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诡异录:国宝走私案

顾美闯进来的时候,石天风正在洗澡。

石天风跟个没事人一样,反而顾美羞得满脸通红。她立刻退到房间外,嘴里蹦出一句,“石探长,交通银行发生抢劫案,局长赶紧过去。”接着便落荒而逃。

石天风往身上揉着肥皂,嘴里喃喃自语,“得,还没等休息呢,活又来了。”

01

西安,这里曾经是大汉王朝和隋唐王朝的都城。数千年过去,曾经的辉煌消逝在历史长河中。时间到了现在,东三省被日本占据,作为西北重镇的西安城也弥漫着战争的阴云。

民国西安

交通银行门口拉了封锁线,数十个警察荷枪实弹站在线外,一堆不明真相的群众好奇地朝里面看着。

一个穿着西服,带着金丝眼镜,油头粉面的中年人在跟一个警察说着什么。他的脸上冷汗直流,眼镜不住地往下滑,让他时不时地都要掏出手帕擦擦眼镜腿。

两小时前,一伙歹徒抢劫了交通银行。歹徒们带着黑面罩,手上拿着美国的汤普森冲锋枪,冲进了大厅。殿后的歹徒还锁住了大门,防止警察从外边过来。

保安机警地按响了警铃,让恼羞成怒的歹徒当场枪杀,剩下的人龟缩在地上,不敢动弹。

歹徒揪着银行经理,让他带他们到金库去。银行经理左右为难,歹徒随即打伤了银行的业务员。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银行经理只好照办。他们还有一层心思,就算带过去,他们也不一定能打开金库。

交通银行的金库号称西安市最安全地方之一,除了全面的安全系统之外,还有一层密码锁,一层器械锁,一层“鲁班”锁。

密码锁指的是金库的大门密码,分别由银行董事长、警察局长、护卫队长掌管。他们每个人掌管三个数字,且数字每两周更换一次。

第二层器械锁,需要三把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这三把钥匙的藏身之处,只有西安首富叶玄同才知道。

而第三层“鲁班”锁是一种巧夺天工的组合。会这种解法的人全西安城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有这三层保障,交通银行的金库可谓是万无一失,许多富豪以及博物馆都把自己藏品放入金库保管。

走到金库门口,银行经理战战兢兢输入密码,回头说道,“密码锁需要9个密码,我只知道3个,剩余的密码在护卫队长和警察局长那边。”

歹徒跟没听见似的,径直上前,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将纸条上的数字输入里面,密码锁应声而开。

还没等银行经理反应过来,他们就来到了第二层大门。三个特制的锁眼,形状千奇百怪,又一个歹徒上前,将三把钥匙插入其中,并用钥匙上的卡扣将三把钥匙固定在一起,向左拧了三圈,又向右拧了两圈,再向左拧了四圈,大门开启。

银行经理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他不明白这三个歹徒为什么会有钥匙和密码,可他还是暗存侥幸,接下来的鲁班锁不是这些歹徒能够解开的。

他亲眼见过制作这把锁的人开锁,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

第三道大门是一个巨大的鲁班锁,十二根金属条扭在一起,需要将它们完全拆开,并放在大门指定的凹槽内才能打开门锁。放错任何一根,大门就会立刻锁死。

看到歹人们迷惑的眼神,银行经理一阵愉快,就算你们能打开前两道大门又能怎么样,第三道大门就是横亘在你们面前的鸿沟!就算你们能打开,警察也将你们全部包围了。

歹徒中带头的走向门前,看着复杂的“鲁班”锁,沉思了半天。

“我说各位好汉,这道锁是你们解不开的,就算你们解开了,警察也来了。我劝你们还是趁着机会赶紧走得好,大厅那边还有些美钞和银元,也够各位用一阵子了。”银行经理倒充当了好人。

02

歹徒上去给了他一巴掌,“要你多嘴!”

这一巴掌劲儿太大了,银行经理有些眼冒金星,一摸嘴角,都出血了。他委屈地看着大门前的歹徒头儿,心道我不也是好心好意嘛。

过了大约5分钟,歹徒头儿开始动手拆解“鲁班”锁。由于这个鲁班锁每一根金属条都特别重,需要两个人才能举起来,歹徒头儿拆完最后一根也快虚脱了。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歹徒头儿开始指挥歹徒将拆掉的金属条放入指定的凹槽内。

他有些得意地看着银行经理,“设计鲁班锁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也难不倒我。他用十天干的方式将十二根金属条混在一起,又通过八卦的的方式设置9个凹槽,别人可能会不知所措,对我来说,跟过家家一样。”

第一根金属条上面写着戊戌,戊在十天干中排名第五,戌在十二地支中排名第十一。在八卦中,戌狗对应的是乾宫,乾宫在九宫八卦中对应的数字是1。因此,写有戊戌字样的金属条应该放在第一个凹槽中。

歹徒们小心翼翼地将金属条放入凹槽中,整个大门一动不动,看来是放对了。

第二根金属条上写的是壬丑,壬在十天干中排名第九,而丑在十二地支中排名第二,在八卦中对应的是东北方的艮宫。艮宫在九宫八卦中对应的数字是2,也就是说这根凹槽应该放在第二个凹槽中。

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放入,大门依然毫无反应,歹徒们欢呼雀跃。

碑文

第三根凹槽上只有一个未字。出于之前的考虑,歹徒头儿没有贸然将金属条放入,而是仔细翻看其他金属条,果然在一个金属条上面发现了“辛申”的字样。而按照之前的推断,未羊和申猴对应的是西南方的坤宫,坤宫的是数字9。

“老大,放哪个?”

“放辛申这个。前两个都是天干地支的组合,想必带有天干地支的才是有用的金属条,其他只不过是来迷惑我们视线。就放‘辛申’,小心点。”

歹徒头儿再一次拿捏,“辛申”的金属条放入凹槽中,大门岿然不动。

也就过了一个小时的功夫,九根正确的金属条完整地放入凹槽内,大门依然没有打开。歹徒头儿苦思冥想了一番,可还是没有找到事情的原委。

这时,一个歹徒在大门的右下角发现一个方形的空洞,尺寸和金属条差不多。

“我以为那三根金属条没用呢,原来作用在这里。”

三根剩下的金属条上面写着“未”、“辰”、“子”,歹徒头儿有些纠结,到底先插入哪个呢?

如果按照十二地支的顺序来说,应该是子、辰、未。可如果按照九宫八卦对应的数字来排的话,应该是辰、子、未。他又仔细研究了三根金属条,未得金属条上竟然暗藏凹槽,长度和子的金属条尺寸一致。而在沉金属条上也发现了一个凹槽。

三根金属条组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全新的金属条,歹徒头儿将金属条插入孔洞中,轻轻拧了一下,大门缓缓开启。

03

金库里面各种宝贝琳琅满目。几个歹徒看得眼都花了,可歹徒头儿却跟没看见似的,直奔唐三彩而去。他将唐三彩小心翼翼的从货架上取下,轻轻的放入袋子中,随即招呼几个手下离开。

手下们走不动道了,这么多宝贝,不拿走一两件不是白来一趟了。

“老大,我想……”

“不,你不想……”

“老大,我看……”

“不,你不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中一个歹徒忍受不了诱惑,将好几块金条揣到怀里,死都不拿出来。

“兄弟,放下,别逼我,我们是有原则的。”歹徒头儿的声音森然冰冷。

“原则个屁,老大,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拿,那个人才能给我们多少。”手下愤愤不平。

“那不是我们操心的,我再说一句,放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老大冒着杀气的眼睛,手下人最后一刻还是胆怯了,将金条放下,悻悻然地跟着离开。

“你们别走啊,我怎么办?”银行经理在后边大喊道。

“留你一条命,告诉石天风,东西我带走了,想拿回来,做梦吧!”伴随着一阵狂笑,歹徒们从金库旁的暗道离开。这条暗道,就连在银行工作几十年的经理都不知道。

“这就是事情发生的经过,他们都蒙着面,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从他们的手法来看,一定是惯犯,还是很高明的那种惯犯。”银行经理叶聪仁的脸凝成了苦瓜。

“就拿走一个唐三彩,有点意思啊,这帮歹徒倒还挺有职业原则的。”石天风从大门进来,拧开带着的酒壶,喝了一口。

“这位就是石天风探长,也就是歹徒最后提到的那个人。”记录口供的警察介绍道。

“石探长,久闻大名,您一定要把他们捉拿归案啊。东西虽然没怎么丢,但是我们银行的名誉全毁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银行就要倒闭了。”银行经理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

石天风点了点头,让银行经理带着他进入金库。

石天风问银行经理,第一道大门需要密码,第三道大门是奇门八卦,第二道大门的钥匙都在谁手里,为什么歹徒能够这么随意的掏出钥匙。

“这三把钥匙在三个富豪手里,其中一个就是丢失唐三彩的主人,经营纱厂生意的老板许福同。”银行经理声音越来越小。

“另外两个呢?”

“开源当铺的李长林,文景茶庄的冯云山。”

这两个人石天风听过,做的是传统买卖,但是每年不少赚钱,说是跟洋人尤其是日本人走的很近,背地里还做一些走私的生意。

石天风喝了一口酒,这件事情牵涉的三教九流的人还不少呢。歹徒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可问题在于,他们都打开了金库,为什么只取走唐三彩,而不将金库洗劫一空呢,怪事,怪事!

从歹徒最后的话也可以证明,歹徒头儿认识石天风,说不定是之前的老相识。眼下这件事情有些棘手,到底从哪里下手解决,需要好好想一下。

04

既然三道大门,那就一个大门一个大门来解决吧。

首先是大门的密码,歹徒是怎么搞到的?

护卫队长言辞凿凿,他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密码,除非他自己说出来别人不可能知道。石天风仔细询问了他这些天的情况,比如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参加了什么活动,有没有出现恍惚,神经失常的行为。

护卫队长霍文火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石天风。

“老子是当兵出身,在战场打过仗,流过血。虽然耳朵是不太好使,但这是当年在战场上,炮弹在身边爆炸,留下的后遗症。但这不代表老子是个瓜怂!”他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的职业。

石天风笑了笑,离开护卫队长的家。

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局长,警察局长吴所谓是自己的伯乐,当年从警校毕业,也是他一手提拔和培养的,对自己老师,石天风也不客气。

“我说老头儿,你这么大年纪了,密码还能记住不能,不是你睡觉的时候当梦话说出来了吧。”

吴所谓抓起茶杯就要扔过去,“你小子太没大没小了,别以为破了几件案子尾巴就翘上天了。我还没老糊涂呢,说什么梦话,我睡觉就打呼噜!”

石天风怪笑了两声,“万一你去哪个姨太太家睡觉的时候说了呢,我那个二师母还和您藕断丝连吧。”

吴局长站起身就要抽石天风,石天风逃似的离开局长室,跟正要进门的顾美撞了满怀,顾美又羞红了脸。

石天风一甩风衣,转身离开,“跟局长说一声,我请几天假,有什么事到南山寺找我。”

吴局长冲出门骂了一声,“你小子给我上点心,别让市长给我打电话!”

南山寺是西安城西南一座寺院,这里曾是鉴真大师的修行地,香火很旺盛。石天风听说护卫队长的母亲还有二师母都是虔诚的佛教徒。过几天就是佛祖的生日,他们一定会来上香。

佛祖诞辰这天,石天风换了便装,从厢房走出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络绎不绝的香客。

一个老妇人的出现引起他的注意,正是护卫队长的母亲。老太太身边还有一个丫鬟,她搀着老太太向大雄宝殿走去。又过了一会,一位打扮朴素,长相妖艳的女人也来到寺里,身边也有个丫鬟。

石天风看到目标人物出现,正想着靠近去套点情况,却意外发现两个人的丫鬟打扮惊人的相似。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衣着,甚至同样的鞋子。

怪事了,护卫队长的母亲怎么可能跟二师母的丫鬟用同样的人呢? 这难道不是丫鬟,而是监视他们的人?这也不对啊,谁敢对局长和护卫队长的人下手呢,一个是警方,一个是军方的人,不怕死啊。

不管真假,先解救再说。还没等他过去,一个有些脸熟的人出现在寺庙里,日本领事馆参赞川口能活。石天风曾跟着局长参加过日本领事馆的酒会,见过这个人。后者曾经是东京帝国大学的东亚文学的教授,对中国文化有很深的造诣。

他来干什么?还穿着件长袍,难道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石天风做梦也没想到,南山寺之行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05

吴所谓对曾经的爱徒石天风又爱又恨。这小子很聪明,很给自己长脸,但是就是脾气很怪,尤其是很讨厌日本人,让他这个做师傅的有些为难。日本人侵占东北,作为中国人都有情绪,可场面上的和气还是要维持的,谁知道哪一天都能用的上呢。

电话铃再次响起,西安市长曾长松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老吴,你警察局长的位子是不是坐够了?!许福同那件东西不只是他自己的,也是中国的国宝,你要是不找回来,警察局长也别干了,巡街去!”

“顾美,去南山寺,把那个瓜怂给我找回来!”吴所谓气急败坏。

方丈房间,石天风和了尘方丈对坐,内心五味杂陈。

“施主,你的心静了吗?”

“静了,也没静。俗世烦扰,内心安能静谧。”

“禅机未到,施主切莫急功近利。”

“方丈此言何意?”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石天风双手合十,起身离开。

方丈口念佛号,“施主,万物皆有顺序,循道而行,逆道天谴。”

那天在南山寺,石天风秘密跟踪着川口能活,来到了后山的一片竹林。他远远看见竹林深处有一个凉亭,凉亭上似乎坐着一位和尚。从袈裟的颜色和穿着方式来看,似乎是南山寺的方丈。他在等川口能活。

石天风悄悄跟了上去。微风在竹林间沙沙作响,恰好掩盖了石天风的脚步声。

“川口君,一别多年,你还好吗?”了尘方丈声若洪钟,掷地有声。

“修竹君,三十年前,我们抵足而眠,情同手足,没想到你却看破红尘,出家为僧,造化弄人呢!你变了。”

“世间纷纷扰扰,太多烦恼。尘世充满嘈杂,不如遁去,跳出红尘,乐得自在逍遥。”

“修竹君倒有贵国魏晋隐士之风,可难道不知在历史的洪流面前,个人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吗?”

“我虽出身微末,却也明白世事无常,非你我所能左右。川口君,与君结识一场,送君两句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川口能活哈哈大笑,起身离开。三十年前的同窗岁月早已化为云烟,他如今是大日本帝国的参赞,时刻代表着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在天皇的利益面前,没有个人情义。

看着远去的川口能活,石天风想跟上去,却被了尘方丈叫住了。

“石探长,你且慢行,听老衲讲一个故事如何。”

石天风吓得差点摔倒,这么远的距离,这老和尚是怎么听到的。

“因为你的心动了。”了尘方丈微笑着注视着走来的石天风。

石天风盘腿坐下,微风拂面,对川口能活的疑惑化成了山林间鸟的鸣叫声。

06

了尘方丈原名方修竹,三十年前作为留学生留学东洋,还在那里加入了中国同盟会,成为最早的会员之一。后来回国参与各种惊天动地的伟业,一度被视为元老级人物,许多人认为他应该更上一层楼。令人意外的是,十五年后,他急流勇退,回到老家西安,南山寺出家,静静守护着这片神奇的土地。

护卫队长霍心火曾是方修竹的卫士,当年随他参加了不少护国护法的战斗,战功赫赫。当方修竹选择退隐时,他也义无反顾的来到西安,追随老上司。

老上司不忍他荒废一身本事,便推荐他成为西安交通银行护卫队的副队长。十多年过去,霍心火也成为队长,守护着西安城最大的财富。

许福同、李长林、冯云山三个人是西安街上三个普通的小贩,在方修竹回去那一年,亲眼见证这三个人一些爱国为民的举动。便让霍心火将他三人叫来,考察了一番,将平生的积蓄送给他们,助力他们实业救国。

“你们吴局长是心火当年的战友,也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撒热血的青年。”

石天风哑然失笑,“那个老头儿”。

了尘方丈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可惜月无常圆,人无恒心。”

伴随着财富的积累,当年的三个青年也成为左右一方的富豪。虽然他们依然秉持着扶危济困,照顾老幼的作风,可人心总是会变得,尤其是当拥有越来越多财富的时候。

许福同的儿子许仕林是西安城有名的阔少,平日里因为许福同管教的比较严格,还没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自日本占领东北之后,西安城的日本人越来越多,工厂也增加不少。街上穿着日本和服的女人成为西安城一道奇怪的风景。

也许是吃惯了家花的缘故,这小子开始将目光投向日本女人。在许福同去上海出差的日子里,他简直成了混世魔王,憋久了的欲望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他竟然在街上公开调戏日本女人,被女人身旁的浪人痛打一顿。他霸道惯了,哪能受这样的欺负,掏枪将两个日本人打死了。

当许福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许仕林已经被吴局长关到看守所了。用吴局的话来说,这是为了保护许仕林,否则让日本人拿去,许仕林肯定被千刀万剐,等不到许福同回来。

当时石天风在北平调查一件人口失踪案,没在西安。等他回来的时候,许仕林已经被他父亲救了,代价就是偷梁换柱,用一个死刑犯替换了许仕林,而许福同也赔偿了日本人家属一大笔钱。

经过这件事,许福同和日本在西安商会搭上了关系。后者在帮他摆平儿子杀人案中起了很大作用,尤其是这个商会背后的老板和日本驻华使馆大使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了尘长老曾经多次规劝三人不要和日本人走的太近,否则引火烧身,悔之晚矣。可三人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身为一方富豪的他们,哪还能听进去一个年逾古稀老人的金口良言呢?

07

“唐三彩就是许福同贿赂日本驻华使馆的敲门砖,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取走,恐怕这件价值连城的国宝就落入外夷之手了。”

石天风不太了解古董的价值,“唐三彩不就是唐朝留下的文物,为什么独独这件这么名贵。”

了尘方丈解释道,文物的真正价值在于刻画的是谁,谁当年用过或者收藏过它。这尊唐三彩曾经被大唐著名诗人李白收藏过,而许福同要送的那个人是李白的狂热爱好者。

“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根案情又有什么联系呢?”石天风不解。

“施主,难道你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能够随意的进入金库,又非常轻易地打开金库大门吗?”

石天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如果了尘方丈需要那三个人的钥匙和密码的话,自然很轻易的就套出来。

了尘方丈微笑点头,“为防止国宝流失,我只好先行出手,将它带走。”

那么国宝呢?石天风有些疑惑。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了尘打起了哑谜。

回到警局,吴局长一把拉住石天风的衣领子,“你小子给我进来!”

石天风有些受宠若惊,“师傅,您慢点,都看着呢,给点面子……”

“去你的,老子官都要当不上了,还要什么面子。”吴所谓大喊道。

关门,进屋,拉窗帘。

吴所谓向石天风丢过去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见到人了。”

“见到了。”

“说些什么。”

“说了你们的故事。”

“你信吗?”

石天风吐出一个眼圈,眼神迷离。

“信也不信。”

“说说你的理由。”

石天风一屁股坐在吴局长对面,开始他的分析。在和了尘长老谈话之前,他早就和寺里的老和尚打成一片,和尚们都喜欢听他讲破案的故事,让他们无聊的念经生活多了一丝乐趣。

用寺里和尚的话来说,了尘方丈是十年前来到南山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壮汉把他送来之后,就下山去了。当时的方丈是慧明禅师,他和了尘聊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就下山还俗了。

“还俗?一个念了三十年经的和尚还俗?简直匪夷所思。”石天风差点惊掉下巴。

“你去找了慧明禅师?”吴所谓不动声色。

石天风点了点头。

“他现在的身份我想你应该清楚,他好像知道我要来找他。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你们给他编的故事。”石天风猛地吸了一口。

“什么叫我们编的故事。”吴所谓不懂。

“下山的根本不是慧明禅师,而是了尘长老,现在的了尘长老却是慧明禅师。”石天风慢慢说道。

石天风坦言,在他即将离开南山寺的那一天晚上,了尘长老让他再次来到方丈室,递给他一样东西,那是一串佛珠,氤氲着三十年经文净精华的佛珠。

“人可以假冒,可是那种气质还有手指尖的老茧,对佛文的理解却并不能假冒。”石天风和他谈了一天的佛法,慧明禅师对答如流,甚至对南山寺乃至西安城近三十年的变化都了然于胸。

“了尘长老回答的太好了,好的没有一丝破绽。”石天风说道。

“那不正说明他就是了尘长老吗?”吴所谓不解。

“了尘长老是十年前来到南山寺的,他怎么可能知道南山寺乃至西安城三十年的变化呢。尤其是对一些细微的变化特别了解,没有亲自经历过这些事情,是不可能知道的。”石天风说道。

吴所谓沉默不语。

08

“师傅,或者说是局长,我来跟你说一个故事吧。”石天风饶有兴趣的看着吴所谓。

十五年前,了尘长老来到西安,需要找一个在背地里掩饰身份的地方,城北的南山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大隐隐于市,南山寺方丈的身份足以让他在背地里操纵一切。

为了掩人耳目,了尘长老来到南山寺,和当时的主持方丈聊了一夜,主持方丈迫于威胁,不得不同意他担任方丈一职,对外公开自己迷恋红尘,心甘情愿将方丈之位拱手相让,合寺众僧奇怪不已,却也聆听方丈教诲。

了尘长老玩了个心眼,他让慧明禅师继续当方丈,装作自己身份,自己却冒充慧明禅师下山去经营他的地下走私网络。

“走私网络?”吴所谓惊讶。

“是的。走私网络。”石天风转过身,点了一根烟抽上。

当石天风来到西安城寻找真正的了尘长老时,发现他已经改回了慧明禅师的本名——许福同。

“你都把我说乱了,许福同怎么可能是了尘长老呢?”

“我本来也以为不可能,可当我遇见二师母和护卫队长的母亲时,他们给我说了一切。”

用老太太的话来说,护卫队长和许福同走的很近,甚至还很尊敬他。当年许福同儿子找替死鬼的时候,护卫队长出了大力气。而在这件事情中,局长大人也是跑前跑后,那股殷勤和关爱让人觉得要被枪毙的是自己儿子。

在出钱这件事上,李长林和冯云山也是慷慨解囊,解了许福同的燃眉之急。

“从这几件事情来看,几个人之间一定有着某种默契的联系。直到后来我到一家酒馆喝酒,碰见一个日本商人,我们一见如故,聊了很多。”

他告诉我,日本商会正在组织一次大型拍卖会,主打的产品就是唐三彩,可这个唐三彩明明藏在金库内,怎么可能出来拍卖呢?

第二天就出现了唐三彩被抢的大案,这有点太过蹊跷,而这场拍卖会也将在今天下午举行。届时那些富豪商贾们都会到场。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多说明歹徒将藏品偷出来献给日本领事馆,跟许福同也没有关系啊。”

石天风嘿嘿一笑,“唐三彩是许福同的命根子,丢失了这么多天,他应该很着急才对,可市长就给您去过一次电话,许福同也没派人来警局盯着,说明他非常清楚唐三彩的去向,根本就没把它的丢失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许福同监守自盗,故意安排人抢劫去,借此提高唐三彩的身价和文物价值,为后期的拍卖卖个好价钱。”

“局长大人英明。”

“这也说不通啊,他大可以通过李长林来出手,为什么要通过日本人之手呢。”

“因为他根本就是个日本人。”

“什么!”

石天风的话让吴所谓吓得跳了起来。

“三十年前还是满清皇朝时期,我查了当年留学日本的学生记录,方修竹在日本游泳溺亡了。”石天风说道。“新来的这个人假冒了方修竹的身份,白手起家,做了这些令人讶异的伟业。”

吴所谓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想不能让你活着出去了。”

石天风哈哈大笑,“师傅,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会没有依仗就独自前来吗?”

几个军人闯进局里,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吴所谓。

“石探长真是党国的英才啊,旬月之间破了这么大的案子,我一定会向南京报告,给您嘉奖令。”少校军官欣喜道。

是日,了尘长老被控制,走私网络被摧毁,那些金库的国宝被一一收回国库保管。

石天风忽然发现自己被利用了,虽然他捣毁了这么个走私网络,可是捣毁公开的走私网络又要依靠谁呢?

他陷入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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