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皇宫。
一杯又一杯的苦酒入肚,脑海里还是赶不走女子的面容,她并非倾国倾城,却为何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上有母后对他的殷切期许,下有陌南瑾给予的巨大压力,他自小最早学会的便是稳重自持,可是今日再也忍不住。
三日后,凤岭少主迎娶北漠小郡主。
振奋人心的消息从北临一直传到北漠,风瑾月念着练曦还有北漠郡主这一爵名,走形式不落话柄的送来一方书柬。
是通知?是警告?
“陌南瑾!”
陌祁轩猛地一吼,手中的墨玉琉璃杯被他砸出去,一声清脆之后,四分五裂。
适时而来的雀惜愣是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眸子又痛又急,她一向自信威严,杀伐果决的皇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陌南瑾她自是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
那位传闻中的二皇兄在她搬出禁幽庭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皇宫,或死或逃,众说纷纭,她也从不在意。她的世界从来都是人情淡薄,若非有皇兄,这一辈子可能都会呆在那个冰冷的禁幽庭中,哪有会有现在这般殊荣?
皇兄救了她,她的世界便只有皇兄一人而已。
“皇兄!”
雀惜走过去抢过男子捧起的酒壶,满面担忧:“皇兄,你已经两天没有上朝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出去!”
陌祁轩置若罔闻,甩开他的手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
“皇兄......”雀惜又上前来抢,陌祁轩仅存的一点理智消失殆尽,酒壶砸在地上,酒香四溢。他脸上冷酷暴戾,双手蓦的扣住雀惜的肩,瞠目欲裂:
“你敢管我?!陌南瑾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皇兄,痛~~”
雀惜想脱离他的掌握,她清晰的感受到他动作中传达的怒火,却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被他捏碎了般。
“痛?”陌祁轩面色一愣,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般,疯狂的仰首大笑起来。
什么是痛?
痛是他一面对着自己最亲的兄弟微笑,背后一遍又一遍的被教导去跟他争,跟他抢;痛是他即使日夜对练曦想的骨子发疼都不得不瞻前顾后,不能把她接进宫来;痛是他左右摇摆还拿不定主意,到最后却发现他爱的女子喜欢上了他最大的仇敌;痛是他现在恨不得去北临把她抢回来却不得不顾全大局,最后只能把自己锁在这冰冷的宫殿里。
这些痛痛的他四肢百骸发寒,却无人可说,无人可讲!
他要了这皇位,要了这万里江山,就必须要付出代价,那他……有什么资格痛!
“你有什么资格痛!!”
一直压抑的情感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陌祁轩歇斯底里,对雀惜,对自己。
双手用力一推,雀惜被他重重的推倒在地上,手掌心瞬间被地上的碎片划开了口子,鲜血直流。
陌祁轩胸口剧烈起来,发泄过后神智开始一点点的回来,跌坐在地上的雀惜衣襟狼狈,淡淡的血腥气弥散开来,提醒着他刚才的粗暴,一股深深的自我厌恶牢牢的攫着他。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就这么的不堪一击?一个陌南瑾,一个北漠练曦就让他丧失理智?
深吸了一口气,陌祁轩走过去,半蹲下身子扶雀惜起来。
良久,才恢复神色,看着雀惜,扯出一抹苦笑道:“……对不起,是皇兄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