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一日,纸上一年,几十天没动笔,今日又重拾起。
课上无意听到一则小道消息,说新闻学院未来要和计算机学院合并,惊讶之余,也就没去管那个随口一说的老师姓甚名谁、消息准确与否,因而我只说它是小道来的,以作开篇。
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不仅是技术的赢家,也掌握和创造信息的入口。新闻呢,利用媒介(信息载体)进行信息传播,因此,新闻生产需要信息技术,更直白一点,互联网技术决定媒体的生死。现在推而广之,整个人类社会都处在一个网络信息和技术构筑的穹顶之下。
“一切高技能的专业都是针对门外汉的密谋”,所以,我如果把文章写成一篇专业论文,那就太卑鄙了。作为《技术垄断》的读书笔记,力求深入浅出。
有一种以工具的使用划分时代的方法,石器时代、青铜时代、铁器时代、钢铁时代;还有一种以新技术的出现标记时代的方法,文字的出现、印刷术发明、电报技术及广播电视的出现、互联网技术浪潮,我们会发现,在生产力铺平的石子路、柏油路、高速路上,社会各阶段所产生和流传下来的文化形态也似骡子、马车、自行车、汽车等不断进化的交通工具一样与相应时代的技术工具密切相连。
就如“媒介即信息”观点所说,“从漫长的人类社会发展过程来看,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讯息’不是各个时代的传播内容,而是这个时代所使用传播工具的性质、它所开创的可能性及社会变革。”所以,我回忆起自己接触的文化,无非是学校的课本和家里的电视机。
马克思把技术条件与符号生活和心灵习惯联系在一起,这就不难理解,文字时代崇尚深阅读、想象力与理解创造力——文字传播特性使然;19世纪30、40、年代的电视给人们带来新的感官刺激,人们从想象动物逐渐变成感官动物——电视视听特性决定;互联网给人们带来信息泛滥,一片汪洋,文化不再高高在上等着我们主动吮吸,而是反过来拥抱我们——网络信息时空容量巨大。
具体来说,一个从小通过电视接触信息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读不下书;一个爱看综艺的人听不进去诸如人生、理想类沉重的话题;一个网游青年可能把杀人当成游戏的一部分;一个喜欢听书的人总能暗自分析别人的话语。
因此可以说,在技术强大到一定程度的环境里,人的逻辑结构、组织思想是技术规定的!所以当你有一个不爱读书的弟弟或妹妹时,不要急着抱怨他们为什么不像你一样爱学习,想想他们比你更喜欢也更常看《RunningMan》或许更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爱从书中获取信息的人对书的感情始终如一,爱看视频的人对文字缺乏耐心,网络依赖使我们“无网”寸步难行,这也就是马克思所谓的“心灵习惯”。而“习惯”的力量不容小觑。
在书中,作者兼顾了技术发明者和使用者对强大技术的感受:“在手握榔头着的眼里,一切都仿佛是钉子,在手握铅笔者的眼里,一切都像是写下的清单;在拍照人的眼里,一切都像是图像;在使用电脑的人来说,一切都像是数据;在手握成绩单的人而言,一切都像是数字。”这给我们提供另一个思路,就是从技术发明的角度去批判技术:技术让掌握技术者愈发高大,直到所有心灵都匍匐在技术脚下,被其统治。
需要注意的是,技术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强大,作者分三个阶段进行解读。
在工具使用文化阶段(17世纪以前),工具(技术)解决生活中的迫切问题,如长矛和炊具。同时服务于文化与人的心灵,如教堂,时钟;人们信仰上帝,而工具(技术)只用来被人们利用。
在技术统治文化时代开端于自然科学的发展,自然科学对上帝构成威胁,但在自然科学技术与上帝信仰协调过后,技术并未嵌入他们的文化,因为当科学技术极大方便了生活生产时,上帝犹在,信奉的文化犹在。
在技术垄断时代,工业革命(19世纪)大行其道,公司管理制度遍地开花,人们相信高效使生活更美好,技术和知识能改善生活,而上帝不能!厂房里轰隆的机器是铜板掷地有声的回响。科学管理和靠计量度日的实用和功利主义逐渐摧毁百无一用的信仰。
此后,自然科学突飞猛进,社会研究也借助科学之名,在社会上“大兴土木”,医生与病人之间横更着医疗器械,医生不再望闻问切,而是把你交给机器;起源于剑桥大学的打分制把学生能力量化到一定程度(无疑这也是一种技术),老师和打分机器直观且直接判定着人的能力;社会学研究方法中数据量化和问卷调查貌似更能丈量人的心灵与社会规律,但真的是这样吗?广告与传媒最终以社会心理学成果改造自己,从而以进一步操纵大众。
最后,如波兹曼所说“人生的意义要到机器和技术里去寻找”,但真正知道且不带任何目的去体察我们心灵的只有我们自己。
说回当下,在这个移动端世界,我们沉浸其中,你和他永远隔着一个手机屏幕;我们常被链接带迷了路;虚拟表情似乎比真的笑容更有表现力;会检索却不能整合有效信息,不使用网络语言就是脱离潮流;手机APP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你只是知道这个那个,而永远拥有不了知识的这个那个;在更私人化的手机世界里,个性与自我是否已经成长为一种新式美德?
在书的最后,波兹曼提出了解决方法,从学校教育出发,建议课程设置“回到基本功”,“所有课程都作为人类发展的历史阶段来传授,科学、历史、语言、技术和宗教。总之就是重拾真才实学,不整虚的。
技术会发展会越来越快,但它只是“智慧”的装饰品,一个人的真才实学和高超的认知思维将是永不变质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