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你的心跳开始沉重,你的大脑开始混沌。你的肠胃开始打结、绞痛,全身也在发麻。这就是恐惧:我在梦里梦到自己赤身裸体站在众人面前,梦到全部牙齿脱落被怪物追赶时的感受,便是这般恐惧。

告诉我这一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你毕业后,去了荷兰实习。在你的恳求下,你的巴基斯坦男友伴随你在荷兰呆了六个月。他只说法语,不会英语,更不会荷兰语。你用你单薄的工资养活你和他的生活,你们住在一起,很快乐,天天参加免费的活动。每天回家,你看见他坐在电脑面前,寻找新的工作,为了更好地生活在一起。那是我最后一个学期,忙着毕业论文和项目,偶尔在教室的走廊里拨通你的电话,了解你最新的讯息。每每你总是充满信心:是的是的,我们在为他找更好地工作。他快乐,单纯,不愿意给你太大的负担。但抛弃在这里的事业与生活,留下母亲在这个城市,伴随你去一座新的陌生城市,本来就是很大的承诺,承诺永远伴随责任的承担。

几个月过去,他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不过和他想在非盈利机构做国际发展的道路相差甚远,为了生活,他开始暂且在一个餐厅当洗碗工。虽然辛苦,但是和你在一起,仍然是快乐的。六个月过去了,你的合同即将结束,而他的信用卡,也负债累累,加上学债,他不得不回家,留下你,在你喜欢的荷兰城市,继续一个人的独立生活。

然而你发现,过去的六个月,你为他放弃了太多,每天的同居生活,为生活操劳,被现实积压,让你忘却了自我,无法做到真实的自己。你想退缩了,你开始怀疑了,是否还爱着他。在一起时,你们是快乐的,但这快乐的泡泡,伴随他的离去,开始瓦解,变得支离破碎。他走后,你开始参加各种活动,跳salsa舞,参加朋友聚会,社区活动,找到了自己。而你发现,自己不再需要像一个母亲一般,催着他、鼓励他、为他操劳。

很快,公司给你了一个周末,要你决定是否续签合同。续签,意味着两年内,你将与他异地。你害怕了,压力重重下,你瓦解了,在无意之中,你狠狠地伤害了他。不过,你有你的道理:一方面,你看到了之前在一起时他的各种对你的依赖,不愿意面对现实,无法像一个强大的男朋友那样承担起责任。另一方面,在他走后,你再次享受到了自由的喜悦,无拘无束做自己开心的事情。不再为另一个人所操劳。

我不得不承认,听你的故事的时候,我被一种近乎于喘不过气来的情绪所控制。你将一个沉重的话题抛到我们面前:爱是什么?是妥协?是责任?是选择?是勇气?

时间,到底有种怎样的扭矩的力量,让充满爱意的人们,开始变得忧虑而毫无安全感。我记忆犹新地记得,你认识他的第一个星期,你满怀欣喜的告诉我,你认识了一个新的男孩,他似乎永远阳光乐观,每一次和他的聊天,都让你开怀大笑,你们放佛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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