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把钱交给了村主任

吃完方便面，萧索的村子里有几户零零散散的人家烧火做饭，几缕袅袅的炊烟，宣示着这是个尚有活气的乡村。

通村公路到了头，往村里去的都是乡间土路，没法开车了，两个人弃车步行，一路蹦跳着，闪避着路上的水坑和稀泥，来到了村委会大院。

看到陈旧破败的院落，张雨薇感怀颇多，昨夜自己穿越了近三十年，参加了亲生父母的婚庆典礼，而此时又身在三十年后的婚礼现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望着物是人非的村委会大院，她不知如何摆放自己的心绪。

村委会大院没有院门，任何人都可以长驱直入，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一排破旧的土坯房，屋檐下依次排列着几个泥燕窝，几扇窗子上的玻璃也都残缺不全。

曲鸿达走过去，趴着窗子往里看了看，几张办公桌上散落着党报党刊，回头说道：“还有人办公，咱们等会吧。”

张雨薇心情低落，还没从昨晚的梦境挣脱出来，四处寻找着梦中的印记，没理会曲鸿达的言语。

看着张雨薇痴痴发着呆，曲鸿达又说道：“振作点，别总沉浸在梦里，说白了，啥都是浮云。”

“我亲妈的一生也是浮云吗？”张雨薇无法承受自己的至亲所遭遇的多舛命运，不由得反问道。

曲鸿达低头想了想，动情地说：“不，你母亲和别人不同，命运想改变她，而她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到死也没被命运所改变，我很敬佩她的这份执着，换做他人，也许早就忘却了一时的悲伤，重新拉开了生活的另一幕。”

“是啊，我亲妈说过，她的心里永远住着我们一家三口，每想起这句话，我的心好疼好疼。”张雨薇的眼窝里蓄满了泪水。

曲鸿达内心感叹着，对李秀玲沉甸甸的人生之旅无以言表，只能默默地陪着张雨薇伤心落泪。

张雨薇从包里把亲妈交给她的银行存折取出来，在手中紧紧地攥着，心里想着，今天说啥也要让它有个合理的去处，也不枉亲妈一辈子的心血。

正想着，院外走进来几位老者，手里都拎着个小马扎，看到曲鸿达他们俩在院子里，迟疑了下，才走了进来。

“你们找谁？”一位面色微黑的老人问了句。

曲鸿达迎了上去，应道：“我们找李秀玲。”

“李秀玲？”黑脸老人回头瞅了大家一眼，“李秀玲是谁，你们认识吗？”

走在最后的老人脸上布满了皱纹，听说他们找李秀玲，就快步上前，急切地问：“你们找李秀玲？”

张雨薇点点头，曲鸿达又说道：“确切地说，是找李秀玲的家人。”

“这是我们的李村长，有啥事，你们就和他说吧。”黑脸老者提示道。

李村长垂着头，嘴里念叨着：“李秀玲，李秀玲，好多年没人叫出这个名字了，唉，李秀玲啊。”

“莫不是你的那个疯妹妹？”黑脸老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李村长依旧低着头，悲戚地回道：“可不是咋地，李秀玲就是我那个苦命的疯妹妹啊，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女疯子，谁还能想起她叫李秀玲啊？”

曲鸿达长出了一口气，心道，终于有了转机，赶忙问：“您就是李秀玲的哥哥？”

“是啊，”李村长抬头看着曲鸿达，又问道，“你知道她的下落？”

曲鸿达刚要把张雨薇推到前面，想和她亲舅舅介绍一番，却被张雨薇给拦住了，回道：“您真是李秀玲的亲哥哥？”

“那还有假，不是亲哥哥，谁能认个疯女人当妹妹，你说是吧？”李村长有些不耐烦了。

“那她的父母在哪住？我们想去见见她的爸妈。”张雨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又问道。

“都过世了，谁家摊上这么个疯子，能活得长久啊，我爹娘就是因为惦记着她，整日里吃不下饭，才双双离世的，想起来，我真恨这个疯妹妹啊。”李村长表情有些痛楚，低声应道。

张雨薇自从走进村子，就有了自己的想法，看着泥泞不堪的道路，颓废衰败的村委会大院，她就拿定了主意，如果亲妈的父母不在人世了，就把这50万交给村委会，修条水泥路，再修葺下村委会，让亲妈的这些钱有个好去处，也为自己的家乡做点贡献，并大张旗鼓地告诉大家，是李秀玲攒了一辈子的钱，造福乡里的，这对李秀玲来说，是不是更有意义？

张雨薇又想到，如果此刻与自己的亲舅舅挥泪相认，那手中钱就变成了家事，如何分配与村委会无关了，所以她拦住了曲鸿达，不想让他说出自己和李秀玲的母女关系。

“她在哪？生活的咋样？”李村长又问道。

曲鸿达尽管想不出张雨薇的内心纠结，但也看得出来，她不想和舅舅相认，就替她回道：“您的妹妹已经过世了，我们是日报社的记者，她有话想让我们捎给她的父母。”

“那就和我说吧，父母不在了，哥哥也能替她做主。”李村长唏嘘了一阵子，才开口回道。

“那好吧，我就把李秀玲的遗愿讲出来，”张雨薇怕曲鸿达说偏了方向，赶忙接茬道，“她这些年存了50万，想把钱捐给村里，造福乡梓，我看先修条路吧。”

“什么？50万？她哪来的这么多钱？”黑脸老者惊呼道。

李村长刚才听到妹妹过世的消息，也没动容，等张雨薇把50万说出口，却哭了，哽咽地说：“那是她的工资啊，这么多年，她不花钱，咋过来的啊？”

张雨薇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陪着李村长抹起了眼泪。

曲鸿达瞬间明白了张雨薇的用心良苦，就开口说：“李村长，请把你们村的两委成员召集到一起，我们签个交接协议书吧。”

李村长指了指大家伙，说：“召集个啥啊，都在这呐。”

曲鸿达瞅了瞅这几位花白头发的老者，心说，村子里也就剩下这些鳏寡孤独的留守老人了，只能和他们办个交接手续了。

张雨薇不是很放心，又嘱咐说：“这些钱，花到了哪里，我们过后会回来监督的，可别给分了啊。”

李村长笑了，说：“现在都搞村务公开，谁敢乱动啊，再说这是我妹妹的一片心，肯定会对得起她的。还有，我妹妹的后事是谁给料理的，埋在了哪里，我抽时间去看看，活着见不到她的人，死了也得去祭奠下啊。”

“都是民政部门给办的，”张雨薇努力憋着眼泪，回道，“并在市里的陵园中建墓立碑，你去打听下，就能找到了。”

老人们不关心李秀玲的生死问题，只对钱感兴趣，黑脸老者说：“快把钱给我们吧，村里都穷死了，我的困难补助好几年也没发了，正好来钱了，村长可得给补上啊。”

曲鸿达接口说：“这笔钱是要用来建设村里基础设施的，比如要把路修好，还要翻新下村委会，剩下的才能搞民生工作，别把钱都给浪费了，否则李秀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闭眼的。”

“好说，好说，先交钱吧。”黑脸老者的眼睛里放着光，催促道。

李村长也附和着：“好歹是我亲妹妹的钱，不会乱花的，写个字据吧，把钱交给我们，就等于交给村里了。”

几个人进了屋，找了张白纸，简单拟了两份赠款协议，双方签上字，李村长和那几位老者都按了手印，又盖上了村委会大印。

张雨薇把存折和密码交给了李村长，曲鸿达拿着相机把场面给拍了下来，以备将来做个见证。

任务完成了，张雨薇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浑身倍感轻松，就在李村长带着大家把他们俩送出门的时候，曲鸿达回头问：“李秀玲父母的坟在哪，我们想去看看二老，顺便在墓前把李秀玲的事迹和他们叨咕叨咕，也算告慰她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张雨薇轻轻地拍了下脑门，心道，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又问：“李秀玲的父母叫啥？”

李村长指着村后的大山说：“我爹叫李忠盛，埋在了后山悬崖下的墓地里，你们自己去找吧。”

                第八十三章    那片花海哪去了

张雨薇在梦中去过后山悬崖下的花海，也没再详细询问，领着曲鸿达轻车熟路地来到村后的山脚下。

张雨薇没走小路，而是直接登上山顶，她想让曲鸿达见识下山后无比震撼的景象。他们俩气喘吁吁地爬到峰顶，张雨薇直起腰，说道：“咋比梦里难爬多了，我记得很容易就走上来了，没想到这么陡，真累啊。”

曲鸿达笑笑说：“那是自然的，你做梦也不费力气，这可是一步步真刀真枪地拼上来的。”

“别急着往下看，先闭上眼，”张雨薇卖个关子，“我让你睁眼，你再往山下瞧，不许偷看啊。”

曲鸿达不知道张雨薇又搞啥新花样，就乖乖地闭着眼睛，任凭张雨薇拉着他的手，慢慢地走向了悬疑边上。

张雨薇本想给曲鸿达来个惊喜，她小心翼翼地站到悬崖处，往下一望，喵了个咪的，哪还有花的影子，竟然是一大片坟丘，高高矮矮的墓碑杂乱地躺在山下，可把张雨薇给懊恼得够呛，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山下的一切。

曲鸿达闭着眼睛，挨在张雨薇的身后，等待着她让睁眼的命令，可迟迟也没听到她的动静，不禁问道：“啥时候让我看啊？”

“别看了，走吧。”张雨薇拉过曲鸿达，就扯着他的手往山下走。

曲鸿达停住脚步，返身跑回去，看了一眼，又回到张雨薇身边，笑着说：“你让我看坟场啊，那玩意有啥好看的。”

“不是的，我在梦中看到这里是一大片花海，”张雨薇沉思着说道，“火红火红的花朵，漫山遍野，我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变成了坟墓，真丧气啊。”

曲鸿达拍了拍张雨薇的肩膀说：“做梦和现实是有差别的，再说了，你梦到的是三十年前的事，沧海桑田，也许是村子里的人把花都给刨了，变成了墓地。”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白瞎这块风景了。”张雨薇遗憾地摇着头，说道。

张雨薇也没找到梦中从山顶直达山后的小路，只好带着曲鸿达下到山脚，绕过去，才来到崖底。

坟头密密麻麻，看得张雨薇眼花缭乱，随口说道：“咋死了这么多人啊？”

“堆坟不比盖楼，能重叠着往上盖，你算算三十年的光景，得没了多少个村民。”曲鸿达解释道，他认为很正常。

“也许是六几年挨饿，都吃不饱，给饿死的吧。”张雨薇思忖着说道。

曲鸿达看天色将午，不敢再耽误时间，这么大片的坟地，找到张雨薇姥爷姥姥的坟丘，谈何容易，就催促道：“赶紧找吧，要不咱们今晚还得在村子里过夜了。”

张雨薇没接茬，而是站在高处瞭望着整块墓地，最后选定个地方，就招呼着曲鸿达一起过去。

张雨薇指着一堆没有立碑的土说：“找到了。”

曲鸿达疑惑地看着她，问：“这是你姥爷姥姥的坟？”

“去一边吧，这是我家大黄狗的坟，当初它为了救我亲妈，摔死到悬崖下，我姥爷和舅舅把它埋在了这里，我昨晚跟着来过，所以不费劲就找到了。”张雨薇有点小自豪，对将信将疑的曲鸿达说道。

“唉，又是梦里面的，准吗？”曲鸿达自言自语道。

张雨薇却恨恨地说道：“不信就试试，我姥爷和姥姥就在附近，咱们找吧。”

果然不出张雨薇所料，附近几个坟堆的主人名字中间的字都是“忠”，看样子有门。

曲鸿达看到个叫李忠茂的，兴奋起来，大叫道：“雨薇，快来，找到了。”

张雨薇跑过去一瞧，失望地说道：“拉倒吧，我才发现，这里躺着的都姓李，名字也都差不多，中间是‘忠’字的就有好多个，找吧。”

“对呀，这个村子叫大李村，肯定都姓李，看来难找啊。”曲鸿达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张雨薇围着埋着大黄狗的土堆绕着圈，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亲人的坟茔。

眼看着太阳一截一截地往下落，两个人又饥又渴，张雨薇彻底泄了气，就对曲鸿达说道：“算了，反正是都埋在了这里，咱们俩就站在高处，对我姥爷和姥姥说几句吧。”

曲鸿达摇摇头，说：“那样也太不恭敬了，你等着我，我回去再问问李村长。”

张雨薇瞅着一堆堆的坟墓，心里有些害怕，说：“别，我不敢自己在这等你，还是一起回去吧。”

曲鸿达却笑着说：“没事的，死人不可怕，活着的才更吓人，山路不好走，你要是跟着回去，还不得弄到二半夜去啊。”

张雨薇只好点点头，坐在草地上，眼看着曲鸿达的背影越走越远。

身边有个人说说话，还不觉着坟场中静穆无声，阴森可怖，等曲鸿达走了之后，整个山谷都显得空荡荡的，张雨薇心情慢慢沉重起来，一只飞鸟凌空而起，都把她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坐着无聊，张雨薇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划拉着，没成想，一条小蛇游动着身躯，爬了过来。

张雨薇跳了起来，用木棍敲打着小蛇，而小蛇却无暇和她纠缠，一扭身，就钻进来草丛中，张雨薇脸色煞白，惊呼道：“原来是过路的呀。”

她再也不敢坐在草地上了，而是站起来，原地转着圈，观察着草丛中是否还有蛇在出没。

腿都站麻了，也不见曲鸿达的影子，张雨薇自言自语道：“大黄狗啊，保佑我和曲鸿达都平平安安的，别再出啥事情了。”

说完，就听埋着大黄狗的土堆上的枯草被风吹得沙沙响，张雨薇心里得到些许的安慰，又说道：“我家的大黄狗显灵了。”

张雨薇转累了，站在原地，心事重重地瞅着曲鸿达离开的方向，盼望着他早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心里越是着急，时间也就越和她作对。

曲鸿达也不顺利，当他走进村委会大院的时候，就听屋子里吵吵嚷嚷的，有人喊着，非要先把拖欠的补助款给付了，再说别的。还有人叫着，说村里欠他家的粮食款，连本带利怎么也有10多万了。

曲鸿达皱着眉头，在屋外等着，心里想，等他们吵吵完事了再进去，这个时候李村长肯定是焦头烂额，问了也白搭。

               第八十四章    在坟场中遇到疯子

曲鸿达在村委会院子里打着转，心里焦急着，不知道张雨薇在坟场急成什么样了，屋子里仍旧是争吵不休，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曲鸿达和张雨薇没来之前，村子里的几位老者都和和气气，不分彼此，每天都带着自己的小马扎，来到村委会大院，下下棋，摆摆扑克，聊聊城里打工的儿女，说说孙子孙女的学习成绩，一派乡村固有的祥和安宁气氛。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把钱送来了，大家立刻翻了脸，好比蚊子见到了血，都想分一杯羹，各不相让，吵翻了天。

曲鸿达心道，古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不假啊，多么和谐的一个村子，竟因为钱闹出了不愉快，全然不顾多年的交情和同村之谊，按说他们都姓李，也应该是沾亲带故，如果李秀玲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攒下这笔钱呢？

曲鸿达弄不懂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只盼着他们早点有个定论，他好求李村长，把张雨薇姥爷姥姥的坟墓找到，祭奠一番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就听李村长在屋里喊道：“你们别吵了，这些钱是我亲妹妹捐给村里的，怎么用，我说的算，你们再吵吵闹闹地不消停，我就把钱拿回家了。”

“那能行吗？钱是捐给集体的，也不是给你的，凭啥你拿回家，我们都看着哪，你要是把钱给匿下了，我们就去乡里告状，看你还能当村长不？”听声音是那个黑脸老者的口气。

李村长似乎是沉吟了一会，才说道：“别看到钱就红眼，人家送钱的记者和咱们是有协议的，要求咱们把钱用在修路和翻新村委会上，凭啥你们要把钱给分了？”

“老百姓都没活路了，还修啥路，修啥村委会，先把吃饭的问题给解决了，再说其他的吧。”黑脸老者又喊道。

曲鸿达心道，这么争论下去没头啊，就推门走了进去。

李村长看到曲鸿达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对大家说：“你们问他吧，这笔钱该咋用？”

曲鸿达也有些为难，这笔钱既然交给了村委会，只要没揣进个人的腰包，咋样使用还得村委会自己研究决定，但是大方向不能变，就开口说：“我觉得还是要把村里的路修好，然后再安排其他的支出，李秀玲辛苦了一辈子，攒了这些钱，你们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啊。”

大家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李村长指着曲鸿达说：“今天送钱的记者在这，那就定下来，先把村里的路修了，村委会也不翻新了，官不修衙门，客不修店嘛，最后看看节余多少，再把陈年旧帐都翻出来，两委成员共同研究咋给吧。”

“修路的事，我们可要参与，不能让你一个人说的算，花多少钱，我们心里也得有个数。”黑脸老者又建议道。

李村长咧开嘴，笑了，说：“你还怕我把钱吃回扣了不成？咱们修路要成立村民监督小组，每笔钱都要集体商量，请大家伙放心，我不会瞎了妹妹的心思的。”

钱的纷争终于暂时告落，曲鸿达连忙问李村长：“您父母的坟墓在什么位置，我们没找到，那位张记者还在墓地里等着呐，您要是有空，陪我去找找吧。”

李村长正想摆脱这些人的纠缠，说了句走，就带着曲鸿达出门了。

张雨薇在坟场苦苦等着曲鸿达，望眼欲穿，站得实在太累了，也不管还有没有蛇再次路过了，又坐到了草地上，手里的棍子不停地前后划拉着。

墓地里静悄悄地，只有过耳的风声。

张雨薇胡思乱想着，心里有点企盼亲妈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那样也能减轻些自己的恐惧感。正在瞎琢磨着，一声吼叫，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就看远处有个黑点，慢慢地向着张雨薇这边移动着，还大叫着：“嗷，嗷......”

张雨薇抱紧了双臂，心说，难道这里有狼？

黑点越来越近，才看清是个人形，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看情形是个男疯子，怪不得那个牵牛的老农说这里疯子多的是。

张雨薇俯下身子，躲藏在草丛中，生怕疯子发现了她。

疯子掏出家伙，狠狠地撒了泡尿，然后伸个懒腰，几步就来到张雨薇栖身的坟堆前面，躺了下来，嘴里还是嗷嗷地叫着。

张雨薇发着抖，战战兢兢地躲在土堆后，两个人距离太近了，哪怕自己弄出一点风吹草动，疯子就会轻易地发现她。

张雨薇保持着一个姿势，纹丝不动，没成想，一颗小草毛茸茸地叶子触到她的鼻子口处，她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疯子嗷地一声蹦了起来，对着坟堆又是一番嚎叫，叫完，又绕到了坟堆的后面，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张雨薇。

“花姑娘，哈哈哈，花姑娘......”疯子连声叫嚷着，作势想扑向张雨薇。

张雨薇情急之下，抓起一把沙土，朝着疯子扬了过去，趁着疯子揉眼睛之际，她起身就跑，藏到了另一座的坟堆后。

疯子流了几滴泪，又晃了晃脑袋，才抬头瞭望着四周，哪还有张雨薇的影子，似乎是还不甘心，嗷嗷叫着，绕着坟堆跑起来，寻找着刚才看到的花姑娘。

眼瞅着疯子就要找到张雨薇的那座坟头了，她啥都不顾得了，站起来就跑，疯子在后面追着，两个人在坟场里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疯子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多，跑着跑着都被树枝给挂掉了，整个人赤身裸体，在夕阳下奔跑着，不能不令人想起夸父追日的神话传说。

张雨薇也好不到哪里去，跌跌撞撞地拼了命，裙子也撕破了，脸也弄花了，两条光洁的大腿也都伤痕累累。

疯子常年没啥心事，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千家衣，没心没肺，无喜无忧，体格保养的特别好，张雨薇哪里是他的对手，没一会的功夫，就被疯子扑倒在地上。

张雨薇四肢并用，仰面对着疯子，脚蹬手挠，疯子也不急，笑嘻嘻地盯着她的裙子下面看，嘴里还嘟囔着：“花姑娘，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