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完美的小孩

    没有人是完美的，但是在父母眼里，每个孩子都会近似完美。每个孩子都能比喻天使的话，恶魔就是心底里一点的不完美。小西耳边每天都是妈妈不厌其烦的唠叨，她比喻，比唐僧还要烦。趁午餐前瞄一眼新闻，妈妈就又开始了。

   “你知道，李阿姨家的姐姐么，今年考上南京大学了。还是金融专业那。”

   “前几天张叔叔的大女儿回来了，说是要考研了，真不简单的，医科大。考研之后直接进医院，都是轻巧的事儿。”

   “……”

    小西此时靠着窗户在想，要是人类进化史加一个的话，可不可以是自动封闭耳膜系统。可以在阻拦多余信息时候。假如内耳可以辨别兴奋度，是不是可以自动阻拦抗拒情绪的声音，也将无从转变成神经冲动。此时为争取到数学85分成绩的冲动，早被不停的唠叨抵消为负值。“我就这样不完美，不完美”小西心里嘀咕着。

   饭桌上，常见的土豆，可能是妈妈不够专心的缘故，半生硬的状态，几口下肚，已经饱了大半。没等妈妈还在继续，李叔叔家，刘奶奶家的一切一切的时候，小西已经迅速关上门，进了卧室。看着指针悠闲的转动，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它丢进墙角。那么漫长的午休，没有睡意，连每天关注的时事新闻都不想看。妈妈叫了几次，应了句“不看了，不舒服。”小西猜想，每天事实新闻后边，妈妈的政治课，一阵无奈。

     秋天来的燥热和蝉鸣的聒噪，高三复读究竟意味什么，小西也开始怀疑了。去年的成绩够专科，想走的自己，硬是被妈妈留下复读。换取条件是，不限制她的自由，给她足够的私人空间，不提往事。可是……高中的冲刺还没来，妈妈就犯了“焦虑症”，跟梢，暗查，核对成绩，盘查每个和小西接触的男生。以至于查到小西闺蜜的头上，闺蜜和小男友的秘密爱情被曝光，之后的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老妈的告密，导致闺蜜父母的逼问。结局是莫名的小西成了其中的女主角，然后是家庭集体批判会。小西想到历史上的批斗大会，何等的壮观，何等的气势。小西真的自我封闭了声音，听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她只看到一群人咿咿呀呀的像唱戏的角一样，急红的脸，口干舌燥，挥舞着衣袖。有的甚至向小丑一样，张牙舞爪，然后就变成泡沫，随后就一片空白。

   呼喊声里，还是一片白雾，雾浓的推不开，看不到谁在呼喊。身体被晃动后，一阵耳鸣。终于安静了，安静了，冰凉的不知道是什么。小西能想到的只有爸爸去世时的冰凉，然后是一个巨大的肉白色，从雾里拨开，还有一群人，刚刚还唱着大戏的人。

     趟在凉椅上的小西，终于恢复了一切生理反应，视觉，听觉，还好没有那些聒噪的声音了。妈妈终于安静下来，估计是吓坏了，脸色苍白的看着她。姑姑姨妈终于也安静了，张罗着水和白糖。“也许是低血糖吧。我就有这毛病。”妈妈一脸自责的说。“没事就好，有事以后再说吧，孩子也累了。”大家又一哄而散，留下小西和妈妈，屋里安静的只有时钟的滴答声。

     “是不是？小丽和那个男孩子谈的，跟你没关系。”妈妈怯怯的问道。小西一扭头，窝近躺椅里，一句话也不说，像只猫一样。妈妈抽泣起来，一点一点。小西心里默数五个数“1、2、3、4、5.”妈妈开始了祥林嫂般的叙述。“你爸爸走的早……我不容易……你怎么不理解我……你可别学丽丽啊……我就你自己，不对你好，对谁好……对你严格不也是为你……”

      “我做错了什么了，我说的话，你们相信过么？成绩好你夸奖过么？我的内心你理解么？”小西内心还没有从眩晕里缓回来的冲动，一下子被瓦解了，“我听你的，不去参加同学生日，聚会。不在晚上9点钟出门。周末出去不超过两个小时，还有你的跟踪。你信任过我么？去学校查我的成绩，我给你的是假的么？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我天天听你把我和谁谁谁比，可是我不是谁谁谁。我只是我自己，我说了无数次，我没有早恋，因为我怕我成为你……”她还是忍住了。

    妈妈抽泣的更为厉害。她开始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又激动着，自己内心声音的呼喊。

     第二天，妈妈陪她到医院检查身体。经确认，她只是因为压抑，加上情绪不稳，引起的紧张，和心率加速，一时昏厥。建议，家长不要给小西太大压力。走出医院，妈妈第一次，让小西一个人做公车返校。那天，阳光特别刺眼，小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扭头返回医院，去了心理咨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