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感谢你,叫我一场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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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大顺子,我还有几天生日。大顺子脱口而出:“42天。”我斜着眼看着大顺子,说:“你不会是暗恋我吧,这都记得那么清楚啊。”然后我继续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着,大顺子却没有笑。

其实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好朋友丁圆圆的,那是一个和我完全相反类型的女生。长发飘飘,樱桃小嘴,在我这个语文不好的人眼里,也能够运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她。人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差距”这个词真是有差距啊!

大顺子喜欢圆圆,我是怎么知道的呢?那是我和大顺子还小的时候,一起躲在小河沟里玩泥巴。每次圆圆和她妈妈路过的时候,大顺子总是把我丢在小河沟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好手去和圆圆,当然,还有圆圆的妈妈打招呼。那时候年纪小,我就看明白了这个家伙的心。可惜,命运弄人,大顺子和我一样,榆木脑袋考不上大学,来到C城读大专。当时,大顺子非拉着我填报C城,我还纳闷为什么是这个破地方,不发达就算了,而且离家还远。年少的我一心想着要不离家近,要不去一个发达的城市,去外面的世界好好见识见识,趁着年轻多闯闯也值。后来我才知道原因,因为圆圆也在这里。不同的是圆圆在这边上大学,听说还是一个不错的大学。我当时就觉得我这大顺子兄弟用情至深啊!

至于他怎么用情至深,我无从知道,毕竟圆圆是大顺子心里的秘密,他不轻易告诉我这个好朋友的。而我在这所学校里也认识了新的朋友,渐渐的把大顺子疏远了。

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暑假,我恋爱了,对方跟我一样有着趁着年轻闯天涯的远大理想。恋爱以后,我渐渐把大顺子抛到脑后了,整天和普通的小女生一样沉溺于我的浪漫爱情。每天陪着他东逛西逛,家里给了一点钱就和他一起去旅游,整整一年没有联系过大顺子。大顺子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去杭州旅游。他神色凝重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真的决定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我看着大顺子认真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你喜欢我啊,怎么不早点告白呢?”大顺子一下红了脸,别过头去,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是好姑娘,别跟他在一起了。”我笑着说:“姐姐都和他在一起一年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提醒我啊?这一年你干什么去了啊?”我看着大顺子,他似乎比一年前高了点,黑了点,壮实了一点,可惜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认真起来简直让我想笑。

那天我请大顺子吃了晚饭,一起走在校园里,我们也没有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像以前那样了。我问大顺子这一年在干什么,他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我猜他肯定是去找圆圆,结果求爱被拒了。唉,我可怜的大顺子兄弟。

后来我又没有了大顺子的消息,听说他辍学了,我三番两次联系他,可都找不上他。

有些人在你眼前转悠的时候,你嫌他烦,但是他总不在你身边转悠的时候,你却想他,怀念他的好了。

那天,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去圆圆读书的学校找她问个清楚。到了圆圆的学校才知道什么是大学啊,我们那个学校跟这个没法比,我差点迷了路,还问了好几个同学。这时我的脑袋竟然在想,大顺子那么笨,他肯定也和我一样找不到圆圆在哪。我这一恍神竟然想起平日里大顺子对我的好了。每次被我欺负的总是他,他也心甘情愿的把他妈给他的鸡蛋牛奶全送给我吃,边吃还边唠叨:“大棉啊,你真的太瘦了,腿还没我胳膊粗,赶紧多吃点。”我总是回他:“女生就得瘦,胖了才没有人会喜欢。”这时大顺子总是说不过我,就不说了,闷着脸看我吃东西。我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大顺子总是抄好了别人的试卷,第一时间丢给我,那个笨蛋有时候太着急竟然忘记写名字,还是我给他写好名字的。想想这么多年,有他在我身边。似乎日子过得飞快,过得无忧无虑轻松自在了。

在圆圆学校晃了好久才找到圆圆的宿舍楼,好不容易遇见了圆圆的室友,可是她室友却告诉我圆圆没有读书了,早就不在学校了。我一下子傻眼了,难道说我们家大顺子兄弟出息了,抱得美人归,一起夫妻双双把家还啦?

不可能,我相信他的智商做不到。

六月底我回了次家,问了问家里人大顺子和圆圆去哪了。我妈说大顺子她不知道,圆圆倒是知道,听说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我愣了一下,我妈继续八卦:“听说是怀孕了还是怎么了,书都不念了,就突然嫁人了。唉,小姑娘家不学好……”我妈继续在那说着,我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我的脑袋里都在嗡嗡想着大顺子怎么办,他不得伤心死啊。

我得赶快找到他,我可是他青梅竹马的好兄弟啊!

那几年我都没有找到大顺子,他父母说他在外面打工,好几年都不能回家。于是我就等啊等啊,等着那好几年快点过去。终于在三年前等到大顺子了。

他回来的那天,我正好在家里帮忙摘菜,那是年下了,家家户户有了过年的氛围。大顺子是在夕阳下拖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似乎都有点驼背了。我记得以前即使坐在最后一位他也总是把背挺得直直的,头昂得高高的。他的轮廓有了点男人的沧桑感,我想这几年他肯定没少吃苦。他约我大年三十下午出来玩玩,我们一路没怎么说话。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更怕自己大大咧咧提到圆圆让他伤心。末了,他说:“还有182天你生日,都快奔三了啊。”我打了他一拳,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姑娘依旧青春十八岁,好不?”我看着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节日的氛围太喜庆了,竟然觉得脸红红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几年不见的大顺子,我是真的很想他回来。

大顺子左手从裤兜里摸了摸,熟练地拿出一包烟点上,旁若无人的抽起烟来。我记得他以前最讨厌抽烟了,唉,人都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么?我看着大顺子,他的眼里有我读不懂的沧桑和寂寞了。

走到以前玩泥巴的小河沟的时候,大顺子停了下来,我猜大顺子肯定想起圆圆了,估计他也知道圆圆的事。“我想起以前了,我们俩就爱在河沟里捏泥巴。”大顺子回忆起以前的事,笑得跟孩子一样,我也笑起来,我们一起笑了好久。大顺子坐了下来,看着我说:“你瘦了,大棉。”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大顺子突然靠在我的肩膀上,说:“这还是第一次靠在你的肩膀呢,真是瘦啊,从小喂你吃,怎么还吃不胖呢?”我的脸感觉烧了起来,没说什么。“大棉啊,这几年我在牢里特别想你,特别想你。”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着大顺子,他却很平静。继续说:“其实吧,我妈帮我瞒着你们,这几年我都在外面坐牢呢!”

夕阳染红了天空,就像是一汪如血的死水一样,我平静的听着大顺子说着他这几年的经历,心里沉沉浮浮,很不是滋味。

回家以后,我妈问我干什么去了,我说和大顺子出去走了走。我妈看着我,颇为严肃的说:“棉啊,听妈的话,少和他来往。最近镇上有些风言风语的,咱别招惹他。”我没理我妈,一个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把头闷在被子里,我脑海里都是大顺子说的话,和他那忧伤的脸。

忧伤真是一个让人痛恨的东西,罩在心里难过。

后来我和大顺子没怎么说话了,他似乎在躲我。

去年过年的时候,大顺子和外面的一个姑娘结婚了,连丁圆圆也带着孩子过来了。看见我,她悄悄地说:“是我当年对不起他,为了保住孩子他爹,让顺子替他进了监狱,现在他结婚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没有说话,喝了几口闷酒。

仿佛是喝醉了吧,朦胧中我觉得大顺子的新娘有点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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