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超: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教授
武汉大学2011-2012学年第一学期《形而上学》期末开卷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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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你收到一封信。在信息时代，收到一封手写的信，不容易，但你的确收到了。你很高兴。不过，看信的经历并不愉快。你如此激动，以至短暂失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激烈争吵的午后，脑海中一片空白。看完之后，你撕掉它，让它飘落风中。TNND，就算是死了，做厉鬼也不会放过TA！恨恨哪可论。
请根据恰当理论，论述信与你在这一过程前后是否同一，当然，还得分析你真做厉鬼时，不放过TA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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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生命里，有一个激烈争吵的午后。在此之前，一切都那么美妙。你看见了红花，你看见了绿草，在东湖的倒影里，你看到了你对一切的看到，包括TA的善良，和你的幸福。但是，可恶的形而上学精灵这个时候跑出来大煞风景。喂，当你看见玫瑰时，你当真就看见了红？看见了花？很有可能，你只看到了它们的一个例子而已呢。
所以，就算你当时淹没在心醉神迷的幸福里，你也只是幸福的一个例子。你说呢？形而上学精灵还有别的说辞，跟他辩一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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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形而上学精灵的出场，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一尘不染的形而上学世界，不是你想去的地方。不该来的，全都来了。肯定为了什么，也许不为什么，你跟TA争吵起来。手中的玫瑰，在水中有倒影。但水中的玫瑰，在手中并没有倒影。你的幸福也付水东流。唉，一切都是命吧，你想要接受这一切。但好像并非一切都是天意，早上出来时，你差点没赶上公交车，假如那时你接了那个你事实上没有接的电话，说不定跟TA今天的见面都不会发生呢。
你的行为，到底是自由的，还是被决定好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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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命运安排，你相信，你全身心底爱着TA。显然，你现在并不爱TA，所以，你只能说，你曾经全身心爱着TA。如果时间是流水，那么，那个幸福的曾经，现在流到哪里去了呢？如果时间真是流水，你一定找得到它的。流过武汉的水，会流经上海，汇入海中。
你的曾经呢？别忘了，还有曾经的你呢？都到哪里去了？它们真的有吗？它们还在么？你可以再见到它们吗？对自己好一点，找点形而上学的理论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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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是你把信丢在风中；那个午后，是谁把玫瑰丢在水中？是TA不屑的轻笑，还是你颤抖的手，抑或你受伤的心？或者是你时时燃烧着骄傲的眼眸？要不就干脆是因对中科院水生所所养植物过敏而来的那个随机喷嚏？反正，玫瑰一丢，幸福就没了。
一个人这么想的时候，你真希望到归元寺的佛前问一个因果。听说那边排队很厉害，于是，你打开了形而上学笔记，学着独自一个人寻找答案。孤独的人是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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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有的，但只存在于笔记中，你不信这一切。你多么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也就没有了你。有一个你，有一个幸福让你追忆，有一个痛苦让你承受,这不表示世界是真实的存在着吗？备受煎熬的心灵却有自我摧毁的欲望，真巴不得一切都没有才好呢。唉呀，形而上学笔记就在你的手头，里面的形而上学精灵好像不相信本可以没有一切：有是没有的，没有才是真正有的，那怎么可能！用你理性的微笑对付形而上学精灵的轻笑吧。
有一个世界，并不一定就有意义，但是，如果没有世界，那多糟啊。所以，就算你不能证明有你，但你至少可以证明世界是有的。试试看吧。有些时候，情感的悲伤，是智慧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