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离》第十章:此时此日诉衷情

十.此时此日诉衷情

阿樱抱着阿呆冲出老爹的木屋,一直向前跑着,大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激起破碎的水花,也砸在她的身上。四周是一片茫茫的水雾,大雨从她的头顶不断浇下来,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道路。

突然,阿樱脚下一滑,摔倒了,阿呆还紧紧被她抱在怀里。

阿樱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她挣扎着站起来,看看阿呆,阿呆好像虽然被枯狼踢了那一脚,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此时,阿樱已经跑出了黑沼泽,周围荒无人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大雨就这样下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停了。

绯红差枯狼去看看阿樱,枯狼去了阿樱的木屋,回来告诉绯红:“阿樱不在她屋内,想来是昨夜就没有回去。”

绯红又生气又着急:“这孩子,从来没有半夜跑出去过,下这么大的雨,能跑到哪里去呢,怎么这样任性?”她又冲着老爹发火:“你为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和她说,一定要发火?”

老爹不甘示弱:“我难道不是为她好?她不谙世事,轻易就能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男人相识,天天相见,被骗被害都不知道!”

“你怎得还是这样糊涂,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黑沼泽。阿樱,总有一天是要走出黑沼泽的,她有她的生活,她有她所要经历的,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

季安云这一夜听着雨声总是睡得不很踏实,睡梦里,似乎总是能看到一点一点的红色,却又看不清,抓不着,搅得他心中十分不安宁。

他从梦中醒来,索性不再睡,执笔研磨开始写字,借以平静因为梦境而焦躁的心境。

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止,季安云放下笔,急着准备动身前往青龙潭,突然想起自己的爱驹绝地已经很久没有带出去了,它也是极喜欢去青龙潭的。

季安云喊了轻云月,让他去马厩把绝地牵来,并且收拾了笔墨,临走的时候又到书房找了一本书带着。

他没有骑马,只是牵着绝地慢慢走着,欣赏山路上的雨后景色。

树木经过昨夜雨水的清洗,越发青翠,叶片上的水滴在初升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气息,还有青草的味道,和花朵的香气。

季安云一路行至青龙潭边,把绝地拴在一棵树上,走到青龙潭边。潭水比昨日涨了好些,从山上涓涓流下一股股清流都注入了潭中,给青龙潭带来新鲜的活力,潭中的鱼儿欢快地游动着,山崖和树木此时色彩交叠,如入了画一般浓艳。

季安云欣赏着眼前这景色,突然听得山崖下似乎有什么动静,他眯了眼,手放在腰间,轻轻往山崖下走去。

“”此时并没有到约定的时间,难道是阿樱早早就到了,躲在这里与我逗趣?“”

季安云走到山崖下,却没有见到什么人。山崖下有一些凹进去的小山洞,季安云仔细辩听,似乎一个山洞里有声音,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离得越近,听得这声音却是阿呆那“哼哼唧唧”的叫声。

季安云心头一喜:“果然是阿樱躲在这里。”他猛地向山洞里一跳,却被眼前出现了景象惊呆了。

阿樱靠着石壁坐在地上,头发是湿的,一身黑衣也是湿的,眼睛闭着,脸色苍白,似乎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阿呆正在她的怀中不安地扭动着。

季安云蹲下去扶着阿樱的肩膀轻声喊她:“阿樱,阿樱……”

终于阿樱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朦胧地看了他一会,认出是季安云,便开口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殷沐离一怔,阿樱的声音嘶哑,没有往日的清脆。他没想到阿樱会突然这么问他,他一想,自己还真是从没有这样对待一个姑娘,见到阿樱他总是想要和她说话,哪怕只是看着他。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他说:“因为你好啊。”

阿樱从石壁上撑起一点点身子,看着季安云的眼睛问:“你对我好,是不是为了伤害我?”

季安云不明白阿樱为何会这样问,他说:“阿樱,我伤害你能得到什么呢?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这是不需要理由的,你对阿呆这么好,需要理由吗?你对我不好吗,难道也是为了害我吗?”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阿樱本就昏昏沉沉,听了只觉得耳边嗡嗡响,没有办法思考季安云说的话。

季安云接着说:“阿樱,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他说出这句话,自己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也不知道阿樱有没有听到,她的湿漉漉的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阿呆还是“哼哼唧唧”地叫着,季安云心说“不好”,见阿樱的脸颊通红,他伸手一探阿樱的额角,滚烫,看来阿樱是淋了雨,生病了。

他赶紧抱起阿樱,阿樱身子瘦瘦小小的,轻飘飘地偎在季安云怀中,浑身滚烫,

季安云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找到了自己寻了多年的宝物,想要永远保存。

他带着阿樱上了马,把阿呆放在身前马背上,对它说:“坐好。”策马回到清然山庄。

季安云从距离清雅很近的角门进了山庄,跃下马背,大喊:“轻月,轻月!”

轻月一溜小跑跑出来:“二少爷,您回来啦!我已经收拾好了笔墨,还打扫了绝地的马厩……”他要回禀季安云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就“哎呦”一声惊呼:“二少爷,您这是抱了个什么回来?”

定睛一看,是一黑衣少女,就叹:“二少爷,您最近这是怎么了,什么都往回捡,捡了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回来,这会怎么又捡了个姑娘回来……”

轻月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觉得自己为主子操碎了心,季安云却不搭理他,只说:“去找轻雨来。”

轻雨就是专为季安云打扫卧房,整理衣物的侍女,原本季安风是要她贴身侍奉季安云的,可是季安云不要。

轻月嘟哝着“去找轻雨来”,跑去找人了。

轻雨找来了,轻月正想说什么,季安云又给他一个任务:“找大夫来。”

轻月又小跑……“骑马去!”季安云回头喊,轻月又颠去牵马。

季安云把阿樱放在自己那张大床上,对轻雨说:“你找些衣裳给她换上,再检查一下她有没有受伤。”转身出了自己的卧房。

轻雨心中惊奇:“二少爷想来不愿别人近身,尤其是女子,如今却抱着这样一位姑娘,还放在自己的床铺上,看起来很是紧张呢。”

她拿了自己的衣裳来给阿樱换上,湿衣服换下,又把床上的被褥换干净的,让这浑身烫得吓人的姑娘睡得舒服些。

季安云守在门外等着轻月请大夫回来。

轻雨从卧房走出来跟季安云说:“二少爷,已经都换好了。”接着她又说了一个疑问:“二少爷,这姑娘您是从哪捡回来的?她胸前有一块金镶玉的长命锁,我虽不懂,却知道那应是贵重的物品,这姑娘怎么会有这个?”

“金镶玉的长命锁?”殷沐离自然也不知道,只是,听到“长命锁”,他脑海中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他对轻雨说:“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不用过问。”

大夫请回来了,轻月气喘吁吁,季安云又吩咐他:“你去照顾阿呆,看看它有没有受伤。”

轻月又去满院子追正在撒欢跑得阿呆,一边追一边碎碎念:“我照顾阿呆,看它有没有受伤,这样子像是受伤的吗?哎呀,你别跑!”轻月一扑,没有抓到阿呆,接着追,接着碎碎念:“二少爷的心里眼里只有阿呆和那个捡来的姑娘,根本没有我轻月。”

他这念叨着,其他仆人看了都笑。

季安云引着大夫来到自己的卧房,大夫一见这大床上躺着一个少女,身着侍女的麻黄衣衫,心里念叨:“这清然山庄的二少爷对下人怎得这样好,是准备收入房内的吗?”可是他深知不可多言,只是为这“侍女”诊病。

“二少爷,这姑娘应是淋了雨受了寒,再加上心中郁结无处排解,才生病。”

“那您赶紧开了药方吧。”季安云不想听这大夫为他解说,只想着为阿樱医病才是要紧的事。

大夫开了药方,季安云又命轻云去抓药,轻月此时总算是逮到了阿呆,正在喂它吃萝卜,听季安云又差他去抓药,看季安云一脸焦急的模样,不好说什么,只得应声去了。

季安云到书房,想要展开纸张写几个字平复心情,却提了笔,不知该写一些什么。

搁了笔,取下一直悬在墙上的剑,行至园中。

原本在园中的几个仆人看到季安云提着剑出来,“呼啦”作鸟兽散,都怕被季安云伤着。

季安云把剑提起来颠了两颠,觉得也练不下去,就又返身回书房收了剑。

刚才躲起来的几个人,见他把剑又收了,接着出来到园中继续洒水扫地浇花。

季安云最终还是踱至厨房,亲自看着药罐,看了一会又踱至卧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阿樱。

待药熬好了,轻雨倒出一碗,用托盘托了端至卧房,季安云接过来,吹了又吹,让轻雨扶起阿樱,用汤匙一点一点喂进阿樱嘴里。

阿樱此时还是昏睡的状态,喂进嘴里的药少不了要流出来,季安云喂一口药,就拿手巾为阿樱擦拭从嘴边留下来的药汁,一直到阿樱把一碗药全都喝了。

轻月和轻雨守在一边,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二少爷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做这些了,这躺在二少爷的床上昏睡的姑娘还着实是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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