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一捻年光乡有味(二)

儿时的年味,总是集中在灶头,炊烟生处是人家,这份烟火味,才是真正的年味。

鱼丸

渔家的鱼多,但是真正好的鱼,如光亮厚重的鲳鱼、金莹灿灿的黄鱼和厚重鲜亮的带鱼,都是能卖个好价钱的,渔家人自己舍不得吃,反而那些并不大,也不是大家都熟知的高档鱼,才舍得家里自己享用。

在海上吃苦换来的,再小也舍不得扔掉,渔妇们精巧地取肉,然后做成各种各样的食物,新鲜美味,全凭技艺。

小时我吃的就是家里做的鱼丸,后来才知道墨鱼、虾仁都可做。但是还是最喜欢父亲做的鱼丸,我们特称为漂圆

还是选择有筋道的马胶鱼作为原材料,同样剔除骨头和刺,伴上蒜末、姜末、豆腐、蛋清等以及调味料,加入山粉,然后使劲搅伴打匀。最难的就是打搅的这个环节,需要有力气,所以家里做漂圆基本上是由父亲担任主力,母亲伴好料后,就交由父亲。

父亲总要不停止地反复搅打一个多小时,锅里烧开清水,用小勺子舀出小圆球形状,放入开水锅里,一个个嫩白色的小球儿活泼地在开水中跳跃,我急不可待地捞出一个来尝尝味道,一不小心,掉地上了,它还能在地上弹几下的,可能筋道有多足,这完全归功于父亲的劳力。

这样清水煮的漂圆,加几根芹菜,就是很美味的汤了。


小镇的食物因地制宜,以鱼为原料的多,当然也有些并不以鱼为原料,但经小镇巧妇们的改造,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肉圆

小镇人吃的海鲜太多,不爱吃肉,要不就将做成肉圆,要不就做成肉羹来吃。吃习惯了,看见纯粹的红烧肉就会觉得太油腻了。

其实做肉圆也不难,比起石塘的其他美味来说,要简单得多了。

第一步,肉要选精多肥少的,全是精的做出来太硬,肥太多了会太油,所以要恰到好处。把选好的肉剁碎,以前全靠刀工,现在菜场都有绞肉机,很快就绞好了。

第二步就是加入磨细的蕃薯粉。我多次问过母亲,猪肉和蕃薯粉的比例是多少,但她总说不清楚,一句”看着放吧“好似在敷衍我,可是她每次放得都刚刚好,不会太多了感觉太硬,也不会太少了感觉太腻。这可能就是手感的问题,我多次尝试后反思,我最欠缺的就是这一步骤的手感。曾经也有人给我一个比例,我用做甜品的器具精确地量出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于是我开始相信”妈妈的手感“了。

第三步,伴蕃薯粉的同时需要加一些调料,蒜末、盐、酒、五香粉等,有的会加一点点嫩豆腐可者蛋清,我家好像从来不加的。我最佩服的是奶奶了,她吃素菜有四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尝过一筷子鱼肉,但她做肉圆时的味道会把握得恰到好处,可能也是属于”妈妈的手感“吧!

这些材料搅伴均匀,成泥状,不能太干也不要太湿,捏起来不会自己塌下去也不是过硬就好。最好放置一段时间,让其入味。每次我打电话告知母亲要回去,她往往都会先准备到这一步,然后放置在那里,等我们回去后再进行最后一步的蒸。

第四步,也就是最后一步,就是蒸肉圆。这一步是我最喜欢做的。架起锅来,蒸架上摊放几片大白菜叶,然后一手拿勺子,一手捏起肉泥,从拳头的拇指和食指中间挤出一小团来,用蘸过水的勺子一兜,一个小丸子就出来了,让它自然地落在菜叶子上,就如清晨的露珠滴在荷叶上一样。

奶奶和妈妈兜出来的丸子往往是正圆形的,而我兜出来的,常常是奇形怪状的,有的扁了,有的带着个小尾巴,有的是巨无霸,有的是小珍珠,不一而同。我戏称:”反正要吃进嘴里,什么形状也就不论了。“

随着锅里的热气,肉圆的香味也慢慢地浓郁起来了。相传曾有一道集山珍海味之大全的荤菜,奇香四溢,惹得邻院寺庙里念经的和尚也垂涎欲滴,失去了定力,不顾佛门清规而寻香翻墙。我们家的肉圆虽然没有”佛跳墙“那样夸张,但是只要闻到香味,我无论在做什么,可是没心做下去了。常常躺着睡大觉的我,闻到楼下飘来的肉圆香,也会从床上跳下,真奔肉圆而去。

而在过年,我们总要蒸上好几锅,才能满足我们这些馋嘴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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