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在昨天之二十六:养猪三年还债务(下)

26、养猪三年还债务(下)

打猪草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绞猪草,就是用一对竹竿,像使筷子一样插入水草中,或顺时针方向,或反时针方向,把水草绞成圆圆的一团,然后连竹竿带草一起拉上来。这种方法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在塘埂(水塘的堤岸)附近有水草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塘埂附近没有水草可绞,就要采用第二种方法,用草钩子打水草,所谓草钩子,是我学着别人的办法自己加工做成的,形状像船锚,有两种材料的,一种是用一节钢筋做横档,绑一根木棍子做把手,形成“T”形。另一种是都用木质材料,同样做成“T”形,在上边绑一块砖以便下沉。在草钩子的把手(锚杆)上栓一根长约30米左右的麻绳,用力把草钩子甩向远处的水塘中心,待沉到底后慢慢地往回拉,运气好的话,一钩子可以打上来一小堆水草,运气不好,一钩上来,只有几根根。

农村家家都养猪,都要打水草喂猪,渐渐地,不仅家门口附近的水草打不到了,而且本生产队范围的水塘中也打不到。我就得另辟蹊径,到附近的桥北二队、三队、五队,甚至跑几里地远,到车站片的水塘里去打。一般来说,别的生产队是不让外人来打猪草的,好在我母亲人缘好,没什么人阻止我。但即使这样,水草也是越来越难打。秋天,前两种方法都打不到了,我没办法,只得下水去摸水草。在齐胸深的水中冻得发抖,用腿使“扫堂腿”的功夫在水下横扫,这样也能打到一些水草。每次傍晚时分挑着水草回来时,只要让我大伯看见,他总是摇头说,“你这个小老五哎,非得累死不可”。我也总是嬉皮笑脸地对大伯说:“大嗲嗲哎(音为嗲,念第一声,平声,我们那里的方言,叫爸爸为嗲嗲,大伯自然就是大嗲嗲了),没事,我妈说了,只有大病害死人,没有生活累死人的”。

冬天,打不到猪草,而且,猪也越养越多,我的猪娃娃呀,我拿“神马”喂你们?

父亲回来,和母亲及我商议的结果是,通过朋友关系,到芜湖造酒厂去拉酒糟回来加工后喂猪。

酒糟就是酿酒时废弃的稻壳,酒味儿特别浓。芜湖造酒厂在清弋江(长江在芜湖地区的一条支流)的江堤下边,从酒厂到江堤顶部的那个斜坡,空手拎着两个拳头走上来都费劲,何况要拖着板车、还要拉着几百斤的酒糟上去,太难了,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哥哥本是一介书生,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这个差事,只好请我小姑姑家的木生表哥来帮忙。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岔开话题,提一下我的几个表哥,特别是我大姑姑家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和小姑姑家的木生表哥,我家所有重体力的活,都是他们来帮忙。

农村那时候都是草房子,每年都需要修善,刷下来一层腐烂的,加盖一层新稻草。我家在大姑妈家的几位表哥(大姑妈家住在东边,我们习惯都说“东边表哥”)帮助下,用麦秸(麦秸杆)盖的“拍草屋”,冬暖夏凉,夏天的时候,乡亲们经常在我家堂屋的地上打地铺休息。一过麦收季节,东边表哥们就会自己过来,帮我家修善房子。小姑妈家的表哥木生身强力壮,我家有什么重力气活,总是找他帮忙。这不,要去芜湖造酒厂拉酒糟,非他不行。我和木生表哥,一个前头拉,一个后边顶,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一车酒糟拉到江堤上,有时候实在拉不动,就分两次倒运上来。这个时候,就显出我小时候拉大粪车的功夫来了。

虽然拉上来了就轻松多了,但把酒糟变成猪饲料,还是要花费一番周折的。首先,拉回酒糟后,要把它们摊铺到水泥上去晒,那时候的农村,到哪儿去找水泥地?还是母亲出面,找到大桥粮站的领导,借他们的场地晒几天。早上上班前,我走三里地赶到粮站铺开酒糟晒太阳,晚上下班,我再赶到粮站堆起酒糟防露水。几个太阳后,酒糟晒干了,运到加工稻谷的机房,把酒糟加工粉碎成饲料,再拉回家,拌上一点点稻糠,这样,猪娃冬天的粮食就算是解决了。

用酒糟喂猪太费劲,后来,父亲又有了新办法,在当涂县酒厂联系到酒精水,这个酒精水可不是医用的那个酒精做成的水,而是酿酒过程中废弃下来的绿色的成稀糊状的东西。得用改装大油桶来盛装。一桶不是特别重,也就二三百斤吧,而且当涂县酒厂地理位置好,不用费“九牛二虎之力”就能拉动,这个活,我和哥哥俩人就可以搞定。

除了水草和稻糠不花钱(稻糠是自己家把稻谷加工成大米时产生的),其它如酒糟、酒精水都是需要花钱买的,只不过没有关系你还买不到。所以说,养猪只是把零钱聚成整钱而已,并不能真正挣多少红利。因此,700元的债务还了几年才还清。

哎呀,这几天又说了不少沉重的话题,明天说一段放松一点的小插曲吧。

且看下一回:半夜三更换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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