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

我在拼凑一个已经碎掉许久的杯子,如果有人在这个时间问我的话,我会这样去回答。

“十年前的感情和你五年前的感情可是完全没有必要去加进去的啊,说了这么多次你是听不懂吗?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吗?”每每想到这里,我手里的动作就又慢了几分,像溪流变的粘稠,像秋风变的浓重,连贯的动作也如同年初时已经坏掉的手表一样,指针缓慢地停下了转动。

像连同之前构思好的轮廓都一齐被门外来往的风尘卷入了路过的落叶下。

说到底这份工作的意义是什么,从来没有思考过,只是这样不停歇地去做,去想,不清楚起因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算结束。不过说到在一切都这么快的如今,还有坐在角落里悠哉悠哉地发呆,不知道是种幸运,还是种不幸。

不过也所幸时间漫长的很,在我做讨厌的事情时,时间总是很漫长,也所幸时间漫长,才能悠哉悠哉。

“你这个年龄,很奇怪哦。”面前的委托人冷不丁地丢出这样一句话来,可是关乎我年龄的问题,他已经与我争讨了许多次,虽然他说的也许是对的,确实我的实际年龄是要多一些的,可是每次争讨时他究竟是看出我的不安来,还是没有看出,从他认真的表情上我也无从得知。毕竟切实地去讲,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我只是在玩一场伥鬼游戏罢了,我的嘴干的蜕皮却怎么也喝不到水,我的胃饿的空响却怎么也吃不饱,想来恐怕自己最大的本事也就是折腾自己了。不论是什么都会通通的去吃掉消化掉,吃的越多,最后才不会输得太惨。

“之前负责拼凑的那个人呢?”

“哦哦,他好像有事情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间走的,也没有说什么时间回来,不过我感觉这离去对他应不是什么坏事情;毕竟,没人真正的喜欢他,也没人会喜欢真正的他。”

他带着些许玩味的眼神望着我,我眯着眼睛疑惑了好久才明白原来他说的和我答得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他啊,应该是睡着了吧,在之前经过的某个草屋里,听不见,看不到,也讲不出,像一个稻草人一样。”

“不把他叫醒吗,两个人做事情的效率再怎么说也会比一个人要好一些吧?”

“也许吧,不过有时要两个人去做的事情,往往到最后发现一个人也可以去做。”

“哦?”委托的客人发出了疑问的语气,可虽说是这样,仍然是面无表情地在把玩着手里的转笔。

“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啊~,因为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让他停滞在那里了,尽量不去触碰,也不希望别人触碰,因为我也不确定,叫醒的会是什么,只是这问题早晚都要解决,也怕以后有了解决这问题的能力,却没有了面对这问题的勇气,而且...可能那时也已经错过了解决的最好时机。”

“哎呀哎呀,又在说这些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话了,还是说说这次委托的物件吧。”

“不过这是真的哦,想来以后我也会找个理由一直睡下去,只是现在还有些手头上的事情没有做完而必须清醒罢了,虽然倒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其实有时候也挺羡慕他的,听不见,所以可以闭着眼睛去嘶嚎。”

“至于委托的那样东西...嗯,让我想一想,我需要加些什么。”

“上次你加了些什么还记得吗?都碎掉了,感觉可以加一些东西让它更坚韧一些,对于酒器来说,再怎么好,碎掉了也就是一堆垃圾,只能沾满污渍伤痕累累的丢到垃圾堆里去了,虽然可惜,可也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他毫不在乎地说着,眼里丝毫没有惋惜的神情。

“那是必然的结果,不管加什么都是没用的,使其坚韧,那么必定就会破裂,除了不断的去保护或者更换,我也别无他法。”

“啧啧啧,那可真是令人遗憾呐,不过决策人可不在你那里哦,既然是我委托的物品,还是按我的要求去做吧,毕竟,我是用来承载自己,而非投好他人的。”他停下了手中的转笔,压低了帽檐,眼睛半闭着说道。

“虽然很想反驳,可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过这次算了,毕竟连我有时也会分不清,哪个是真正应该所存在的,哪个又是被捏造出来所存在的。”

“这次需要多久呢?”他摘下了帽子放在手边,好像这次才是谈到他想要听到的回答。

“等那朵花枯萎了吧。”

“这好像是个不太愉快的回答,况且,你会看着你的花去枯萎而什么都不做吗?”他略带不屑,如往常一样在等接下来的回答。

我思索了许久,也决定这次不在卖关子了吧。“那就等我看不见了吧。”

他听后露出了微笑,仿佛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又仿佛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

“这次的报酬就没必要那么见外了,说到底本就没有对等的交易,给我一个听起来满意的结果就好了,我可不想在像之前去掷骰子,毕竟从未掷出过什么友好的结果来。”我如是说道。

他抓起旁边的帽子做起身离去“我在南城以南封了一壶佳酿,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中间也许开封过一次,也许从来没有打开过,我现在有些好奇它的味道是怎样的了,下次给你带来。”说罢他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之后房间内便安静的出奇,如同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出神地喃喃道,缓缓的合上了笔记。

这瓷器,也许最终会在喧嚣的寂静中,去破碎。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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