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心情的夏日
与往事做永久的诀别
1、
“眼睛布满血丝，像觊觎食物的猎豹；眼袋突出，眼窝深黑，像恐怖可怕的眼镜蛇；神态孤傲，神情冷漠，像头孤独发疯的狮子。”
女孩盯着我的脸一字一顿的说：“你是个寂寞、邪恶的人。但……本性不会。”
“天性嘛。”我笑着回答她，然后低头喝咖啡。咖啡很浓，但余味很醇。
2、
每天早上醒来，阳光总是很明媚的从窗中射进来，阒然无声，可以看见空气中的颗粒很调皮的轻舞飞扬。
桌上残留着昨晚剩的咖啡和横七竖八的烟蒂。地毯上，有没有看完的小说。村上春树，抑或安妮宝贝，那些清新却让人心痛的文字。
抑郁、失眠带来的烦躁。在房子里赤脚来回的走，游魂一般。坐在窗台上抽烟，看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和不经意中戛然而去的车子。恍惚就是在另一个世界。
3、
佳妮按时过来，打扫屋子，帮我洗刷，煮给我午饭吃，有时看我坐在桌前写东西，会不动声色地挨我旁边看我写作，或看书，或坐窗前看窗外的风景。
最难熬的就是晚上，没有咖啡，没有烟。看自己写的一页一页的东西，会忽然一下扬出去，在头顶撒出片片雪花，尔后呆呆坐在桌前不知所措。
4、
故事发生在一个夏天。
历时三个月。
5、
“我想写一篇关于咱们的小说，有你、佳妮、木木和我。”木野认真的盯着我。我知道他又喝多了。
“好啊，想法不错。”
店中间的舞台上有长发男子弹吉他，吟唱一些时下流行的烂俗，己有好些时间。
“凌一”木野指给我看
我注意时他己下台，在黑暗的角落和女孩接吻，尔后四下搜寻，目光锁定这边，过来。木野低声说：“过来了。”
我低头轻啜口咖啡。
他过来和木野打招呼。
“陌上。”他伸手到我眼前，白皙的手，戴了尾戒。我抬起头，鱼泡眼，酗酒无度苍白浮肿的脸，薄唇，长发。“我认识你，文学新秀，可以写我不平凡的人生……我的女人。”他揽过身旁的女孩，女孩单薄，仿佛依人小鸟，困惑无着。
我轻轻扶了他的手，他迅速抽回去，拿桌上的烟，兀自点着。“烟拿走。”
木野剥颗花生放嘴里咀嚼，我埋头喝咖啡，咖啡凉了。
木野是优雅的北方男人，穿灰色的棉质衬衣、牛仔裤、休闲皮鞋，凌乱的长发有淡淡的香水味，有点造作，但总感觉不出是哪方面出了问题。着装光鲜却酗酒成性，一如继往。
“佳妮咖啡屋“座落于街北，偏僻、规模不大。里面不止售咖啡，兼售各种饮料和零食。
咖啡屋的主人佳妮和我、木野是高中同学，闲暇时起大早骑车子来她这里喝咖啡，听自己喜欢的音乐，看自己随身带的书，还可以吃免费的早餐。早晨客人不多，看着阳光一点点泻进来，通室透亮，委实不是一种享受。
6、
木野是我初中同学，那时只知道他叫木野，他知道我叫陌上，仅此而己。
高一聚会，没有原因，在他爸的办公室，周末晚上我不知怎么去了。
没有原因，彼此都有亲近对方的意思，反正谈得挺多。我的观点他都赞同，尽管大多都是酒喝多了胡刍的。
后来就睡了，床上、沙发上、地上，横七竖八的什么地方都有睡过。
酒喝到后半夜，两人都没有困的意思。
“饿么？”他摇着最后一个空啤酒罐。
“有点，你呢？”不知我们到底喝了多少。
“也是。”
于是搜寻所有的食品袋，结果让人失望。
“能走？”他问我。
“还可以。”
于是两人扶着翻了单位的铁门出来，在夜市上买了烧烤，买几罐啤酒。爬到办公楼的天台上，一边吃烧烤喝酒，一边不知所云。他在唱一首歌，是刘德华的《孤星泪》：
"我是远方一颗孤星的泪水
藏在你身上已几万年
你的所有心思都被我看穿
让我温暖你的脸
……"
7、
其实那天挺平常，晚饭后木野打电话过来时，我正修一部老掉牙的收音机。那机器比我年龄还大，可以想像。
“去哪儿？”我接了机子问。
“老地方，我随后到。”
骑车子过去，木野没到，在靠墙的位子坐下来。约摸过了一刻钟，还不见木野来。倒是凌一进来了，带那女孩，彼此见过，只象征性问候。他和女孩淹没在黑暗中了。
喝完一杯咖啡，看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没见木野要来的意思，就给佳妮留了言，出来推车子回家。
这时佳妮喊我。“有事？”等我注意时看她扶个醉得软软的女孩出来。
“喝多了。帮帮忙，送她回家。”佳妮把她胳膊放我肩上。“回头车子锁车棚里，改天我请客。”
“别客气。乐意效劳。”
那女孩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让她正常走路挺难。丰满的女孩，扶她走诸多不便，她步履跄踉，边打酒嗝边咕哝一个人的名字，待过桥时她甩开我，扑过去伏在桥栏上吐个不止。怕出意外想吐过可能会好些，便轻拍她的臂，拿出纸巾替她清理嘴角的浊物。她却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兴许吐干净了，吹了点风，她清醒了些。见近旁的我，怔怔地说：“哦，我该回去了。”
我不知所措，只紧紧跟着她。
“喂，我回家!”她看我跟她，嗔然作色。回身走几步，见我没离开的意思，遂怒道：“我回家，你干吗？”
“怕你出意外。”
“什么？”
“我一个朋友……怎么说呢……喝了酒。在酒吧，明白？”她一句话也不说。在路灯下我可以看见她晶亮的眸子。“出来他挺清醒，一路唱歌，雄赳赳气昂昂，过马路被冲过来的车子撞飞天，摔在对面的广告牌下……”
“无聊……讨厌！”她转过身，拦住过来的一辆TAXI。我慌忙把佳妮给我的便条给司机。那女孩的地址，“榆柳巷XX号”，那地方常去，风景挺好。
8、
各位听众，晚上好，欢迎收听《午夜茶座》节目，不必开灯，打开窗，让风吹着月光飘进来。月白风清，沏一杯清茶，慢慢地品，终日烦燥的心情是否趋于平静？在苦茗淡淡的清香中，夜凉了，心也静了。
好了，不苛求一个严肃的话题，只祝愿收获一份好心情，即将远去的游子们，你们是否记着对你们好过的亲人和朋友的感恩？是否给岌岌可危的爱情划上圆满的句点？难道留给他们的只是孤帆远影的萧瑟的背影？
……
OFF!
9、
说说木木吧，一个让我心痛得无以自容，难以自拔而又刻骨铭心的女孩。
那时候还过一个人的生活，没有木野没有佳妮，只有一辆单车，每天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那种“轧轧”的声音碾破干燥的空气中灰白的颜色，城市空旷，但不完满。
本来无意加入文学社，只对那征文比赛的奖金感兴趣。末了，我第二名。在大红榜前边，我注意了一个名字——木木。她是那次征文比赛的第一名。
经常看她一个人上学，放学，冷冷地飘过街市，像一只受伤的蝴蝶，干净得让人能嗅得出冷漠。
和她认识是一年以后，那会和木野处得烂熟，一起喝酒、上网，时不时逃点课。有时带木木去，她天生冷漠的脸也会在那时笑得灿烂，像个顽皮的孩子。
那晚是喝了酒吧，在电话里喊她的名字。当她接时，我说木木，我喜欢你。
很久没了声音，我听见电话里重重地扣了是“嗡嗡”的挂机声。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总是游离在她的身旁。烦得紧时，总是得到她的白眼和无端的训斥。
在元旦的晚上，木野来到我的房间，那时我正对着窗用箫断断续续吹一支古老的曲子。他说，你放弃吧。我停了箫声，怔怔听他说完。木木她有喜欢的男孩……我没再理他，只用心吹箫。箫空洞的声音总是幽然凝重得让人心痛。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学会放弃。让爱的人去找她的所爱，看他们幸福地生活，并真心的为他们祝福。
当我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放肆地对着她笑。在她转身离开时我对她说，我不敢说我是喜欢你的人中最优秀的，但我敢说我是最坚持的，我会等。但我希望你们不要给我机会，你们要走得很久很久，走得很长很长，让我怨一辈子，让我恨一辈子。
木木的身子微微一震。那会我流泪了。
10、
夜里，雨急急地落下，突然地，在朦胧间似睡非睡的时候，醒来，怅惘得不知该做些什么。
“漠雪书吧”。里边流淌出来的是钢琴《童年的回忆》，凄美，让人心动，进去，宽敞，光线明亮。随意翻书架上的书，淡淡地挥发出的墨香，心里有一丝平静。
这时背后有人招呼。看这本书吧，是川端康成的《千纸鹤》。回头。女孩说，你好。我笑笑，你好。是那晚醉酒的女孩。
“书店你开的？”
“不，和朋友一起。”
“哦，怎样？”
“还好。买书？”
“随便看看。”
于是翻了一圈，选了橘子红了的《恋恋北极星》。一个成熟女人盲目的爱情观和幼稚的爱情追求。送给佳妮挺好，我想。付款时，她给《恋恋北极星》打了八折。“《千纸鹤》送你。”
“为什么？”
“看你顺眼。”
“谢谢。”
“应该谢谢你那晚送我。”
“不用。”我笑笑。“再见。”
“再见
11、
“干吗呢？”
“没干吗，闲坐、无聊、发傻。”
“呵呵，可以过来？”
“什么？”
“吃火锅。一个人菜买多了吃不完，帮我消灭掉 ，可以？”
“呃……啊……”
“别婆婆妈妈，过了时间我可全倒了。”
我看时间还有三十分钟，赶忙洗头发，换衣服。骑着车子出来，循着地址，很好找到。
那是一幢二层的别墅式小楼。临街，前面一片杯子，穿过林子，有条河。风景挺好，安静。
我敲门，不一会儿她出来，便装，薄得让人不忍多看。趿着拖鞋，头发显然刚刚洗过，淡淡地飘着洗发液的清香。看我出神，她脸透红。接过我手中的花来，请我进门。院子里干净，各色花草争芳斗艳，香气馥郁。
“你种的？”
“我妹妹，她是花痴。吵了架，去同学家了。”
火锅，生啤。我惊异的看她一口一口吃那长的红色辣椒，左手在嘴边扇着：“好舒服，好舒服”。火锅我实在不敢恭唯。因为胃一直不好，只坐她对面喝啤酒，偶尔也拉一下里边的牛肉和青菜。牛肉很嫩，挺好。
饭桌上我们很少说话，饭罢她刷锅，我贴在厨房门口问她：“要我帮忙？”
“不用。”她回头对我笑笑。厨房挺小。“冰箱里有冰镇的啤酒，你自个拿来喝，一会就好。”
于是回来坐沙发上，一口一口喝着啤酒。窗开着，清风拂面，好惬意。一会儿她出来了，用手拢了拢头发，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坐我对面，递我一罐：“饭菜可好？”
“丰盛的有点过分了。”
她很夸张的笑了。然后左手托腮，右手屈起来倒扣桌上，食指轻击桌面，侧着脑袋问我：“说说你啊。”
“什么？”
“想多了解了解你。”
“我啊，很平凡的人，出身平凡，出手也不阔绰。上学成绩平平，读不出名的大学。睡觉不打呼噜但流口水，没什么大病，就胃不好。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喜欢吃糖没有蛀牙而且牙齿坚挺……”
扑哧……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人也不是特讨厌，其实蛮可爱的。”
“哦，忘了告诉你，我这人是不经夸的。”
“你有过女朋友吗？”
“要我说实话？”
“当然啦！”
“首先呢，是觉得那事挺累人的，比如说那会吧，要等她上学、放学、吃饭、逛街、散步。我这人懒散惯了，经不起那折腾。其次是也许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吧，心仪的女孩也有，但一直僵着，没敢说出来，一直到现在……”，说了和木木的往事。
她认真的听我说完，但没再说话，送我出来，那时候我就觉得我是有点伤了她了。
“告诉你，下次在女孩子面前不要提以前女朋友的名字和你们的过去，一般女孩子都会吃醋的。”
“哦。”
“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
“对不起……那么敢问小姐芳名”
“不用了，你想知道的我不告诉你你也会想方设法知道，你不想知道的我叮嘱千万次你终究会忘掉，其实那样也好，再见。”
“再见。”
骑车子去“佳妮咖啡屋”。木野也在。要了杯咖啡，坐在他对面。
“干吗去了？”
“没怎么。”只埋头喝咖啡。好久，抬起头来，只说了句：“今天才发现我自个儿特蠢。”
“彼此彼此，明儿个有空？”
“当然。”
“那下午河堤边等你。”
12、
说说我生活的城市吧
在以后的时光里，漂泊无定，走过了许多地方，当我孤独地飘荡在他乡的水泥森林的城市里，心中有种强烈的怀念。
小镇不大，干净。几条街，几家店铺。大厦高都素面朝天，铅华褪尽。天很干燥，很蓝，像经过几层滤纸，蓝得耀眼。白云变幻着形态轻轻地游走。阳光中有风，清凉如水。
车子骑出来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河堤。河水澄澈，仿佛沉睡在梦魇中，倾听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河边有亭子，新颖别致。远远地我看见了坐在亭子里的木野，我骑车子下去，见他坐在亭子的长椅上抽烟。
“怎么，人还没来？”我丢了车子，回头问他。
“不用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木野说着，丢我支烟。尔后自顾自抽起来。
“哎，你今天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木野冷冷地说完。“走了！”
13、
早晨去“佳妮咖啡屋”，零星的食客沉沉地显出朦胧的睡意。佳妮送来早点直接坐我对面。“木野没对你说什么？”
“什么？”我吞下口中的食物，“没啊，怎么？”
“没什么。”她显然没有要将此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慢点吃！”这时有客人过来，佳妮离开座位招呼客人。
“没感觉他这几天有点不对？”佳妮收拾盘子时问我。
“有点！”
“木野这人，唉……”她顿了顿，“劝劝他”。
“好的”。我似懂非懂的回答
14
“你好，在家？”
“你说呢？”
“有时间？”
“什么都缺，就不缺时间。”
“想见你。”
“在哪？”
“佳妮咖啡屋。”
“等我！”
热的咖啡，轻柔的音乐，让思绪陷入短暂的迷茫，彼此无语。感感觉有双眼睛盯着，犹如被猎豹觊觎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佳妮冷冷的眼神。这时佳妮过来，趁换咖啡时在身边丢出一句话，“小子，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然后和那女生夸张地打招呼。
“可以抽烟吗？”突然有种想抽烟的焦渴。
“可以啊。那么拘束！”那女生微微笑着，“能给我一支？”
“不可以，我不想引诱小孩犯错误。”
“小气。”那女生无奈地摇摇头。而后问我。“能不能告诉我那晚我说了什么？”
“什么？”
“就那晚！”
“那晚嘛……”我搔搔首，看她很认真的样子。“那晚你一直念叨一个人的名字，好多遍。”我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哦！”她的神情忽然显得很复杂。
“那你不想知道我和他发生了什么吗？”她用小拇指搔了搔很细的眉毛。
“你想告诉我的我不问你也会说，你不想告诉我问也问不出来。”我吐口烟，笑了。她不再说话。回头看窗外，灰蓝的天空，阳光明媚，因为天热，街上行人很少。
“可以出去走走吗？”
“也好。”出来时，佳妮在用心擦杯子，眼望别处，根本没理我们。
沿着幽静的河堤并肩而行，一时无语，只我的鞋跟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外再没其他的声音。花木在阳光的照耀下将本色发挥到极致，晃人眼目。两人沿小路朝河边走去，在河边伫立良久。微风拂过，能嗅到花草的清香。
“这河和哪条河交汇？”
“渭河。”
“下游呢？”
“黄河”
“再下去？”
“汇入渤海。”
她蹲下去，从包里拿出很厚一叠书信，一页页丢向水里。河水轻荡，荡出一圈圈水花。阳光洒满水面，银亮的水波一抖一抖向下游游去，很远很远。
丢了书信，她站起来，伸出双臂作舒缓状。“可以重新开始了，不祝贺我？”
“祝贺！”我说
15、
各位听众，晚上好，雨总是很适时地落下，在渴盼很久的时候，窗外，一片阴霾，一片潮湿。心，也许变得失落了。在不能出门的雨夜，静下心来，欢迎收听《午夜茶座》节目。
朋友，当和自己的伴侣分隔异地的时候，你们用什么维系彼此的感情，是书信、电话、电子邮件还是彼此只能看到模糊容颜的QQ？
朋友们少曾想过，用一切现代化的工具维系的感情能否经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OFF！
16、
我和木野爬上天台，看城市的夜景。彼此静默。喝啤酒。街上车流如织，灯火通明。
“好怀念以前的时光。”
“呃……”
那是夏日的云影天光。大朵大朵的白云挤在一起，像那个夏天青涩的感情。当眼睛与连接过去的画面让某些光影重叠的时候，有木木、佳妮、木野和我。
宁静的城市，匆匆笑过的青葱年华轻轻收紧了快乐的指尖，仍然傻笑的我们一无所知的冲进空旷的山谷，于是，不知不觉就懂得了寂寞，学会了逃避。在熟悉的街头发呆，因为觉得孤单，可以相互吸引，因为恐惧伤害，可以相互排斥。在进退两难的时候，风还是同样流动，雨还是同样嘀哒，只是没有了温度，丧失了生气。
孤单的背影开始吞噬着阳光，有人疲惫难过，有人变得慵懒。于是决然离开水泥兀立的城市，选择自以为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木木、木野，先后离开，回来。只因为彼此的寄托。时事竟迁，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那会儿想，你和木木都是那么孤独的人，在无助时候会抱着彼此取暖……没想到你会这么一直等下去……”木野喝多了，又开始唱歌。
“我跟佳妮表白了！”
“什么？”
“那天，我，跟佳妮，说，我一直喜欢她！”
“哦！”
“她拒绝了。”
“……”
“她说她喜欢你。”他动了动。“我知道，你心里有木木，我会坚持……”
万家灯火如昼。风浪如水，冷得让我发抖。有东西而模糊了我的眼睛。
是想木木了！
17、
夜里睡不着，于是上网。为了不打扰邻居，总是从墙上翻过去，因为那铁门总会弄出很响的声音。
网吧供应一餐夜宵的，为了提神，总喝很浓的咖啡。胃经常痛，抽烟，抽烟多了，胃却更痛，挺矛盾的。
写文字，听音乐。贴自己写的东西。这时木木上线，干吗呢？
还好。你呢？
上网。听音乐……好吗？
还好。你呢？
还不是那样，无所谓了都。看视频里我抽烟。问，什么时候抽上的？
在那感情无望的时候。
她笑笑。不劝你戒掉，少抽点，对身体不好，看我好久不打字过去，又问问，怎么不说话？
一直没听你这么说话的，有点感动。
哈哈……有点呛着了……
18、
那天打架了，在“佳妮咖啡屋”。
我和木野坐靠窗的位置。我咖啡，木野啤酒。入晚的城市总是无限苍凉，犹如凄惶的心绪。
凌一带那女孩进来，也不招呼，径直坐里边阴暗的角落。木野低低说声“有戏”。我没理会。不一会纷乱的环境里我们听到那女孩的哭声。回头过来，见那女孩拿杯冰水朝凌一脸上泼去，凌一发疯般站起来，连连给女孩几个耳光，咆哮不止。
我去教训他！不等木野反应过来，我操起桌上的啤酒瓶，上前没等凌一回过神来，我就朝他脑袋一下，顿时鲜血淋漓。凌一软软地缩到桌下去。
人声杂沓一片混乱。
佳妮过来澄澈的眼睛像惊恐的小兽。木野过来拉我出去。手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在河堤边，木野用纸巾给我包扎伤口。
“有烟没？”木野掏出烟，给我点了一支，又给自己点上。我把烟塞进嘴里，闷头抽烟，夜风让我的身心一点一点剥离，无限痛楚。
19、
决定离开，午后约女孩出来。
沿着河堤走，婀娜的柳枝轻轻摇曳着晚风，彩霞漫天，河水清荡，无不让人心情沉静。
“决定了？”
我点点头。
“找那女孩？”
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回来，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女孩望着下游，静默不语。我注意时，她已哭了，大颗的泪珠划落脸颊。环她入怀，轻吻她的唇，像完成某种仪式。我闭上眼睛，夏日的天空，午后的阳光，晚风，洗发液的清香……无一如经过滤纸般，不甚清新。
20、
“你真的决定离开？”木木在上网时问。
“……”
“不会……因为某个人留下来？”
“……”
“一直以来，感觉离你最近的时候，彼此的心离的最远。当我试着靠近你的时候，你却迅疾抽身离去。”
“感觉最有希望的时候，每每让人失望。现在你后悔了，却是我即将离去的时候。”
“我想，有一天真的会不再想你。不会在梦里因你的离去而哭泣。醒来，也不是停留在梦萦的你的容颜，而是窗外落花扑落的声音和疏朗的树荫掠影。”
“我会一点点把你忘记！”
21、
木野和佳妮结婚，我在陌生的城市里寄礼物给他们，在午夜给他们电话，侃侃而谈。我真心祝福他们。 他们没有因我没有参加婚礼而遗憾。
朋友是要相互理解的！
木野出了书，《告别夏日》，里边有木木、佳妮、他和我。我读了，在午夜，网吧里乌烟瘴气。我一点点咀嚼其中的文字，我闭上眼睛，是烟呛了眼睛。
22
决定了漂泊，穿过一个个城市，经过一个个车站，见证一次次聚散离合。去了木木所在的城市，那里有蔚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大朵的白云，树木葱绿，街上游走的漂亮女孩。我想她们可能回头，她可能就在其中。翻开木木留给我的手机号码，没有拨号给她。
回乡，生活极有规律。闲暇出去，物是人非，这个词一直冲撞脑际，使我怅然不自禁。
那书店早已改做音响生意。我进去，有个蓄山羊胡须的年轻人打理，我随便翻看里边的影碟，都是那时正风行的剧目，遂也意兴阑珊。主人看我不耐烦的样子，招呼我进屋，拿出好大一个盒子任我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里边的内容，只摆摆手退了出来。
河堤边我也去过，旧城改造，这里开辟成公园，花草整齐，碧树成荫。轻快的车子从身边呼啸而过，是汽油的味道。夕阳河畔。灿烂的晚霞，有三三两两散步的人们。我叹口气伫立好久，一个人孤单地走了回来。
完于2007年11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