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哥还卖棒子面

杜小胖在西边哥哥的破车里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她被电话的铃声惊醒了。

电话铃声是“月光下的凤尾竹”。

悠悠扬扬的曲调，和西边哥哥的风格完全不搭配，小胖贼听了以后，惊出了一身汗。

杜小胖睁眼时，西边哥哥在打电话：“什么？最大的假毒瘤子跑了？这怎么可能？”

已经是下午了，杜小胖伸伸懒腰，看看车子外面，她正在菜市场里。

“喂！西边哥哥，你没送我回减河啊？”

“别闹！”他说，“哥哥在蹲点，哪有时间送你回两栖宫？”

“蹲什么点啊？”

“这是机密。”他黑着脸，打开车门，“你自己回两栖宫吧？哥哥实在没空送你去。”

杜小胖看看脚上的兔子鞋，小兔子正睁眼看她。

“好吧，好吧。”她说，出溜下车子，“我先菜市场逛逛吧。”

“回来！”西边哥哥扯住她的脖领子，“乖乖回家！这独流鬼子镇乱套了，不许到处走。”

杜小胖一扭头，给他个缠丝推，然后就像一条小鱼儿，哧溜哧溜地从西边哥哥手下溜掉拉。

西边哥哥在车里对她吹胡子瞪眼睛，可一点法子也没有。

杜小胖踩着兔子鞋，滑进了菜市场。

菜市场依旧热闹。

各种各样的调料摆满了摊子。

打假对大多数人没造成影响。

但是，花钱的人明显减少了。

她在小摊子之间灵活地穿过，大家都对她笑。

她也对别人笑。

她来到了金哥哥的面瓜摊前。

大面瓜碧绿。

但是，金黄的竹筐里放满了黄澄澄的玉米面。

金哥哥坐在阴影里，慢慢地吸一只烟。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陷入了沉思，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杜小胖的小心脏又跳了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她摸摸心脏，难道，我的心脏又犯病拉？

她琢磨着，要不要再吃一袋“稳心颗粒”。

“看到了帅哥啊，”她自言自语，“我的心脏就不靠谱了。”

“不对啊！”她又寻思，“西边哥哥是个帅哥，减哥哥是个大帅哥，看见他们，我怎么就不会心跳加快呢？这里一定有问题，肯定有问题啊。”

她蹲在了面瓜前面，歪着头看着金哥哥。

金哥哥看见她，她的脸红了。

她低下头，看着漆黑的小脚丫：“我要是像减哥哥那样白就好了。”

她在金哥哥的眼仁里看到了自己，她像个黑娃娃。

金哥哥看着她，看着看着，了然地笑了。

“扑通”！“扑通”！“扑通”！

她有点慌乱。

“我有钱，金哥哥。”她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我想买几个面瓜。”

“哦！小朋友。”他说，“我今天不收现钱，我今天收金卡。”

“什么？什么？为什么？”

金哥哥笑了起来，好明媚的笑啊，让人从心底舒服起来。

减哥哥也会笑，他笑起来，会让小胖贼发毛，因为，他会整整自己的妹妹。西边哥哥也会笑，他笑起来，就像只聪明的黄鼠狼，眨着亮闪闪的眼睛。

别的人呢？寒瑞哥哥笑起来，就像冰泉解冻，细碎的冰凌叮叮咚咚唱歌。

可是，金哥哥的笑，像带着阳光的花朵，散散漫漫的，杜小胖现在只觉得呀，面瓜里开出了一串串的蒲公英花朵。棒子面里长出了一朵朵的小雏菊。满天满地的小花朵哦！

哎呀！哎呀！杜小胖太不靠谱了！

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她有点晕眩。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她问减哥哥。

“长大啊？”减哥哥抓抓头发，“你干嘛要长大啊？”

“侄女们都长大了，”她说，“她们都不重视我了。她们不要我陪她们玩了。”

“你可以去找小孙子们去呀！”减哥哥从大草帽里拿出“大麦熟”花朵。这种花开放在路边，花朵艳丽，长长的花枝上排满了花朵。每个夏天，她们都热烈地开放在独流减河两岸。

减哥哥用一根碧绿的线，把花朵串成花冠。

“他们也不和我玩了！”杜小胖苦恼地说，“小孙子和小孙女过家家，不要我参加了。”

“为什么？”

“他们说，他们不要孩子，他们要当丁克家庭。”

“哈哈哈！”减哥哥笑了起来，招手让小胖贼走近，把花冠在她头上比比，“大小正好，晚上，你去参加水府的晚会吧。”

“我不想去。”她说，“我想长大了。”

减哥哥古怪地看看她，没说话，又给她做大麦熟花朵舞裙了。

征天虎做衣服的本领就是向减哥哥学的。

杜小胖去问西边哥哥：“哥哥，人家都说你最聪明了，对吗？”

“当然。”西边哥哥在“鉴赏”一座鬼子炮楼玉雕，他拿出手机，在估价。

“你什么都知道，对吧？”

“那还用说？”他挺直胸膛，开始明目张胆地搬玉雕，“小胖贼，帮哥哥把玉雕放车上去。”

“我在问你话！”杜小胖认命地搬玉雕，“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长大？”他诧异极了，“你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当然，”他补充到，“你在哥哥们的心里，仍然是老妹贼！快点搬，这玉雕绝对卖大价钱，要是被月家兄弟看到了，我啥也捞不到。”

杜小胖把“独流鬼子炮楼”玉雕放进西边哥哥的破车，他飞似的跑了。

杜小胖去问老龟。

“真是个傻问题。”老龟闭闭眼睛，养了回神，慢慢地说，“长大啊，是不知不觉地。”

杜小胖坐在他身上，接着问到：“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知不觉地长大啊？”

她把小脸贴在龟壳上，龟壳凉爽极了。

老龟带着她在减河里游来游去，久久没有说话。

晚上，减哥哥给她讲睡前故事，荷花们把夜明珠带到了屋里。荷叶互相比较自己收集的露水珠，看看谁的珠子大点，谁的珠子小点。

莲蓬子儿在玩“挤罗罗”的游戏，挤的小个的莲蓬子爬进杜小胖的被窝。

他们咯吱得她哈哈笑。

减哥哥捉住他们，把他们扔了出去，他们不死心地在窗户外面眨眼睛。

“后来啊，小人鱼得到了一个不灭的灵魂。”减哥哥合上了书，“好了，妹子，我困了，哥哥要睡觉去了。”

“她长大了吗？”杜小胖抓住减哥哥的大手，他的手冰凉，她的手温暖。

“当然长大了。”减哥哥瞅瞅杜小胖，有点奇怪，“好了，睡吧，妹子。天很晚了，休息吧。”

杜小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她的身高在五岁那年，再也长不大了。

“我是个小矮人。”她伤心地想，“我得等到其它的六个小矮人，我们才能遇到白玉公主。”

她忽然想起来，这世上还有六个小矮人，于是，她变得快乐了。

但是，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

“长大啊？”征天虎说，他为征天咪做一件夹克，是皮质的，“主人，心里有了爱，就会长大。”

“比如我吧？”他憨厚地笑了，“有了咪咪，我们咪咪呀，最聪明，最帅气，最可爱了，……”

“当然，”他停止夸赞，“我是个很称职的养父，因为有了咪咪，我就长大了，我们咪咪呀……”

“为什么呢？”

“因为爱啊！”

征天虎突然靠谱起来，说：“我心里有了爱，我就长大了啊！”

杜小胖很迷惑。

她没有再追问，她聪明地认为，所有的大家伙，绝对都不靠谱。

现在，她站在金哥哥面前，她分析，金哥哥和所有哥哥们是不一样的。

他好像带着阳光。

他的大眼睛好像能看到小胖贼心里。

“扑通”！“扑通”！“扑通”！

杜小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小朋友，”金哥哥说，“如果，你有金卡，我可以卖给你面瓜。”

“我有金卡，金哥哥。”杜小胖说，“我可以挑面瓜吗？”

“不可以。”

“为什么？”

“我卖面瓜，都是我说了算的。”

“不许挑选吗？”

“对！”

这时候，走过来两个老婆婆，她们慢慢地走过菜市场，人们都捂着鼻子躲开她们。

杜小胖发现，她们都没有了心肠。她们的肚子里都是黑色的臭油。

这个杜家最小的孩子，却生来带第三只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杜二胖和杜三胖不让自己的妹妹满地跑。

“这是很危险的天赋。”杜二胖严肃地说，“我们都有两只眼睛，就已经很累了。”

他看着小妹妹：“如果，别人知道你有第三只眼睛，你就不会有清净的日子了。”

但是，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在独流减河里找到“独流减河翡翠原石”。

这是多么靠谱的事啊！独流减河会有翡翠原石！真了不起的杜小胖。

两个老婆婆走了过来，站到杜小胖身边，盯住了金哥哥，哦，不，金哥哥的棒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