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丘-一念无明

写在前面

《一念无明》这个片名是佛教典籍中的一个术语,“无明”是十二因缘法的第一环,指的是一种蒙昧愚痴、无法真正理解事物真相的状态。佛教认为“无明”是一切烦恼的根本,是因缘法的起端,而一念无明指的正是人们由“念”产生的无明状态,所谓“一念不觉而有无明”,一念不觉,妄见生起,无明乃生。念念偏差,念念执着,念念相续,一念而万念,错误的念头最终也就遮蔽了内心的光明和本性。

“这个世界有病,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结婚酒席上的“觥筹交错”,“放开肚子吃回礼金”,漠视新郎新娘的真情告白是一种正常现象。

男主和父亲在片尾被一众邻居逼迫搬家时,男主父亲说了一句:我也有病啊,他并没有妨碍你们。没指望你们能帮上忙,但也别落井下石。邻里之间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冷漠。

常年在外的优秀的“二儿子”,母亲病重不管不问,在父亲拨打电话后,二儿子对于在香港的大哥的态度是“送进精神病院吧”;而他们的母亲,心里只惦记着那个优秀的,香港没人请得起的“二儿子”,对照顾自己的大儿子大呼小叫,动辄打骂“你这个扑街仔”;父亲长期缺席于孩子们的童年。这似乎在现在的社会也不是新鲜案例了。

男主(余文乐)对于母亲的执念是,希望让母亲看到,还不是我照顾你,希望寻求小时候渴望的母爱。

JENNY的执念是,曾经近在咫尺的幸福生活,却在余文乐发病后只能自己背债,苦苦挣扎。

母亲的执念是,我唯一的亲人是在国外的二儿子,他一定会来接我走,年轻时的风光与娇贵,是她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

父亲(曾志伟)的执念是,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多赚钱,不在家,只要按时寄生活费回家就好。


导演黄进在一次采访中曾经提到,自己之所以选择用“一念无明”作为片名,是希望以此呈现片中人物之间的状态:“他们都是爱对方的,他们都不是外人,电影里面我自己觉得没有外人”,但正是这样的一群人,因为无法看清自己,看清他人,看清人生,最终却在不停地互相伤害,“他们互相伤害的时候就是‘无明’的,看不清楚他真的要做什么。”


“我”病了


回忆杀

是主人公阿东病了?还是整个香港社会病了?对于从“精神病院”出来的阿东,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想方设法让自己以及身边人远离他;会对他抑制不住情绪在超市里猛吃巧克力的异常行为,拿出手机打开视频app争相上传网络;会自然而然的在面试时投以他异样的眼光,甚至当众指指点点。谁是病人?谁才是所谓的正常人?

躺在床上的阿东辗转反侧,回想去过去自己辞职照顾母亲的时光,一遍遍的倒带,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次次的再次面对痛苦。以及过去和JENNY的点点滴滴,现在的他于她来说,不过是她“用于”救赎自己的一个道具。

“宽恕”

当阿东满心欢喜的想与她相见时,她与教会友人在台上唱着宽恕的歌,接下来却在台上控诉阿东给她带来的痛苦与绝望,以及自己怎样重获新生云云。当然也不能怪她,在这之前,她一心想着结婚生子,共同供楼。阿东在当时的女友提出送他妈去住养老院的时候,结果他因为孝顺却扇了女友耳光。双重打击之下,她选择在宗教里寻求安慰。

Jenny:那是主,在考验我们。这段痛苦的经历,不仅磨砺了我强大的内心,还让我在日后面对突如其来的重大挫折,多了一份坦然面对的心态。能从苦难中走出来,无疑我是幸运的。

出院后的阿东与父亲挤在一间4平米的老旧房屋内,刚进来时父亲装出很积极的样子和阿东介绍说,你看这里还有窗户,你看桌子收一收是不是空间就很大了,你看。。可最后在看到阿东的表情后,父亲颓然坐下。阿东问父亲: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曾志伟回答:很久了。。这何尝不是现今许多老百姓的真实状况?一边是星光点点的奢侈品购物区域,一边是居住在“棺材房”,“笼屋”的居民。

这是现实,他们无法逃离。

既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就需要坦然地去接受和面对一切。

“就这样吧”


阿东的父亲曾志伟在万念俱灰时也动过把他送回精神病院的年头。但他最后说了一句“不是什么都可以判给别人去做的”,这毕竟是自己的至亲。当我们选择“就这样吧”的时候,其实也就选择了逃避,网上有句话叫做:你的所有岁月静好,其实都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工作不如意,那么换一份吧。

读书好辛苦,我不想念书。

家里没人做家务,那么请个保姆吧。

家里太小了,反正房子也不是自己的,那么随他乱着吧。


重要的东西,需要用心才看得见


“情绪病治疗是个长期斗争,治疗创伤的心灵不但需要合适的治疗,社区支援,还需要大众去除负面标签,给予谅解及支持,用同理心去感受和关怀”。--影片结尾

一开始看这部电影时,我没认出来这个眼角下垂,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愁眉紧锁的“阿东“是“春娇与志明”的余文乐。他演出了一个从“正常生活”跌到生活底层的小市民的生活,白天遭受邻里及网上键盘侠的白眼,晚上回家还要经受着内心的煎熬。

“颓废”,“弱势”,“无奈”。。

以及在看到一点点生活的曙光时候绽放的笑容:与隔壁余先生天台栽种植物,JENNY的见面,参加好友的婚礼、当这些仅存的希望破灭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不吃不喝,在窄小黑暗的屋子里。更让人感觉压抑。

“MAD WORLD”,英文的片名更直接,更粗暴。疯掉了的,是这个世界。

隔壁的小男孩“余先生”何尝不是社会的受害者。自己独自在楼顶说着“你要向上流动呀,你要向上流动呀”,妈妈没有香港户口,小男孩没有内地户口,都是在夹缝中生存的人,只能期盼小男孩念书博得出炉,极端之下,笃信中医的母亲竟然在他头顶扎了一根针灸。但在大家都远离阿东的时候,小男孩仍然与阿东一块聊天,最关心自己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只有这一个孩子。

You can only see what is really important with your heart, and you can't see it with your eyes。

只能用心才能看清楚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小王子

结尾


影片最后没有说到父子俩搬到了哪里,父子两回到山清水秀的乡下,父亲给了儿子一个拥抱,儿子也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

小人物的日子,充满了苦与无奈。好在,还是有希望与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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