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半个月，恍如隔世。
1
前段时间，附近永旺商场搞优惠，作为省钱代表的师奶是必须去凑热闹的，在超市排长队囤货，在婴幼儿区一头埋进打折品的海洋。
那里简直就是让师奶血液沸腾的战场。
噢，曾经我多么不屑在打折摊前翻淘衣服的中年人形象，如今套在我身上，竟然也不再介意。
我也不再去看路过的小年轻的眼神。那些我曾经给过别人的眼神。精致的妆容，优雅的裙角，摇弋过我身边，留下淡淡粉香，让人心驰神往。
我只有半个小时，要抓紧时间买齐了，回家做饭。
路过了化妆品的架子，慢了下脚步，几秒后又加快了脚步。天气热又汗多，抱孩子一热要花脸的。擦点防晒就够了。
扛着一堆东西回家，路上不知怎么的，总是想发信息给娃爸：我想出去放空两天。然而想起他工作回来还帮忙带孩子做家务，这样的要求也太没义气了。想了几次，憋回去几次。
然后晚上就病了。重感冒，支气管炎，五处口腔溃疡。
发现自己有点发热乏力，赶紧一早七点就跑医院抽血开药，免得传染给娃了。
抗生素，止咳药，幸福伤风素，吃吃吃。
2
每天黏在一起，要病总是一起病。在我生病第三天，娃下午睡醒哭声居然带点嘶吼，我就慌了：坏了，喉炎要复发了。
果然，半夜睡到十二点，发热咳嗽，呼吸困难，赶紧给看电视看手机动画片安抚情绪，手脚发抖地收拾完病历和妈咪包，急诊去。
急性喉炎，例牌吃半片激素，布地奈德喷雾，回家观察。一夜无眠，怕她又堵气道，听着她呼吸声，哭醒马上安抚抱抱，硬撑到五点，爸爸终于休息够，接过班继续听呼吸。
然而我躺下去一个小时睡不着，几次惊坐起来摸摸她。
我无比地后悔去挤人堆，搞病了自己还把小的给惹病了。
3
我们一起生病，一起咳嗽，一起吃了一个星期粥。
娃爸不能总是请假。所以我再难受，也得自己带娃。没有力气的时候，只能在家给她看一集动画片。嗓子哑了，还是得面对娃哭闹着要讲绘本，一边咳嗽一边讲。
然而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两斤肉，给瘦回去了。胃口不好，不肯吃，我黑脸；晚上醒了乱发脾气，我黑脸；看动画片上瘾了总是没节制，我黑脸。
当妈妈不容易，当妈妈病了，就更难了。不是因为自己难受，而是内疚自己没有办法给她最好的照顾，没有给她足够的爱。
看着她瘦下去的脸蛋，单薄的手臂，心里刀绞一样的疼，想扇自己耳光。
她咳嗽到眼圈发黑，头发湿漉，我却要按着她喂药。
她病了要求更多拥抱，我却没有足够体力抱她出门透气。
她不让我白天睡觉，不给爸爸陪伴，我已经通宵了三个晚上，却无法拒绝白天她的哭闹。
4
终于我病快好了，她却还要继续吃一个月的药。
我身体上的难受，已经过去了。我心里的内疚却没有停止。
病了这段时间，我在回想，似乎从辞职做主妇后，我就没有停止过内疚。
因为我总是和身体里那个缺爱的我在打架。
当我累了，缺爱的我就出来，冷酷，不再温柔安抚哭泣的小孩。
当我发泄怒气后，后悔的我就出来，拥抱小孩，并责备自己。
我也许在挣扎中有所成长，但是混乱的妈妈，是不是让小小的她更难受？
也许我还需要继续吃药，只是这病，只能我自己才可以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