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现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会成为这样美好的遗憾。
01
“大家好，我叫任雨萱。”你看上去有点害羞，拇指在食指上不安地摩挲。
你转校过来，是在初二的一天。
“下课！”气氛突然松弛了下来，大家三两成群说说笑笑。
我和晓黎搭着话，余光却打量着你。你拄着下巴安静地坐着，看样子在发呆。
我轻声打断晓黎：“你等一下啊。”
“嗨，我是柳蔷。”我带着最真诚的笑脸，向你挥了挥手。
我看见有种光芒取代了你眼中的黯淡，你腼腆地笑了。
我们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02
“什么啊，又要陪她，你都好久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了！”晓黎略带怨气地对我撒娇。
“乖啊，你不是还有欧阳和小白嘛。”
“可是我最喜欢你啊！”晓黎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也最喜欢你啊。”是啊，在你之前，我最喜欢她了。
“骗人，你移情别恋了！”她的嘴都撅到天上了。
“好啦，那欧阳和小白一起，我们三个一起，不就好啦。”我摸摸她的头，有耐心地安慰着。
从那以后，我发现自己总是走在你们两个的中间，稳居C位。久而久之，我还以为这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但如果其中一条连接两点的线，一拉就断呢？
03
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晓黎总是滔滔不绝，你总是很安静。
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摸摸你这，拍拍你那，时不时试图把你拉入话题，“你觉得呢，萱萱？”
回过头来，我还是不知道，当时怎样做会更好。
初三我们重新划分了班级，我和晓黎在2班，你在1班。隐隐约约，我预感到了什么。
你总是一个人。每每望着你的背影，我都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我们依旧会一起吃饭。你们之间少了些剑拔弩张，但我们之间仿佛反而多了些距离。在时间稍长的那个课间，尽管晓黎不太愿意，我还是会抽空去找你。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着。我没有问你为什么没有交新的朋友，我知道我能做的就是陪着你。
04
过两天就是一模。紧张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趁着这个机会，我想更加靠近你。
“考完试的晚上，我们两个一起看场电影吧？”我的话音还没落，你就快速点了点头，眼中有颗闪亮的星。 你这样笑的时候真好看。
考试结束了，我正收拾东西准备去找你，晓黎叫住我，要我陪她去逛街。
她说话很少用问句，可能是因为我总是会答应她的要求。但这次不行。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避免这种尴尬，只好含糊其辞，“今天不太行诶。”
她睁大眼睛，”啊？为什么啊？”
“我……我有约了。”
“有约了？和谁？”她直勾勾盯着我。我猜我当时一定神情闪躲，支支吾吾。
“和任雨萱？”她猜到了。
看我不否认，她的神情更加黯淡，留给我一个失望的眼神，扭头走出了教室。
我们还是看了电影。我努力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知道是我演技拙劣，还是你有惊人的洞察力——你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只是没太考好，有点难过。
05
晓黎好几天都没有理我，这当然逃不过你的眼睛。这次我知道我得实话实说了。
晓黎又和我说话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什么?”
“任雨萱告诉我了，那个电影她一直想看，才叫你陪她的。”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还有一些愧疚。
我和晓黎和好了。但与此同时，我们刚刚因为电影而拉近的距离，变得更远了。
再后来，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于是我知道，那是你替我做的选择。
06
我想要传递的心意，再也没送出去。
那是一盒明信片。
有段时间，我经常翻阅它们。没有第一张，因为你转来的第二天，我就把它交给了你。
写第二张是在我们三个总待在一起以后。
那天我第一次意识到，三个人的尴尬。
我正给你讲题，晓黎突然过来，有点霸道地要我陪她去超市。她向来讨厌一个人。但想到你很少问问题，我就抬头对她说：“我讲题呢，下节课陪你去。”
可能是我的语气有些着急，她有点不开心，微撅着嘴、缓慢但用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转身回到了座位。
你好像有点自责，但掩盖不了委屈，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我提起笔，想要告诉你：你的敏感与懂事，我都看在眼里。
从那以后，我把无法当面对你说出来的话，一一写给你。
07
后来我们毕业了。
高考后的一次初中聚会，晓黎跟我说了很多。
“当时我确实有点嫉妒她。不，应该是非常嫉妒。但是后来想想，我很多时候看起来在针对她，但是我针对的其实是你啊。”
“我？”我愣住了。
“她没来之前我们两个最要好了，我的任性和撒娇你都觉得是可爱的。但是她来了之后你对我根本不像以前一样包容。”
她拍拍我的腿，“唉，当然了，这都是在当时的我看来，而且她来了以后，我的小脾气确实变本加厉了。”
好像有什么，变得清晰了。
她无奈地看看我，“你呀，唉。也不怪你，你已经很努力地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小时候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妙的，我先来的，不代表你要一直最喜欢我。但当时的我却因为这份执著，让自己变糟了。”
往事在我脑海中飞速略过。
洒脱地放手，是很难的。那么你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08
中考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你，我们也都默契地没有联系。但你还是在我的单人分组里。
只有根据你空间里偶尔更新的照片和只言片语，我才能得知你过的还不错，笑得比从前开朗得多。
时至今日，我对你最深的记忆，还是你答应我一起看电影的时候。那个笑容没有牵强，没有顾虑，是纯粹的开心。
所以我猜你现在是真的很开心。
那就够了。
这封零零碎碎的信假装写给你，其实是在写给我自己。
山川异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