍然色彩艳丽,看着棺木有一种庄重肃穆感,当时没敢掏出手机拍照。而从二楼下到一楼,可在一楼瞻仰辛追夫人遗容,而辛追夫人是防止在距离地面8米的地下寝宫内,博物馆模仿当年出土时原状修建。



辛追墓棺椁结构解析

灵与肉——中国人眼中的二元哲学

据说辛追夫人墓挖掘时,工作人员打开棺椁,再打开一层一层的棺木,然后就看到了这幅T型锦袍,这是随同墓主出殡时张挂的,与南方下葬习俗中举青挂青应该有点相似的意味。当然最让考古工作者吃惊的是,当脱下多层锦袍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具肌肤仍有光泽,用手轻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仍有弹力,头发乌黑,睫毛仍清晰可见,足关节仍能活动并未僵硬,的湿尸!考古人员最后决定对尸体解刨(对此暂不做评价),肠胃里仍有未消化的瓜果,说明离世较为突然,由种种现象推测辛追夫人是死于急性心肌梗塞。

在汉朝以及汉朝以前,中国古人就相信,唯有保存肉体,才能长存灵魂,不至魂飞魄散。这也是为何汉人从古至今都推崇土葬的原因。盖在棺木之上的T型锦袍充分表达了当时对于人死后灵魂归宿的描绘,上中下分别代表天上人间地狱,而辛追夫人正是从人间扶摇直上到天界。

一方面,古人认为肉体与灵魂在死后是能够分立的二元体,肉体是实体,而灵魂是能够独立于肉体之外并有着更高存在的物质,所以才能超脱肉体升天;

另一方面,灵魂对于肉体的依赖,即便是在死后也非常重要,否则不会耗费那么大的精力将生前所用之物陪葬并且探究尸骨不腐的技术。

T型锦袍
木椁


木椁


遗体保存之谜

而之所以尸骨能长存不腐烂,跟墓穴极深,密封措施极佳有关。不说整个墓坑夯土隔绝空气,光是棺椁内木炭就有5000公斤,以及棺内类似水印的棺液,有效得隔绝了细菌、空气。一个丞相夫人拥有如此高规格的墓葬,让人不得不猜想 背后的故事。但不管辛追夫人生前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和身份,这位夫人能带给后世现代思考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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