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征稿(爱情)《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我喜欢看着你的背影,默默站在你的身后,这样我才会有勇气靠近你。

01.

“许是前生未尽缘,风雅再送寄修鸾。深情雯牵泪衔眼,只盼执我奏和弦。琼花飞舞爱无眠,不顾苍生顾你还。”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她说这首藏头诗了,因为曾经对她说这首诗的那个男孩今天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

许雅雯低下头,揉了揉已经通红的眼睛,抬头看向婚礼现场。

婚礼上,主持人对着新娘问:“琼花小姐,你是否愿意接受顾弦先生成为你的丈夫?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诚、直到永永远远?”

新娘很高兴,脸上满是笑容,回答到:“我愿意。”

接着主持人继续看向新郎,问:“顾弦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琼花小姐为妻,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着她、珍惜她、敬爱她、直到永永远远?”

顾弦转过头,看了远处的许雅雯一眼,回过头,回答:“我愿意。”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主持人大声说。

新娘拿过戒指戴在新郎手上,主持人继续说:“戒指是金的,代表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随身佩戴它,代表你们的爱也处处与对方相随;黄金永不生锈、永不退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戒指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许雅雯听到这些话,原本已经放下的过往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婚礼上,放着许雅雯最喜欢的一首歌——《今天你要嫁给我》。新娘新郎在大家的鼓动下接上了吻,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这深深的一吻,让许雅雯想起了他第一次吻她的感觉。

十八年前的一个早晨,她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介绍给大家认识。班主任指着窗边对她说:“你就坐那吧。”

班上的人看着那个座位低声发笑,旁边的男生很难为情。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那点点的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班上的同学都在发笑,唯有他,低着头,认真地在一本厚厚的书上写写画画。

那是许雅雯第一次见到他,那时的她不够优秀,不会打扮,长相也平平,可那时的他,在她眼中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完美。

“你们笑什么笑,都给我严肃点,现在开始上课。”班主任很严肃,一声令下便能Hold住全场。

一下课,那变态的班主任就布置了一堆的作业,许雅雯根本就无法适应。

回到家,许雅雯把书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打开电视,直接躺下。

“你回来啦,新的班级怎么样,还适应吗?与同学相处还愉快吗?”

“不适应,不愉快,不开心。”许雅雯把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田志霞脱下高跟鞋,走到许雅雯面前,关掉电视,说:“你以后少看点剧,尽看这些没营养的剧,要是你把这些时间都花在学习上,还用得着我费那么大劲把你弄进实验班吗?”

还没等许雅雯回话,田志霞倒了一杯水放在嘴边说:“这次你可得好好学,要不然我多没面子啊!丢了面子是小事,到时候你考不上一个好的高中怎么办,考不上好的高中就意味着考不上好的大学,考不上好的大学,你的人生就不完美了。”

“考不上好的大学人生怎么就不完美了呢?”许雅雯反驳。

“你看隔壁家的小谢,研究生毕业,人家现在在上海年薪几十万,好多邻居都夸他呢。”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的面子。”许雅雯噘着嘴,起身开了包薯片就往嘴里放。

02.

时间总是偷偷地带走很多东西,那时的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更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她只是很喜欢跟他聊天,很喜欢问他问题,而他每次也会很细心地给她讲解,并以她能听懂的方式。那时的她只是觉得每天只要能看着他的背就已经很温暖了。

很快,他们就初中毕业了。高中,她还是像以往那样坐在他后面。有一次,他对她说:“要不我们做同桌吧。”

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不,不行。”

听到她的回答,他有些不开心,她急忙解释:“我还是喜欢坐在你身后,默默看着你。”

虽然许雅雯在顾弦的帮助下成绩进步了不少,但由于她的基础太差,自制力太差,面对高考,她还是考得不太好,相反,顾弦则考得很好。

她想跟上他的步伐,可那时的她永远不够努力,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就这样,他们没能在同一所城市上大学。

分别那天,他们约在一起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饭后,他把她带去KTV,点了几瓶酒,放着歌,声音很大,他一边唱歌一边喝着酒,随着歌声摇晃。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不顾形象,还使劲灌自己。她坐在一旁看着,不知所措。

“来,喝喝喝,一起喝。”顾弦从桌上拿起一瓶酒使劲塞在她手中。

她挣扎开,酒瓶从他手中滑落,“砰”的一声,液体立刻从瓶中逃窜,一部分散在空气中,一部分被地面吸收。那剩余的泡沫就像被遗弃的分子,任由万物确定其归宿。

“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抢过他手中的酒瓶问。

“你给我。”他去抢她手中的酒,她不给,他们就这样挣扎着。

“你是不是傻啊!”他用力抢过酒瓶,把她推在沙发上。

她惊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紧张得低下头去捡那些碎酒瓶。

顾弦看到她没有任何回应,很是无奈,转过身,一个人继续边喝边唱。

她把头低得很下,慢慢捡起地上的碎片,这是她第一次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突然间,他关掉了歌声,整个房间变得格外安静,空气瞬间被凝结,整个房间只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慢慢下降。

“我明天就走了。”他的声音很温和。

她刚捡起一片碎片,想要扔进垃圾桶,听到他的这句话,顿时僵住了。她第一次感到离别离她那么近,她始终觉得他们是不会分开的,就像他之前对她说的那样:“我们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她沉默了一会,把手上的碎片扔进垃圾桶,回答:“哦。”

“哦······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能对他的离别说点什么。

她没有说话,他再也忍不住了,双手使劲挠头原地来回走。他停下来,拿起桌上的酒猛喝了一口,说:“许雅雯,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诗已经给你了,我表达得那么明确,难道你是傻子吗?”

“什么诗?”她一头雾水。

“你竟然不知道,我就不该给你写什么藏头诗,我应该考虑到你的智商,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放着市重点高中不读来读一个连县重点都不算的高中啊,我这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肯为我牺牲一点,为什么不跟我填同一座城市的大学呢?”这些话不知道在他心里憋了多久,他激动地一口气说完。

“难道我不想跟你上同一城市的大学吗?我也填了,只不过,我考得不好,没有被录取罢了。”她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你在嘟哝些什么呀。”

“我······你都知道我智商不行还编什么藏头诗啊!”她大声质问。

“我······”顾弦急了,说:“许雅雯,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我喜欢你,难道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你是木头吗?”

“我是在做梦吗?”许雅雯在质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清醒,那时这么优秀的他怎么会喜欢上不够好的自己呢?要喜欢也是她喜欢他呀!

顾弦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谁说我没有跟你填同一城市的学校了,我只是······只是考得太差没被录取罢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听着她的回答,他开始傻笑,开始嘚瑟,问:“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

“谁暗恋你很久了,也就四年而已。”她自言自语。

“什么,四年,那不是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他盯着她的脸。

“什么四年,没有,我说什么了。”她语无伦次,脸开始发烫。

他靠近她,一股酒味使她的脸红得更快,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那是她第一次与人相吻,虽然伴着很浓的令她讨厌的酒味,但却让她感到如此沉醉。

03.

后来,他们各自到达各自的城市上大学。上大学后的每一天都会给彼此打一个电话,说着各自身边看到的风景,然后听着对方说:“晚安”再睡下。

许雅雯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异地恋对她来说是没有保障的,至少现在,他们每天一通电话,才不会让她缺乏的安全感主动找上门来。

长沙至北京,他们相距1587公里,这个数据就这样伴随着他们跨过了整个青春。每次想他的时候,她都会拿出当初他写给他的那首诗来温暖自己。

“许是前生未尽缘,风雅再送寄修鸾。深情雯牵泪衔眼,只盼执我奏和弦。琼花飞舞爱无眠,不顾苍生顾你还。”

顾弦走到许雅雯身边,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还像以前一样,那么瘦,皮肤还是那么白皙。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用端着酒杯的手指了指,说:“新娘真漂亮。”然后一饮而尽。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只是酒量见长了。”

“我可不是当年的我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是啊!你早已不是当年的你。”说完顾弦也一饮而尽。

琼花走过来问:“这位是?”

“我们是老同学。”顾弦还没想好怎么介绍时许雅雯就已经抢着先回答了,他看着她。

“你怎么了。”琼花问。

“没什么,就是见到老同学有些激动。”他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解释。

“见到老同学也不介绍一下给我认识。”琼花笑着调侃到。

“我叫许雅雯,很高兴认识你。”许雅雯从旁边拿起一瓶酒倒进酒杯。酒沿着杯口慢慢往下渗,越积越多。她主动介绍自己并且给琼花敬酒。

“你们聊,我先去那边了。”琼花指着不远处的一桌说。

两个人低头沉默了一会。顾弦用手挠了挠额头,问:“这么多年了,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你呢?”

“刚开始很不好,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们的对话就是这样简单明了,可越是这样简单明了越能说明他们心中埋藏了许多记忆。或许这就是岁月给他们的洗礼吧,而所谓的长大就是以前随口都能说的话现在觉得没有多说的必要了。

“很不好?”许雅雯在心底疑问,她一直以为这么优秀的他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他说的不好到底是什么?

“雅雯,对不起,我来晚了,这是我给你买的花,你看喜欢吗?”季修栾捧着一束许雅雯最爱的薰衣草跑过来,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谢谢!”许雅雯接过花。

“这是你男朋友吧。”顾弦靠近许雅雯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没有我在你身边,没想到你的眼光差到这地步,还是重口味。”顾弦说完笑了笑转身离开。

还没等许雅雯还击,顾弦早已走远。许雅雯看了一眼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季修栾。季修栾这几年来确实发福发得很厉害,还有那股脚臭到现在也没能去除,难怪她第一次与他坐同桌的时候大家都偷偷发笑,这件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雅雯,我们到那边去坐吧!”季修栾拉着她,她回头,正好看到顾弦的背影,那时的他正与新娘肩并着肩与大家敬酒。他们看起来是那样幸福,那样般配。只是那个背影,还是触动了她的心弦,并且更加刻骨铭心。

曲终人散,婚礼上的人渐渐散去,许雅雯借故支开了季修栾,一个人坐在一旁喝起了闷酒。

04.

琼花和顾弦送走了客人,准备进房休息,他们刚走上门前的台阶就听到“砰”的一声,这一声深深震动了顾弦的心。

“什么声音,去看看。”琼花拉着他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他们看到许雅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许雅雯站起来,手中拿着一瓶酒,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她靠近他们,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然后笑了笑说:“你,今天的新娘,你,今天的新郎,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说完她直接把酒往嘴里塞,打了个嗝,然后转了个圈,继续说:“人都走光了,你们该洞房了,不用理我,不对,不对,还要闹洞房,闹洞房,闹洞房。”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你先回房吧。”说着顾弦直接扶着她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顾弦把许雅雯扶在车上,喝醉了的许雅雯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安分。顾弦开着车,车上放着的歌全是他们一起听过的。

“顾弦,来,给你听听这首歌——《OnlyLove》。”很好听的,他们就这样坐在树底下,背靠着背,听着对方喜欢的歌。

“还有这首——《今天你要嫁给我》。”这是我最爱的一首歌了,没有之一。

“今天你要嫁给我,今天你要嫁给我。”顾弦故意调侃。

许雅雯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摘下耳机,站起来说:“你少臭美,谁要嫁给你呢?”

“你啊!不是今天你要嫁给我吗?”

“少来,谁说要嫁给你的。”

“你说的。”

“我哪有,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你好大的胆子,你不嫁给我那嫁给谁。”顾弦站起来故意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嫁你。”许雅雯说完赶紧跑。

“好啊!看我今天不好好整治你。”说完顾弦就在后面追。

两个人你追我赶,夕阳透过树缝洒在地面,那时的一切是那样美好,顾弦想着想着一个人傻笑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许雅雯,这时的她已经不再闹腾,而是乖乖地睡着了。顾弦把车停在路边,看着熟睡的许雅雯。他对她真是又爱又恨,他轻声说道:“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是为了他吗?”

许雅雯换了一边睡,正好对着顾弦,顾弦被她这一动吓得退了回去。他看着她,然后脱下身上的西装试图给她盖上,此刻,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帮她撩了撩遮眼的头发,她动了动嘴唇。顾弦看着她的唇,她身上的酒味随风飘散,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顾弦正准备吻下去,许雅雯睁开眼,本能地把他推开。顾弦“啊”的一声倒在一边。

“对不起,对不起!”许雅雯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动了动身体,盖在她身上的衣服也随之滑落。

顾弦赶紧坐好,他显然有些不安,双手握紧方向盘开始开车。

“我这是在哪?”她捡起滑落的衣服抱在胸口。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在······”她思考了一会说:“前面拐弯处停车,我自己回去就好。”

“没事的,我送你。”

“新娘还在家里等你呢?”她很温和地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直认真开着车,她看了他一眼便望向窗外。

“好了,就到这里吧!”

顾弦停下车,问:“你住这?”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许雅雯打开车门就要走。

“我送你到门口吧!”

“不用了。”她一手挽着衣服向前走一手挥别,头也不回。

05.

顾弦觉得很奇怪,一路开车悄悄跟着。许雅雯觉得穿高跟鞋走累了,反正也快到家了,于是她就把高跟鞋脱下,提在手上。打赤脚走路明显轻松多了,她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摇摆,看起来快乐极了。顾弦在后面看见这一幕,傻傻地笑着。

“你回来啦。”季修栾站起来开心地问。

“嗯,你没有回去吗?”

“你还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季修栾憨憨的样子看起来挺可爱的。

“你不会一直都在这里等吧。”

“没有,也没等多久。”他在门口等了五个多小时,其实脚已经很酸了。

“走吧。”我们进去。

许雅雯要去开门,季修栾看见她手上的西装指着问:“这是······”

“哦!刚刚呆瓜,不对,是顾弦送我回来,我忘记给他了,我们快进去吧。”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这样忽悠过去。

顾弦看着这座小屋,眼眶通红,这里有他们太多的记忆和太多对未来的计划与向往了。

“到了,到了,你现在可以睁开眼了。”顾弦高兴地说。

许雅雯睁开眼,在她眼前呈现的是一座美丽又温馨的小屋,旁边有花园,有葡萄架,有秋千,葡萄架上挂满了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照片。

“怎么样?”顾弦问。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你快说怎么样,怎么样?”

“太美了,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许雅雯激动不已。

那时的他们没有买下这座小屋的能力,只能靠着顾弦每个月节约出来的生活费付房租,即使那样,他们依旧很幸福。

每次许雅雯来北京找他的时候,他们都会住在这座小房子里。晚上,他们会穿着情侣睡衣一起计划着未来,他们偶尔也会因为意见不同而互相打闹。在这座小房子里,他们愿意为对方献出自己的第一次,即使这不在许雅雯的计划范围内,她也愿意把自己献给他。

后来,因为房主想要落叶归根,他们只好离开了这里。他还记得,那时的他对她承诺:“以后一定会送她一座比这更好的房子。”

可是当他有能力兑现他的承诺时,他已不知道她在何方。她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为什么,她这是什么意思?顾弦很想不明白,当初抛弃他的人是她,现在为什么要买下这座房,是为了报复吗?

“你给我过来。”季修栾拉着顾弦。

“告诉你,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以后就不要来打扰她了。”

“这跟你有关系吗?”顾弦对季修栾简直不屑一顾。

“当然有关系,雅雯现在是我女朋友,你给我离她远点。”季修栾一手握住顾弦的领带,一手要挥拳揍他。

“雅雯,雅雯也是你叫的吗?就你,凭什么给她幸福。”还没等季修栾动手顾弦就揍了他一拳。

“我给不了她幸福难道你给得了吗?”季修栾一拳揍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季修栾太胖,顾弦太瘦,两个人没打多久就累得倒下了。

季修栾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你也不过如此啊。”

顾弦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找了个地方坐下说:“你该减肥了,大胖不喜欢胖子。”

季修栾揩了揩额头上的汗,两个人静坐了一会,季修栾低声问:“你当初有找过她吗?”

“谁啊!”

“雅雯,你有找过雅雯吗?”

他怎么会没有找过她,他都找了她十年了,这十年来,他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这十年来,他不知道去了多少遍他们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他等了她十年,琼花等了他十年,这十年来她一直未出现,再充满棱角的心也会被磨平。

他回答:“我等了她十年。”

季修栾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领带说:“你撒谎。”

“我没有。”他挣脱开。

“雅雯在动手术之前偷偷去找过你,你知道那次她看到什么吗?”

顾弦一脸疑惑,季修栾继续说:“她看到你抱着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他想起那天琼花的父母离婚,她很伤心,跑过来便抱住了他。

“动手术,你是说大胖动手术?她怎么了?”顾弦感到很惊奇。

“怎么了,你现在知道关心她了,当初去哪风流了。”季修栾很生气。

顾弦解释道:“那天,琼花父母离婚,他的父亲有家暴,把她打了,她冲上来就直接抱着我哭。”

季修栾看着顾弦失落的样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把其中的一支递给顾弦问:“抽烟吗?”

顾弦接过烟,摸了摸口袋,季修栾把烟点燃,说:“给。”

顾弦接过打火机,把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丝随风飘散,还没找到归落之处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十年前,雅雯被查出得了乳腺癌,需要切除一半的乳房,那时的你那么优秀,她又是那么地喜欢你,她那么想为了你让自己变得更完美,切除一半的乳房,你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季修栾再也忍不住了,他一直觉得许雅雯为顾弦受的委屈实在太多了。

“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才劝服她动手术,就在动手术之前,她偷偷走出病房去找你,可却让她看到你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顾弦,你最对不起的人是雅雯。”季修栾说着都快要哭了,因为看见自己所爱的人为了另一个人委屈痛苦的样子,这种心情也只有他能懂。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顾弦抱头痛哭。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你们已经不可能了,我不想再看到她为你痛苦了,难道你还想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吗?”

他其实谁也不想伤害,他只想和她在一起,顾弦把香烟用力顶在地上,把他心中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此。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着,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06.

天渐渐黑起来,狂风使劲吹,恨不得要将这世界上所有脆弱的东西都吹走似的。街边,一对情侣正在练习着《今天你要嫁给我》的对唱,他们看起来是那样地幸福。

“快下雨了。”女孩拉着男孩跑。

雨说下就下,男孩脱掉身上的外套,两个人就这样顶着衣服一起跑。男孩的肩膀露出了大半边,她紧紧地把女孩挽在怀中。

他们跑到一个公交站牌躲雨,女孩用衣袖帮男孩擦额头上的汗,男孩则撩了撩女孩滴湿的刘海,他们两眼对视,干柴烈火,火花立马就产生了。

雨静静下,不知滴湿了多少人的心,城市的繁华与喧闹,有人欢喜有人忧。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痛苦,错过多少人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什么她不告诉他,为什么她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为什么,难道他真的这么不值得她相信?

雨水在窗外滴滴答答,琼花站在窗前往外看,此刻的她是多么地害怕。她消失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还要出现,她害怕,害怕失去他,毕竟他等了她十年,毕竟他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想着想着,琼花的眼泪竟然不自觉往下流。

“他回来了。”琼花急忙擦掉眼泪,走出房间。

“你怎么了?怎么没有开车回来,一身都淋湿了。”说着琼花便拿来一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顾弦紧紧地抱住琼花,在她肩上抽泣。

第二天,阳光早早地就照满整个大地,许雅雯把洗净的西装给顾弦送去。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昨天他要吻她的那一幕,她的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许雅雯打开了那个许久未拨的电话,她开始有些紧张,不知道他有没有换号码。许雅雯拨通了电话,耳边开始想起嘟嘟嘟的声音,原来他一直没有换号码,她越想越激动。

电话接通,许雅雯说:“原来你一直都没有换号码。”

电话那边没有回应,许雅雯继续说:“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了,我现在在你家门口,昨天谢谢你。”

“好,那你在门口等我,我给你开门。”

天哪,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显然,肯定是琼花。琼花打开门,没有说话。许雅雯看着她惊呆了,反过神来说:“哦,这是顾弦的衣服,给。”她低下头,感觉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抬头急忙解释道:“哦,你不要误会,昨天······”

还没等许雅雯说完,琼花就打断说:“谢谢你把我老公的衣服送回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哦。”许雅雯回答。

“对了,以后要没什么事就别来找他了,他已经为你吃够多苦了,这些年,他所受的苦只有我知道。”琼花转身说完就走进房间了。

“他为了她受了很多苦?”她无法想象,并且带着一脸疑惑。

两天后,季修栾向她求婚,说:“你想要的生活我知道,也可以给你,没有人比我更懂你,我已经等了你十五年,现在,我不想再等下去了,雅雯,嫁给我吧。”

许雅雯看着季修栾,这让她想起了十四年前他对她的告白:“许是前生未尽缘,风雅再送寄修鸾。深情雯牵泪衔眼,只盼执我奏和弦。琼花飞舞爱无眠,不顾苍生顾你还。”可是这一切,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许雅雯激动地点点头。季修栾看着她点头,激动地把她抱起来转圈。

婚礼那天,同一个主持人,对他们说着同样的话,他们回答着同样的问题,歌还是那首歌,只是再也没有人会对她说:“许是前生未尽缘,风雅再送寄修鸾。深情雯牵泪衔眼,只盼执我奏和弦。琼花飞舞爱无眠,不顾苍生顾你还。”这段话了。

天是那样的蓝,白云在天空逃窜,阳光照耀着大地,花儿也为之绽放了自己最美的笑容。顾弦和琼花手牵手站在人群中,那一刻,他们相视一笑。

他等了她十年,她等了他十年,最后,他们还是躲不过命运,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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