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

说来有些惭愧,有14年驾龄的我,不敢自己开车上高速。有一次和朋友说起,她说:“你不是不敢,而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把朋友的话转述给女儿听,女儿说:“是啊,我们都被我爸保护得太好了。”

好像是这样的。每次出远门,都是他一个人开车,常常一开就是四五个小时。怕他太累,我也常说:“我来换你开一段吧。”他总是说:“没事,我开,你没开过高速。”偶尔换他开一次,也是返程时下高速后,是我熟悉的路段,半小时左右就到家那种。于是乎,我就永远是那个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和他聊天,给他拧水杯盖,剥瓣桔子递给他……开车这么多年,我没有机会自己开车上高速,也不敢自己驾车在高速上行驶。

最近又出了趟远门,单程三百多公里,他一个人开了个来回,可能久坐的原因,回来后他稍感身体不适。他说第二天早上去医院看看,我要上班,他说让女儿陪他去。结果第二天早上,他自己去了。回来后我问他为什么不叫上女儿,他说起来后看到女儿还没起床,想让她多睡会儿,就没叫她了,但是第二天还要去检查,倒是要求家属陪同。

今天上午,我和女儿陪他去做内镜检查。检查时要做全麻,医生让我在检查书上签了字。检查完后,医生把他推出来,并喊家属过去。我和女儿赶紧过去,医生说不能让他睡觉,要喊醒他。他躺在病床上,是醒着的,只是麻醉的作用还没过去,还没力气,讲话也像以前喝多了酒一样有些大舌头。我和女儿站在病床前,看着他,女儿问他:“爸爸,是怎么检查的?”他说:“我知道个鬼哦。医生在我手上打了一针,我问医生手可不可以放下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太好睡了,是医生喊家属的时候才把我喊醒的。”

听着他的叙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触动,眼眶湿润了,泪水止不住溢出来。我多难为情啊,不想让他们父女俩看到,结果还是被女儿看到了,笑我:“被,我妈这泪点!”她爸也看到了,我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他对女儿说:“你妈就是这样。”这次他没说,我要是去当演员,都不用催泪。

我为什么会被触动呢?我想是心疼吧。平时那么刚强的他,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着我和女儿,他能做的事情,从不让我们做,他能吃的苦,从不让我们吃。他肩上的担子也很重吧。一直健康强壮的他,此时这样孱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检查也很痛苦吧,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一点也不说,只说麻醉后太好睡了。好在检查结果出来,并无大碍。

不知道女儿看到爸爸妈妈的样子,会不会像有的孩子一样,说看到了爱情。好像这也并不关乎什么爱情不爱情的,而是岁月累积的亲情。是不想让对方受苦受累,只想陪你一生健康幸福的深情。

看过一个温暖的问答。妻子怀孕的时候问丈夫,生男孩还是生女孩好。丈夫回答说,生男孩我们爷俩保护你,生女孩我保护你们娘俩。这样的男人,遇到了,就是《诗经》里写的:“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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