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错过一个人?你有没有后悔一件事?

女孩儿回了学校,是特意去的。

那栋崭新的教学楼,是走的那年学校翻修得新样子,白色的高墙在阳光下发着蹭亮耀眼的金色光芒,正是上下课的时间,她看着一群群穿着短袖抱着书本的学生笑闹着经过,年轻的面庞上是满满的意气还有朝气,一瞬间只觉得时光竟蹉跎如此。。

两年过去了,也竟物不是人已非,真悲哀。

当年,这里还是还是一大片泥泞的土地,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只有当几张略带惊喜和孩子气的面孔叫着学姐时,她才终于找到一点回到过去的感觉。

原是青茏的枝叶,也在这初秋的时节,带着些被时光打过后的枯黄,一点儿一点儿盘旋着落下枯萎,她低下头,脚下是树叶横枝间漏下的点点阳光,像坠落的星星般闪闪发光,有些刺眼。

小北她们看到女孩儿很高兴,笑着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手上还是曾经让自己也咬牙切齿的高数,女孩儿看着小北她们,长发,黑色的长发,眉眼一如既往的稚嫩,刘海过长,遮住了眉毛。

小北:“学长前几天回来了一趟呢,可惜……”

“是吗?”女孩儿收回目光,看着小北,然后笑了一下。

彼时,新生入学,军训后的第一次班会上,秋日的高楼,有大风吹乱了她的发。

女孩儿到的晚了,辅导员已经站在讲台旁准备开会,她便只能和室友笑一下远远的隔开,安静的坐在距后门最近的位置,老旧的教学楼用的仍旧是会呼呼作响的挂扇,她开始走神,想念高中时候的班级,同学,还有死党……曾经许下的约定,翻出来却受不得太阳的曝晒,一一化作了灰烬……

直到——“吱……”有人坐下时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女孩儿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坐下的男孩儿,很眼生,男孩儿笑了一下,女生也就礼貌的点头,一齐看着台上年轻的老师。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以至于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女孩儿总能很快的想起男生穿着白色T恤的样子,一张温和的笑脸。后来,需要想起的时间长了。现在,对着电脑屏幕,闭上眼睛,只能模模糊糊的记得他隐隐约约的轮廓,要想起那张脸,必须花上更多的时间。

女孩儿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就完全的忘记了男孩儿。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是谁,记得大学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但是忘记了他的模样,忘记了他笑起来的样子,也忘记了那些高兴难过的感觉,忘记了他干净低沉的声音。

女孩儿成了副班长,男孩儿是班长。

他们为班级事务忙碌,新生的事情总要是纷杂许多。女孩儿拿着花名册说工作,统计各项资料,看着男生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忍不住的着急。他举着手讨饶,连连抓着班里的男生,仔细的做着被分派下来的任务。

他们慢慢的熟悉,相处也开始随意许多,尽管大多开始电话短信互相通知事情,但上课时见了面笑一下,离开教室的间隙打个照面,竟然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

一学年过后的暑假,她在父母的身旁收到他的短信,他说,突然想弹吉给你听,背景是一段旋律优美的吉他录音,她回复说很喜欢,也说吉他还有它的五根弦,于是,他便在回复的短信里哈哈大笑,他说,傻,吉他是六根弦。

第二年。她是班长,副班长换了个男生。当时间渐长,习惯湮没了彼此,生活却仍旧一如既往的前行。

男孩儿开始旷课,女孩儿拿着考勤本有被老师说过的薄怒也有担忧,再电话里狠狠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后,男孩儿乖乖的拉着同寝的男生准时上课。那些爱打游戏的男生啊,有时候熬夜不肯上早课。男孩儿总会拽着他们,上课的中途偷偷发短信给女生邀功。

班级里有活动,学校里有比赛,学生们倒并不是中学时代的积极,差人的时候,女孩儿会着急,男孩儿说,“没事儿,男生这边谁谁谁上,OK!”,于是,当别的班级还在为人选发愁的时候,女孩儿已经奇异的轻松下来,和室友嬉笑打闹。

冬季。女孩儿凌晨回家的车,深夜一个人离开学校,男孩儿从死党那里听说,电话里的声音略显紧张,女孩儿在死党的眼神里不好意思的回他说住在死党这儿。挂机的时候男孩儿支支吾吾的说,我会想你的。女孩儿一笑,毕竟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假装没有听见,若无其事的挂了机。

班级春游选的是森林烧烤,男孩儿拉着女孩儿合照,笑的像阳光一样。

只是那天的天气实在不好,照片的背景又是树林,很阴暗,闪光灯也未曾照亮那一片的风景。照片洗出来后,被人分了开去,到后来终于无见。剩下的,都是照毁了,只有明暗难辨的轮廓,但是有一张,女孩儿仍旧能认出他,挺拔的背影,短短的头发,斜扣着一顶帽子。

又一个冬季,难得的大雪覆满整个校园,黑漆漆的晚间男孩儿打电话来,终于拉了女孩儿堆雪人,细碎的雪花飘飘扬扬而下,双手冻的通红而满足,有多少年没有像个孩子般打雪仗了?雪地里的笑声传的那么远那么远,几不可闻……

连着很多个深夜,女孩儿在深夜梦醒的时间,或者第二日的清晨,伴着朝阳看见男孩儿发来的或短或长的短信。大多女孩儿是没有回的,男孩儿最后一次发来短信说,是不是吓着你了?之后,再无联系。

后来,女孩儿想,大约真的是没有缘分吧,不然为什么,偶尔几次未睡时的回复过后男孩儿发来的短信总是推迟几个小时才会收到,如果是睡了第二日还有什么可回复的呢?或许,也有害怕,怕什么?不知道。

所以,或许这样,也足够好。

时间一晃,毕业的最后一年,那会儿,他们已经有很久没联系了。

女孩儿看着手边震动的手机,静默的注视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收回自己的思绪,莫名的觉出些尴尬,生疏的打招呼,:喂“,电话里是持续的沉默,“有什么事儿吗?”

窗边的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盏盏的路灯和着月光笼罩出一层层模模糊糊的光晕,充满了季节的萧瑟,多么反常。如同男孩儿断断续续说的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喜欢一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女孩儿靠着窗沿,一动也没动,银色的月光下拉出一道浅浅长长的影子,回头看一眼室友,终于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做,而这些瞬间的反复,不过也只是历经了一场提心吊胆之后,就任心里的好些话翻天覆地的叫嚣一番,便安静的回答他说,“嗯,她人挺好的,你如果确实喜欢就和他说吧。”,在女孩儿的眼里,和她朝夕相处的这些室友自然都是极好的,值得被人喜欢,当面表白。

不过,之后想来,不过是在无人看见的时光里,难以抑制的疼痛一次,又渐渐的平复下来。有些时候,难过只是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而向前看,永远比活在过去来得重要。

女孩儿挂了机,对面的寝室楼正有人鬼哭狼嚎的唱歌,那歌声让痛也就不痛了,那眼泪似乎也只是转身的瞬间,被风迷过的眼刺激到了而已。

她只是没想到,会在未毕业前,亲耳听见这样一个消息。女孩儿扬起唇,给自己一个模糊的笑,如同风过了无痕。

什么时候开始的,女孩儿已经完全没印象了,只记得后来这成了每节课后必见的情景。曾经六个人进退的寝室少了一个人,有时候看见他们说话,有时候就隔着一尺,一前一后的走。男孩儿望着女孩儿的室友,笑眯眯的。

如果要形容的话,两个人,几乎可以用一个镜头拍下他们所有亲密的镜头,再把那些或优美或喧哗的背景模糊处理,两人身边包裹着干净微凉的气息,幸福的模样,连眉梢眼角也是幸福。

不过当年,女孩儿甚至连悲伤也来不及,只是和寝室里的好姐妹们一起祝福,还有打趣,看着羞涩的室友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年的寒假,是女孩儿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寒假,以前种种朦胧,就再没有提起过。

偶尔的间隙,女孩儿仍会时常看看碧蓝如洗的天空 ,看着天空一尘不染或者星光被云朵遮盖,她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因为只有梦中,才会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事藏的那么深,深到连自己亦被瞒过,到了如斯境地,翻出来,才看见真心。

到最后,只染上了深深的叹息,声音低的连自己也未曾听见。

后来,女孩儿断断续续的从室友从同学的口里,知道他们分了手,一个去了遥远的城市,一个便再没有见过,只是淡淡的笑,那些曾经绵延的将说未说的青葱便俱都埋在了时光里,伸手轻轻一碰,像碎掉的的痕迹,却稀疏可见。只,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份心情。

后来,偶尔班级群点点的闪烁,大家毫无顾忌的插科打诨,抱怨工作也有生活,说着这些时间上的经历,但最多的,还是大学里曾经朝夕相对的生活。

后来,女孩儿在群里遇见过男孩一次,竟只能打出“呵呵”二字,便下了线。那些多少带着温柔味道的尘埃,一点点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偶尔飘上来,也不过于陌生人看一次没有结局的故事而已。

后来,故事的后来,不过是彼此拐了一个大大的弯,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所有,便再没有人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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