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王堆传奇》-辛追夫人

她究竟是五代十国楚王马殷之妻?还是西汉轪侯之妻?亦或是西汉景帝的皇妃?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湖南省长沙市的东郊频现奇像,这里有两座形似马鞍的土丘,当地人称之为“马鞍堆”,后被世人讹传为马王堆。当时当地驻军本想依着两座土丘建造医院,可施工过程中却经常意外塌方,没有人知道原因,直到有一天, 一位村民挖到了一个洞,里面冒出呛人的气味,他立即喊来同伴, 有人试着将点燃的火柴靠近洞口,忽然就见一道神秘的蓝光冲出洞中,大伙纷纷惊奇不已,于是立刻通知了湖南省博物馆。当专家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一座古代墓葬后,便申请对此展开发掘,随着发掘的深入,一座沉睡地下两千多年的西汉古墓重现天日,墓主人神秘的身份也随之被揭开面纱。

随着发掘工作的展开,人们发现这是一座大型古代墓葬,南北长20米,东西长17米,同时人们还发现了一圆形盗洞笔直的通向墓室,这不禁让大伙的心凉了半截。幸而,向下挖到17米深处,盗洞就消失了,看来盗墓贼并没有得手。继续向下是一米多厚的白膏泥,这白膏泥中竟然还夹杂着两千多年前的绿叶,然后是约五千公斤的黑木炭,足足装了四卡车。这时一个巨大的长4米,高1.5米的椁室出现在人们面前,就连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都惊叹这墓葬保存之完好,这椁室之大。

揭开椁板,中央是巨大的棺材,四周的边箱里填满了五光十色的珍宝,考古队员提取文物时,在东面的边箱里发现了一个漂亮的漆器,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千多年前的藕片,一片一片的飘在水上十分清楚,大伙十分惊奇这最易腐烂的东西为何能保存上千年而不朽呢?考古队员拍照后立即送往研究所,可是藕片很快就消失了,变成了一锅汤,大伙再次疑惑是何原因导致这神奇的景象转瞬即逝?

琳琅满目的文物被源源不断的取出,最终只剩墓主人的栖身之所。人们对这墓主人的身份也越来越好奇,根据一本地方志记载马王堆是五代十国时楚王马殷的家族墓地,那这座规模庞大,随葬精美漆器的墓室里安葬的会是马殷吗?

随着四层棺材被逐层打开,墓主人的神秘面纱也渐渐被揭开。打开内棺,是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丝绸物,图案漂亮,颜色鲜艳,看起来如同新做的,就连研究古代丝绸的专家也表示从来没有见过两千多年前这么好的丝绸。墓主人的尸身上裹了20层衣物,有丝绸、麻织品,春夏秋冬的衣物几乎都聚全了,考古队员足足花了一周时间才全部揭开。然而,另大伙疑惑的是,在揭衣物的过程中他们闻到一股强烈的酸臭气,按理说两千多年前的尸体早已腐烂,怎么还会有酸臭气呢?难道真的有奇迹出现?

揭开最后一层麻布,墓主人终于露出了面容,这是一具女尸,但完全不像一具古尸,她的皮肤仍旧淡黄色的,按下去还有些弹性,部分关节能够活动,从纪录片中看到的其实就和医学生解剖实验课上用到的尸体差不多,但要更新鲜,更有弹性。这具女尸不仅是世界考古史上的奇迹,更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迹。我们所了解的埃及的法老会做成木乃伊得已保存千年,但那也只是干尸,世界上还从来没有能保存两千多年的湿尸,而且保存得就像新鲜的尸体一样,这无疑是一项震惊世界的发现。

那么墓主人究竟是谁,她又有这怎样的身份呢?显然不会是楚王马殷,那会是他的妃子吗?考古队员在清理文物时发现了一枚印章,上面刻着“妾辛追”,原来这位墓主人名叫辛追。那她是否就是楚王马殷的妻子呢?所有的历史文献中都没有关于“辛追”的记载,人们无从得知。但很快细心的考古队员便在一些随葬器物上发现了“軑侯家丞”和“軑侯家”的字样,据史书记载軑侯是西汉初年的一位侯爵,曾在长沙国担任丞相。由此断定此墓为西汉初年的古墓,地方志里关于楚王马殷家族墓地一说直接被否定。

那么辛追真的是軑侯的妻子吗?这还是让考古专家难以相信,因为軑侯只是一小位次一般的小侯爵,享有封户700户,可是这座古墓的豪华程度怎么看也不像属于一个小侯爵的夫人。

辛追的死后世界是一个巨型的椁室,形状类似于“井”字,中间是四层套棺,周围堆满了琳琅满目的陪葬品。背面的头箱象征着她的客厅和卧室,底下铺着竹席,散发出香气的熏炉,给屋子带来奇妙的味道。训练有素的贴身女仆尽力伺候着她,技艺精湛的乐妓在为她弹奏美妙的音乐。屋里还放着一张矮矮的漆岸,上面摆放着全套餐具,一共有五盘菜,一碗汤,一碗酒,还有几串烤肉串,似乎正在等待主人用餐。东西南三面的边箱都是辛追的库房,储存着漂亮的衣服和丰富的物资,这些随葬品重现了辛追当年富足无忧的生活,也让人们越发好奇。

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为什么在死后拥有如此豪华的墓葬?如果她不是軑侯夫人,那么她究竟是谁呢?为什么历经两千多年的时光她依然能保持尸身不朽?

二十多年后奇迹再次出现,考古学家在连云港的一片建筑工地上发掘了一座西汉中晚期的夫妻合葬墓,共有四副棺材,其中有一具女尸保存完好,这不禁又让人们想起了马王堆汉墓里的女尸辛追。只是连云港女尸棺椁外并没有起防水作用的木炭白膏泥,墓葬的封土堆也不高,最奇怪的是明明在同样的条件下,另外三具尸体早已腐烂,唯独这具女尸保存完好。这究竟是为何?

研究人员试图将马王堆女尸和连云港女尸的棺液作对比,希望能找出共同点,也许就是尸体不朽的原因。然而结果再一次让人们陷入了迷茫,当年马王堆女尸的棺液经检验呈酸性,酸性的环境确实能够抑制细菌生长,考古专家还将其作为尸体不朽的解释之一。可是连云港女尸的棺液竟然显碱性,是利于细菌生长的。最终的解释只能归于地理位置、密封条件等,更大一部分原因只能是历史的偶然。(其实吧,我觉得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女尸,虽说本来这样的情况就很少,至今只有两例,但既然就在她旁边棺材里的丈夫尸身腐烂了,那男性女性身体结构的诧异是否可以作为一个研究方向呢)

尸身不朽的传奇无法给出明确的解释,那么辛追的身份之谜能否揭开呢?

还是要再说回连云港女尸,出土的文物可以直接确定她的身份,她的丈夫可能是一位地位较高的地方官员,而她本人则是被皇帝特封的女贵族凌惠平,根据尸身推测她身高1.65米左右,在当时的中国算是个子高挑,面容姣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女。可是这样一位美丽尊贵的女侯爵死后却没有留下太多的随葬品,她的家庭似乎并不是很富有。相比之下同处于西汉侯爵等级的马王堆女主人则显得相当富裕,难道她的地位比女侯爵还要尊贵吗?

她的墓葬中出土了一百多件丝织品,丝绸和织锦应有尽有,包括各式各样的袍子、衣服、鞋子、手套和袜子,所有日常用品都没落下,被专家称为地下丝绸宝库。其中有一件透明单衣仅25克重,薄如蝉翼,轻若流烟,现如今的织造水平已经无法复制出如此轻薄的衣物了。墓中最珍贵的财富是色彩鲜艳的漆器,一共出土了700多件,质地光亮照人,图案朴实大方,堪称汉代漆器的杰作,而且保存得十分完好,两千多年的时光几乎没有消损颜色和亮度,还曾引起了来访外宾的误会。墓葬都如此豪华,人们更无法想象辛追生前的宫殿里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成百上千的奴仆,无数的珍宝和享用不尽的珍馐美食,神秘的辛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的家族究竟有多显赫?如果她不是軑侯的妻子,那她又是谁呢?

此时,长沙城里又流传出另一种说法,马王堆的两个土丘里埋葬的是西汉景帝的两位妃子,这种说法在地方志里也得到了印证,而墓里軑侯家的东西也有可能是軑侯献给皇妃的。马王堆的两座土丘确实很像两座墓葬的封土堆,那么辛追东面的土丘里会有另一位皇妃吗?

考古队员展开了对2号墓的发掘,可就在这时辛追墓的南侧冒出了气体,人们发现这还有一座3号墓。由于3号墓已经暴露,考古专家决定先发掘3号墓。然而结果让人有些失望,辛追的奇迹没有重现,内棺里只有一副骨架,医学专家鉴定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3号墓没有破解辛追的不朽之迷,人们关于两位皇妃的猜测也被否定了。

3号墓的规模略小于辛追墓,棺室分三层,同样也有丰富的随葬品,不少都被证明是稀世珍宝。3号墓主人虽然没有给人们留下千年不朽的奇迹,但他给人们带来了另一种财富,墓中有大量的帛书和竹简,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大部分是失传了一两千年的古籍。这是继敦煌之后最大规模的一次古代典籍的发现,马王堆的帛书和竹简在日后形成了一门独立的学说“马王堆学”。其中一幅地图具备现代地图的四要素,山川河流绘制手法接近接近现代地图的水平,比一千多年后的清朝的地图还要准确。3号墓主人博学多才,喜好读书,但他不是一个文弱书生,墓葬中还出土了大量兵器,人们推测3号墓主人可能曾今担任长沙国的武官,根据史书记载人们推测3号墓主人是在抵御南越国的战争中不幸牺牲的,那么他和辛追是什么关系呢?人们在3号墓中仍然没有找到关于墓主人身份的明确线索,人们开始把希望寄托在2号墓上。

当人们推开封土堆,挖到一半时发现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墓口,大家都迷惑不已,同属一个墓葬群,怎么会出现方圆不同的墓葬口呢?有专家说这不是墓葬,挖了这么多汉墓,从没见过圆形墓口,有人说这可能只是一个塌陷。经过一番争论后,人们找汽车钻进行钻探,钻出得白膏泥和椁板证明这确实是一座墓葬,人们又继续进行发掘,然而令人担忧的事情又出现了,人们发现了几个盗洞,还在其中一个盗洞中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唐代的瓷碗,看来早在唐代2号墓就可能被盗墓贼光顾了。

2号墓的规格比1号墓和3号墓都小,随葬文物也显得寒酸,如果真的像传说的那样,1号墓和2号墓都是皇妃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2号墓毁坏十分严重,有人在泥水中掏出了了两枚印章,分别刻有“軑侯之印”和“利苍”。由此2号墓的主人可以确定是軑侯,名叫利苍。据史料记载,軑侯利苍曾担任长沙国丞相,后来人们确实在淤泥中找到了第三枚印章,刻有“长沙丞相”。

至此,三位墓主人的身份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所有的传说和猜测就此结束。2号墓主人是利苍本人,1号墓主人辛追毫无疑问是利苍的妻子侯爵夫人,3号墓主人应该是利苍的儿子。

墓主人的身份虽然有了定论,但人们的疑惑反而增强了。一个享有七百户的小诸侯家族怎么会富比皇族呢?辛追的墓为什么比丈夫利苍的墓高贵那么多?

史学记载充实了軑侯家族的信息,公元前93年,长沙国利苍被汉文帝封为軑侯,八年后利苍去世,利苍狭小的墓坑和简朴的随葬品显示当时軑侯家族并不富有,椭圆形的墓口可能也是当时简陋的原因导致的。利苍去世后,他的儿子利息继承了封号,成为第二代軑侯,那他会不会就是死于战争中的3号墓主人呢?

在随后的研究中人们对3号墓主人的身份发生了争论,一部人认为他就是第二代軑侯利息,而另一部分专家提出异议,3号墓陪葬的是三层棺,有违列侯四层棺的例制,所以不应该是第二代軑侯利息,而且3号墓和1号墓的位置关系也不合情理,专家表示利息作为一代侯不应该埋在母亲辛追的脚下,只有小儿子埋在母亲脚下才合理,于是有人认为3号墓主人是利苍的另一个儿子。那是不是还有第四座墓葬埋葬着利息呢?

钻探队在马王堆钻了三天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墓葬,于是一部分专家更加确信3号墓主人就是第二代軑侯利息,他们还从3号墓的随葬品中发现了“軑侯家丞”的字样,在西汉只有诸侯有资格设立家丞。

类似的争论从没有停止,这些谜团也许在将来能得到破解,也许永远成迷。相比于两代軑侯,人们将更多的目光投向千年不朽的辛追,史书上的文字没有给予她一丝记载,然而两千多年后,她却比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更引人注目。一位教授根据她的颅骨、出土时的照片还有墓中的帛画进行了面部复原,据此又复原了辛追的蜡像。


辛追夫人面部复原图



辛追夫人蜡像



没有记录可以查询辛追的来历,人们推断她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嫁给了比她年长的利苍,丈夫去世时,辛追只有三十多岁,家庭也比较一般。没有人能确切地描绘出辛追当年的故事,她有着什么样的痛苦?什么困惑?或许还有什么样的风流韵事?一个像她这样美貌而守寡的侯爵夫人是如何经营丈夫的家业的呢?利苍死后,軑侯家的府邸不仅没有衰落,反而越发兴盛热闹起来,辛追到底靠什么积蓄了如此多的财富呢?也许她投靠了什么权贵,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手段,答案已经沉入在历史的深处,后世的人们只能靠想象去描绘辛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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