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我所知道的……
西风脚步紧迫地赶赴一场盛宴
秋水接近尾声，披上了一层冰衣
是谁的目光明亮着，清澈而凝重
祖先们在被刈割过的田地里静坐
遥望着故居屋顶上的袅袅炊烟
那些白色的记忆，已经显得模糊
但他们是否想起灶膛里的火苗来
曾经带给自己熟悉的温暖
就像是谁的体温？也许，这时候
更适合陷于沉思，总结人生
立冬日，我知道自己能想到点什么
比如游子的寒衣，破了就打上一个结
针脚依旧密集着，那样子似乎
也足够弥补世间遥远距离的缺憾
像是母亲的千叮万嘱，走遍了天涯
又比如月亮的脸，也比往常更清晰些
只是，月光下，乡愁的影子拉得过长
在空旷的原野上，未免有点凄凉
请别告诉我：那个擅长演奏弦乐的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南方的阳光依然明媚，教人怀念春天
一只色彩斑斓的雉鸡，它飞舞着
在海边徘徊着，只要再过一段日子
它就会纵身一跃，把自己交给大海
然后，开始不停地往海面上吐气
建筑着只属于它自己的空中楼阁
还有它那做梦都想拥有的漂亮城墙
但我最期待的，却是入冬后的
第一场雪；我希望它下得足够厚些
因为我知道，也唯有这样
才足以掩埋我这一生中的爱情
在北方，太阳每天都在缩短它的长度
许多粮食被储藏进仓库，小麦的种子
也早已被埋进地里，等待来年抽穗
许多人家的暖气设备将会陆续开通
热气腾腾的水饺会被端上了桌面
散发出母亲的清香，孩子的笑脸
会比夏花还要绚烂，而丈夫们抽着烟
舒服地躺在沙发里，他们的样子
特别像一只慵懒的猫。立冬日
我突然激动地想起，许多年前
我曾经寄住在一户北方人家里
立冬，我所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