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初春的时候，老家的人们都会挖地松土，为新一年的播种做准备。沉寂了一冬板结的土地，用锄头翻过后，就会变得细腻松软，土质肥沃。一场雨过后，去年散落在土里的油菜籽，野草籽，各种不知名的花籽，纷纷从泥土的间隙冒出来。小小的嫩绿的芽，没过几天，就一茬一茬地长出来了，高低错落的，微风一吹，青草间细碎的油菜花跟着随风摇曳，鹅黄色的花骨朵飘在其间，美极了！
那时候放学了，喜欢在离家近的地里歇息，几个小伙伴划石头剪刀布，扯几页作业本折纸飞机，赢的站在山顶扔纸飞机，输的就在坡下捡散落的纸飞机回来。我特别喜欢趁着微风从山顶往下扔纸飞机，把叠好的纸飞机拿到嘴边哈一口气，然后胳膊抡圆了，用力往空中扔去，纸飞机便在蓝天白云间，轻盈地，流畅地，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在空中停留几秒，轻巧地溜个弯，掉头飘飘然地再飞回来。每次看着纸飞机在空中停留的瞬间，自然而然的，心都会特别平静。
小学毕业后，就没再一起扔过纸飞机。上高中后，我们的教室搬到了四楼，高三课间时，间隙有人从楼顶扔下一两个纸飞机，走廊上便有一排排脑袋探出来，趴着阳台看纸飞机轻盈地落下，我也常趴着出神地看。离高考只有几天的时候，有天，五楼开始往下扔纸片，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扔，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往楼下扔作业本，扔教科书，饮料盒。扔的人大笑着，肆意地撕扯着课本，试卷，作业本，发泄似的往楼下丢，围观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大声地跟着喝彩，宣泄着高三一整年的沉闷压抑。
我趴在阳台边，扔完了作业纸，拍拍手开心地看着纸片像雨一样漫天落下。楼下的保安们拿着喇叭一直吼，一直吼，吼得越大声，楼上的喝彩声就越大。这场闹剧最后以扔桌子作为结束，随着“嘭”一声巨响，顶楼扔下了一张书桌，落到一楼的葡萄架下，瞬间就摔散架了，班主任们听到巨响，全都跑来，一个班一个班地制止，我们也就在扫兴的叹息声中回了教室。所幸老师们也理解高三学生的压力，并没有怎么说我们。
后来毕业了，想到高三的生活，就会想起那时候满天的纸飞机、作业纸。这几年也没怎么折纸飞机玩了，只是每次想起纸飞机在空中轻盈飞着的样子，还是会仍不住笑出声来。上次带小侄儿在干妈家玩，陪他折了几个纸飞机，跑到二楼扔给他看。几岁的小孩子，看着纸飞机从楼上落下，兴奋地拍着手，“咯咯……”笑个不停。看到他的样子，就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嗯，其实现在也一样，我还是很喜欢仰着头，看白色的纸飞机，在蓝天白云间轻盈地飞，飞上天空的一刹那，好像那一瞬间的自由，轻快，就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