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她的眼睛》:绝境中的悲歌

1

最近看到一则消息,科幻大师刘慈欣的作品《带上她的眼睛》入选了初一下学期人教版《语文》教材。不禁为这些中学生们开心,在初中就能够学习到这么优秀的科幻作品。

喜欢科幻小说的人,都很熟悉刘慈欣,他的《三体》获第73届世界科幻大会颁发的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他被誉为“中国当代科幻第一人”。《带上她的眼睛》是刘慈欣的早期科幻作品,获得1999年中国科幻银河奖一等奖。 

小说《带上她的眼睛》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人类使用地层飞船深入地球内部进行探险,一艘地层飞船在航行中失事,下沉到地心,船上只剩下一名年轻的女领航员,她只能在封闭的地心度过余生。



2

小说用第一人称展开,从我的视角,演绎了一首绝境中的悲歌。

我在太空总署工作,休假时,领导让我带上一双眼睛。

所谓眼睛就是一副传感眼镜,当我戴上它时,我所看到的一切图像由超高频信息波发射出去,可以被远方的另一个戴同样传感眼镜的人接收到,于是她就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就像我带着她的眼睛一样。它能通过采集戴着它的人的脑电波,把她的触觉和味觉一同发射出去。

我带着她的眼睛,去草原上看花、闻花、听花的声音,为每一朵看到的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梦梦、小雨、月月......

草丛中跃动的每一缕阳光,草原上的每一种声音,一条突然出现的小溪,小溪中的一条小鱼,都会令她激动不已。一阵不期而至的微风,风中一缕绿草的清香都会让她落泪。她赞叹渐渐消失的晚霞,感慨夜幕降临的森林,为月亮的穿行而惊呼,为云朵的飘浮变幻而惊呼不已。

我感到,她分外的敏感多愁,比林妹妹还要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她对这个世界的情感已丰富到病态的程度。最终我失去了陪她玩那些小女孩把戏的兴致,把眼镜挂在树梢,让她自己去看日出,结果当天下雨,她失去了最后一次看到日出的机会。

我后来才知道,她是“落日六号”地航飞船的领航员,由于错失了天时地利人和,“落日六号”闯入了地核,沉入地心深处,被困在了炽热滚烫的岩浆中。

人类登月后,用了一个半世纪才有能力航行到土星。在地层探险方面,人类也要用同样的时间才有能力从地幔航行到地核。现在的地航飞船误入地核,就如同二十世纪中期的登月飞船偏离月球迷失于外太空,获救的希望是丝毫不存在的。

沉重的心理压力像毒蛇一样撕裂着"落日六号"地航员们的神经。船上的地质工程师在睡梦中打开舱门被瞬间涌入的热浪烧成了一段木炭。指令长被严重烧伤,在写完最后一页航行日志后死去。从那以后,在这个星球的最深处,在"落日六号"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后来"落日六号"同地面只能保持着语音和数据通讯,而这个联系也在一天深夜中断了,她被永远孤独地封闭于地心中。 "落日六号"的中子材料外壳足以抵抗地心的巨大压力,而飞船上的生命循环系统还可以运行五十至八十年,她将在这不到十平方米的地心世界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在以后的岁月中,我到过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处,我都喜欢躺在那里的大地上。

我曾经躺在海南岛的海滩上、阿拉斯加的冰雪上、俄罗斯的白桦林中、撒哈拉烫人的沙漠上......

可惜她都看不到了。



3

每当心情沉郁时,都喜欢读一遍《带上她的眼睛》,然后,那些小哀伤小烦恼,便会烟消云散。

我试着为她的故事写一个结局:

人类科技持续迅猛发展,五十年后,当科学技术突破从地核航行到地心航行后,马上实施了对"落日六号"的营救计划。经过多次搜寻,终于找到了完好无损的"落日六号",地质工程师在上面发现了非常宝贵的地核资料,航行日志显示,她在与地面失去联系的三十年里,仍然继续工作,其中有一首用铅笔书写的没有标题的诗歌:

我吟唱每一朵花的名字,像吟唱最美的小夜曲

我描摹它们的形状,如同描摹恋人的容颜

我望着舱外燃烧的地火,回忆溪水缠绕肌肤的清凉

我用清风和落日的记忆,对抗每一个要崩溃的瞬间

我从来较弱,却不得不变得刚强

我害怕孤独,却被迫闭关多年

我在意志的悬崖摇摇欲坠,唯恐跌落崩溃的深渊

我搅起孤独的惊涛骇浪,在苦涩与夹缝中砥砺爬行

我无计可施,只好把自己继续锤炼

如果真有奇迹

待到重见天日,飞出舱门的将是一只浴火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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