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梦见奶奶了。
奶奶去世十多年了,一直想为奶奶写点什么,又怕我拙劣的笔触破坏了奶奶的形象。
在我的记忆里,妈妈的怀抱是模糊的,奶奶的怀抱是温暖的。一直以来,我都是跟在奶奶的身边长大的。小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跟屁虫,奶奶去哪我去哪,奶奶干嘛我干嘛。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奶奶总是向着我,虽然有时也装模作样的拿着棍子追着要打我,但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从来没有真正打过我。
奶奶虽然不识字,但是却很能干,做的饭很好吃,也非常懂道理。我出生在农村,那时各家的经济条件都不太好。村里的女孩子能坚持上学的不多,当时大多数人们的观点是女孩子迟早要嫁人,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很多人都认为我们家孩子多,应该把好的条件都留给弟弟。每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奶奶总会和人家争辩。所以,我们姐妹三个都能读完大学,除了爸妈的功劳外,奶奶的功劳也是不小的。
有一次,奶奶去姑姑家小住,高血压犯了,病倒了。好了之后,左手和左脚就不那么灵活了,突然拄上了拐杖。那段时间,我对姑姑很有怨言,如果奶奶不去她们家,就不会生病了吧。虽然知道姑姑接奶奶去住是出于好意,奶奶生病也不能怪她,但心里还是恨了姑姑好一段日子。
生病前的奶奶一直都是住在我们家的,病好后,由于手脚不便,大伯就和爸爸商量要轮流照顾。虽然大伯家和我们家离得不远,她们家人对奶奶也都很好。但奶奶毕竟在我们家住习惯了,在第一次离开我家去大伯家的时候,她还是很有些不舍,我更是很难过,连爸爸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往后的日子里,只要奶奶在大伯家,我一有空就会往那跑,每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拿给奶奶一份。
初中时,我住校了,每周回去一次。刚开始特别不习惯,总是会想家。周末总是特别兴奋,放了学就急急往家赶,总是埋怨路程太长,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
每次回家见到奶奶,她总是很心疼我,说学校的伙食太差,拿出一大堆平日积攒的好东西让我吃。而每次离家又总是那么伤感。慢慢腾腾磨磨蹭蹭的拖着不肯走,迈出家门的脚步是那么困难。每每一步三回头还嫌不够。这个时候,奶奶总是拄着拐棍站在门口送我。直到多年后,那个身影还是清晰的印在我的脑子里,无法抹去。
初三时的一个周末,我像往常一样兴奋的往回赶。路口遇到一个邻居,面色凝重地对我说: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奶奶了。我傻乎乎地望着她,一时不明所以。
回到家以后,看到几个人穿着孝衣在院子里,我才知道,奶奶离开我已经三天了。大伯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习,没让人通知我。听到这个消息,我失控的对他们大吼大叫:为什么不告诉我?
躺在我和奶奶睡了十多年的床上,我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一直淌,一直淌。用牙紧紧地咬着被子,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明白,奶奶知道我哭,她也会很伤心的。
奶奶就这么走了,还没有看到我考上大学,还没有吃到我买的东西,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我怨,我恨,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他们说奶奶走的时候很安详,没受什么痛苦。我知道,奶奶一定是上了天堂。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爸爸带我和妹妹去告诉奶奶。从没跪过任何人的我,第一次跪在了奶奶的坟前。我知道,她一定看得见。
十多年过去了,午夜梦回,奶奶的音容笑貌,依然会清晰的浮现。
亲爱的奶奶,祝您在天堂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