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情无关年龄——读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有感

        2014年4月17日下午,我从图书馆拿走了这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几个小时后,我从微博上得知了马尔克斯去世的消息。无法描述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巧合与不幸,却也让我用更加审慎和珍惜的态度去感受它。

       除了高中语文课本中的《百年孤独》节选外,不曾阅读过马尔克斯其他的文字,这次没有选择那本让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和几多荣誉的“孤独”大作,而是选中了令无数男女落泪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因为马尔克斯说其是他最好的作品,发自内心的创作。我对于这个“老式的幸福的爱情故事”的最初想象是这样的:一对少男少女青涩却难忘的初恋,因一场突如其来的霍乱而搁浅直至分别,若干年后重逢却已各有家室,淡淡的似朋友又似知己的相谈相伴回忆曾经。多么唯美又是多么让人感伤啊!可是马尔克斯的爱情,不是在我那样的霍乱时期,却惊艳伟大的出奇。

        小说讲述了年轻时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和女主角费尔明娜·达萨陷入了初恋,交换了许多炙热的情书,并且曾约定结婚。而当费尔明娜再次见到弗洛伦蒂诺时,却惊慌地自问:“怎么会如此残酷地让那样一个幻影在自己的心间占据了那么长时间”,并对他说:“忘了吧”,之后屈从于父亲的要求和现实嫁给了名誉声望都极高的乌尔比诺医生,成为他忠实的伴侣。而弗洛伦蒂诺则珍守着对她的渴望,并且决心为她保持童贞到他们最终能够走到一起,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用放纵的生活来排遣分离的空虚。在长达半世纪之久的等候后,弗洛伦蒂诺在得知乌尔比诺医生去世的当晚向费尔明娜表明了心迹,但是她被他的唐突,以及自己所感到的内心深处触发出的情感所吓退。弗洛伦蒂诺重新检视了自己对费尔明娜的爱情,并慢慢像年少时一样通过自己已成熟良多的文字消弭了两人之间的隔膜。最终费尔明娜在得知乌尔比诺医生生前的不忠行为以及自己父亲的肮脏生意后同意通过船上旅行散心,在途中,年迈的两人重新坠入爱河。由于费尔明娜担心引起丑闻,弗洛伦蒂诺命令船长升起代表霍乱流行的黄旗以避免游客上下船,护送着这迟到五十三年七个月零一天的自我放逐但永不分离的爱情。

        对于弗洛伦蒂诺和费尔明娜的爱情我是存在疑问的。年少时的初恋也许有过轰轰烈烈,奋不顾身,但只是通过唯美的情书,深夜的华尔兹独奏,以及公园长椅上每天的那匆匆一瞥,这样的爱情看似坚固到至死不渝,实则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这也导致了费尔明娜在父亲以“散心”为目的的长期旅行回来后见到弗洛伦蒂诺时的醒悟与不可思议。“今天,见到您时,我发现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幻觉”,短短一行字,结束了三年的青涩恋情。而在费尔明娜与乌尔比诺医生长达半世纪的总体来说人人钦羡的婚姻中,费尔明娜渐渐淡忘弗洛伦蒂诺,甚至可以自然的相待。而弗洛伦蒂诺则通过放纵无度的性生活以克制对费尔明娜的想念,一次次幻想乌尔比诺医生去世后两人的幸福开始,并为此竭尽所能爱护自己的身体以求活的长久,并不计方式的一步步爬上了CFC航运公司董事长的职位,以便配得上心中那位仙女般的初恋。对于弗洛伦蒂诺的等待我是敬佩的,虽然失去了当初承诺的童贞,但是对于男人一向不能要求的太多。但是这份最初的爱情,在经历半世纪之久的等候后还剩下多少?而弗洛伦蒂诺的这颗真心又有多少是占有欲在鱼目混珠?最后两人在船上再次陷入爱河时,我相信是爱情本身的作用,因为费尔明娜仿佛在弗洛伦蒂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不再是当初那个羞涩、寒碜又瘦弱的男孩,而是成熟可靠,带给自己活力的尽管年迈的男人。而当两人因为霍乱黄旗被禁止登岸时,弗洛伦蒂诺无谓的笑言“往回开”。当船长惊讶的反问“这样来来回回的究竟走到什么时候”时,他说出了那句深藏了五十三年的答案“一生一世”。

        我想《霍乱时期的爱情》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小说”是有深层原因的。马尔克斯摒弃了《百年孤独》时期的魔幻现实主义手法,一切显得严肃又有分寸,他公然将被人们唱了无数遍的爱情老调作为小说的题目和主题,并采用了十九世纪欧洲言情小说的传统写法,展示了所有爱情的可能性:幸福的、贫穷的、高尚的、庸俗的、粗暴的、柏拉图式的、放荡的、羞怯的······甚至连“霍乱”本身也是一种爱情,因为霍乱的症状与陷入爱情的相思是那般的类似。

       现在有个新词——“黄昏恋”,我是喜欢的,听起来就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执子之手易,与子偕老难,爱情没有限制没有约束,就像费尔明娜的女儿在看透两位老人的关系后大为恼怒,誓死拆散,认为爱情到了一定年龄就变得不体面时,儿媳淡淡的劝慰道“任何年龄的爱情都是合情合理的”。即使费尔明娜和弗洛伦蒂诺没有曾经那足以回忆一生的过去,他们两者的结合我也是欣喜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祝愿包括所有的人。

        有些爱情,不关乎年龄,因为正如小说中所说的“世界上在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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