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我过了一个温暖的春节。
早上妈妈在倒腾着柜子，忽然我发现了那件黄色的毛衣。这一件毛衣是小姨初中的时候给我织的，本来还有一件蓝色的毛线褂子后来给小姨的大女儿穿了。初中的时候我很胖，小姨给我织的毛衣都很大很暖和。我最喜欢那件毛线褂子，配着白衬衫，暖和又有风度。反而那件毛衣我很少穿，在高中的时候穿过一次，显得特别老土。本来想扔的，后来被老妈发现了把我臭骂了一顿将衣服收缴。后来只要天气稍冷，老妈都会拿出来穿。老妈穿着特别好看，我怀疑当年小姨就是照着老妈的喜好给我织的。
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里，冬天总不会少了打毛线这一环节。那时候家里的皮箱顶上总放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放着一件似乎永远也织不完的毛衣，一根备用的针棒子永远插着一团毛线。小时候只要用空，我总是被妈妈叫去理毛线。我记得老妈给老爸织了很多毛衣，主要是素色的为主。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老爸的毛衣比我们多，当时爸爸风里来雨里去开着三轮车拉客，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还没有什么保暖内衣，唯一的御寒衣物就是毛衣里面套着秋衣秋裤。每织完一件毛衣都会剩下很多毛线，老妈就把这些边角料全部拼接在一起，给我们织一件花花绿绿的毛褂子。有时候还不一定轮到我穿，都是哥哥们穿旧了才轮到我穿。或者老妈会重现拆线再重新给我织一件，又是新的。
老妈给老爸织的毛衣有各种花样，那图案栩栩如生；而给我们打的基本是平针。老妈说，“你爸在外面跑，必须要穿着好看体面一些。你们这些屁孩子不需要讲究那么多，有的穿就不错了。”原来给老爸织的各种图案的毛线需要费时费神，而给我们织的都是平针，用老妈的话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织完。我现在严重怀疑，当时的我们可能是老妈的假孩子，她眼里只有真老公。要不为啥老爸的毛衣都是精心打造的，而我们的都是速成的平针，而且还是花花绿绿的七彩毛衣？
那时候不但在我家，三个姑姑，还有大小姨以及左邻右舍等，主要是女的不管年轻的还是老的，冬天了手里都会提着一个塑料袋，去串门的时候几个妇女聚在一块，有时候相互学习着彼此的织法，然后就一边家长里短唠嗑一边织毛衣。有时候聊着聊着忘记针法或者针数多了又得拆掉一部分重新开始；如果错的不多的话又不是明显位置就会将错就错，反正后面又会回到原来的织法上。大人织毛线，小孩就在边上玩。有时候需要理毛线的时候，大人一声喊我们就会屁颠屁颠跑过去。那时候的冬天，多数是在打毛线中度过的。
后来我们兄妹大一点的时候，老妈忙着照顾家里和务农就再也没有时间给我们打毛线了。好在有小姨在，我们一家人的毛衣都是她织的。小孩一人一件毛衣毛褂，爸妈就多了一条毛裤。关键的是每一件毛衣的颜色和图案都不一样，却都很符合我们的心思。可见这真的是用心去织了，我知道肯定花了很多时间。这小姨，绝对是亲的。
后来我问小姨，“为什么你给我们打那么多毛衣，不累吗？”
“下班了没事情做，就打毛线咯。现在让我打也没有这个心情了，那时候年轻什么事情都想尝试。去年给你姨父织一件毛衣到现在都没有织完，都两年了。”
我想小姨不是没有心情，而是没有时间。现在的小姨白天忙着上班，晚上要加班，周末又兼职，我想约她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织毛线。婚姻生活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很多，或者很好，或者很不好，也或者很平淡。那是一种未知的生活，我不曾涉足。
打我懂事起老妈就说要教我织毛衣，让我从最简单的平针开始，然后慢慢学各种样式的图案。可惜我天生愚笨，老妈教我教到发火，婶婶教我教到内伤，小姨教我教到吐血，最后她们一致认为我是孺子不可教也，最后彻底放弃了让我传衣钵的想法。妈妈嘴里花拳绣腿的功夫，我却觉得特别困难。连起针我都是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学会，而老二在边上看着没动手认真去学却都会穿针走线了。但是老妈认为这是女生的活，男生不该学所以最后也没让老二学下去。其实我还真的庆幸自己的愚笨的，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我可坐不住。
后来妹妹出来工作了，我还在读书。她学会了织围巾，那时候很流行粗线围巾。妹妹教我学，可是我依然学不会简单的织法，最后妹妹也放弃了。当时妹妹送了我两条，一条月牙色，一条灰白色。有一条送给了别人，那时候妹妹跟我说，“姐，围巾千万不要送给男朋友，会分手的。”我当时笑她迷信，没想到后来真的分了。现在那条围巾还在柜子里，本来想扔掉的，可是想想，这是妹妹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要好好保留着，就当作一个念想吧。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姨给我们织的毛衣只剩下两件了。那一件毛褂基本还是新的，被我压箱底了。后来被老妈翻出来觉得扔了可惜，小姨就给拿回去给表妹穿了，那一件毛衣老妈一直当宝贝。后来我给老妈买了不少保暖内衣她才很少穿了，但是在特别冷的时候她还是会翻出来穿。还会嘀咕“什么保暖内衣，还不如我这一件毛衣来的实际。”
现在织毛衣的人少了，穿手工毛衣的人更少了。商场里、网店上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毛衣，可以满足各种需求，谁还费神去折腾呢？可是这一种记忆，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不曾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