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皇山剑侠传 第二章:渔村夕照

        书云:“太姥山巍峨秀拔,气势雄伟,主峰高达三百丈。登临绝顶,极目东海,水在天际流,峰从海中出,乃天下绝顶奇观。”诗仙李白曾挥洒写道:“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写的虽是浙江天姥山,但他描绘的奇景,却也像极了气势不凡的福建太姥山。

  天姥山和太姥山,都是天下闻名的名山大川,李白只是听闻,却从未亲身游览过。此诗乃是他梦中的想象,可谓雄奇豪迈之极,但梦境毕竟虚幻,若他真能身临其境,当会真正领略到这仙山奇景。只见那巍峨山巅,绿树蔚然成荫,青草遍布山脊,缤纷异花均匀散落,奇峰怪石尽显峥嵘。

  山顶隐现在烟云之中,看不大清楚,山脚下十几里外的景物却看的真切,只见一幢幢木屋,和青石磊就的石屋,参差有致的散布开来,形成了几个独立的村落。傍晚落日的余辉,洒在太姥山上,将青山和渔村,都印照出了金色光晕,如同一副金黄古画。夕阳洒在沧茫无极的大海之上,随着涌动的浪涛,碎裂成千万缕金色涟漪。

  浩瀚金波中,上百艘归来的渔船,连那船中之人,都仿佛幻化在了,这幅金黄古画之中。此时,海潮渐渐平息,所有渔船缓缓靠近海岸,码头上人头涌动,各渔村的男女老幼,早在码头守候多时,大家欢呼雀跃,点燃鞭炮,迎接船队捕鱼归来。等渔船停泊靠岸,大伙儿便兴奋的抢将上去,帮忙卸下捕获的海鱼,一时间码头上乱成一团,欢歌笑语声响成一片。

  王渊和赵晗,带领船上的大汉,手抓索链一起使力,将破船连同巨石拉上了岸。众人又合力将那巨石推出渔船,四周渔民呼啦一下都围拢过来,争相观看。只见那巨石果然呈长方形,大约两米长,一米宽,看模样竟真是口石棺。王渊用渔刀铲除了,附着其上的墨绿色海藻和海草,露出了大部分石皮。大家看到石棺上,雕刻着一些古朴纹饰,虽看不大清楚,但明显年代颇为久远。

  周围渔民满心好奇,互相议论纷纷,都催促王渊赶快打开石棺,好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赵晗仔细端详片刻,总觉心绪不宁,却也看不出什么蹊跷,他皱眉道:“大哥,这口石棺可透着古怪,开渔第一天,把我的船都撞破了,实在忒也晦气,我看还是暂不要打开为好。”王渊平日里很是钦佩,赵晗的见识和武功,遇事总是和他一起商议。

  此时听赵晗如此说,便道:“好,毕竟是口死人棺材,咱们最好请道士做做法事,再开棺不迟。”围观众人本想看看石棺中,有什么稀奇宝贝,听王渊如此说,不禁大失所望,七嘴八舌,满腹唠叨。王渊大声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看了,趁天色未黑,赶紧把海鱼卸了。”众人只得散了,都去船上装卸捕获的海鱼。

  王渊命人看住石棺,便和赵家父子一起,上渔船卸下海鱼,将渔筐,渔网,绳索之类,一干杂物都搬上码头。大家要在天黑之前,将一切收拾妥当,便在此时,东首大道上一行几十人,黑压压快步而来。只见这些人一色儿的黑布短衫,头缠黑巾,腰悬刀剑,为首一人,身材十分魁梧,环眉恶眼,一脸的横肉。码头上数百渔民,见到这些江湖中人,顿时惊慌失色。

  王渊忙停下手中活计,从船上下来召集众人聚到一起,妇女孩童都害怕之极,躲到众多男人身后,不敢露面。赵武灵走到赵晗身边,道:“义父,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黑道儿上的,恐怕是来者不善。”赵晗道:“早就听闻沿海地带,近年来多了一伙儿流寇,叫甚么暗鲨帮,专门掠夺各地渔村。仗着会几手功夫,动辄出手伤人,强取豪夺,实在可恶至极。看来这些人便是了,没想到今日让咱们撞上了。”

  赵武灵笑道:“不过是群流寇,咱们可不怕他们,义父教我的神妙刀法,天下无双,正好让他们尝尝厉害。”赵晗沉声道:“莫要胡吹,义父教你的不过是江湖上最末流的武功,强身健体还可,与人争斗却无大用。为父当年不过在江湖上虚混几年,跟一个莫名奇妙的临时师傅,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怎能当得‘神妙’二字。”

  赵武灵笑道:“但我却以为这套刀法,与众不同,使将出来威力颇为不小。”赵晗道:“你比为父确实青出于蓝,练武悟性极高,如此平凡的刀法,竟给你练到了这般境界,也是不易了。为父却没你这般能耐,在江湖上也未闯出什么名堂,只好在这渔村安度余生了。哎!我这一生,平凡之极,连浑家都没讨上一个,不想临老却捡到一个,如此聪明的儿子,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

  你虽然武功不弱,但千万不要逞强,听说暗鲨帮人人都有武功,其帮主更是江湖高手。渔民们虽身强力壮,却不会丝毫武功,以咱爷俩的本事,恐怕讨不了什么便宜。我辛苦把你养大,你若有何闪失,谁给为父养老送终呢。”赵武灵皱眉道:“义父,我虽是您老捡来的,也不必老挂在嘴上吧,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赵晗神色郑重道:“好了,今日只需小心防范,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动手,去拿两把渔刀过来。”赵武灵吐舌做个鬼脸,在渔筐旁捡了两把锈迹斑斑的破渔刀,递给义父一把,自己握着刀柄,立在一侧。此刻那些黑衣人,已涌上了码头,一个个骄淫邪笑,脚下随意踢踏码头上的渔筐,横行无比。为首的魁梧大汉,一摇一晃的,走到人群之前,环眼四下里乱转。

  他先大笑一阵,双手冲人群微微抱拳,说道:“今儿个是开渔节,是个大大的好日子,我余满仓先恭贺大家,出海捕鱼,满载而归。相信大家早听过我们暗鲨帮的名号,沿海一带的渔民无人不知,哪个不晓。识相的交出今日所捕海鱼的一半,咱们兄弟扭头便走,即保大家在开渔期间,平安无事。否则,在下的几十个弟兄,可不好管束,若做出什么伤人之事,那可实在对不住了,哈哈哈……”

  余满仓大笑声中,脸上横肉剧烈跳动,显得骄横之极,众渔民看到暗鲨帮,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又怕又怒。赵武灵闻言不禁莞尔,对赵晗笑道:“义父,这厮乃江湖上的恶匪流寇,取的名字倒很有乡土之气。鱼满仓,想来他也是渔民出身,因总捕不到鱼,船仓老是空的,这才取了这个,充满希冀的好名字,哦……怪不得干了抢夺渔民的勾当,敢情是想夺他人之鱼,来补自己的仓,这可实在不大地道。”

  他声音并没多大,且骂的有趣,身边的渔民听了,虽然害怕,却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赵晗忙使眼色,阻止他继续咒骂,但那余满仓耳力极好,却已听到了他的讽刺之言。自然气的双目都瞪了出来,只见他左手一挥,呛啷啷响起一片兵刃之声,暗鲨帮帮众,都拔兵刃出鞘,向渔民威逼几步。一个黑瘦汉子,挥舞大刀,大吼道:“他奶奶的,小崽子活的不耐烦了,有种的再骂一句。”

  余满仓瞪了黑瘦汉子一眼,骂道:“二当家,你有病么,为何还要让人多骂一句,真是贱不够。”接着又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土渔佬抠门的紧,根本无需多言,弟兄们,大家不要客气,四下里仔细看看,把鱼都给老子搬走,有谁敢挡道的,直接杀了丢下海喂鱼。”帮众们一声轰笑,甚是得意,推起渔民的木车,便四散开来收鱼。

  这些鱼拉到附近集市卖掉,能赚不少白花花的银两,这满地的肥鱼,且得收拾半天了。渔民们看到暗鲨帮,肆无忌惮的抢夺海鱼,顿时义愤填膺,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大声指责暗鲨帮,码头上一片吵嚷之声。赵晗手握渔刀,忍不住大声道:“余帮主,你可知这里是太姥山地界,你在这里为非作歹,就不怕太姥派的大侠,灭了你们暗鲨帮吗?”

  余满仓仰天大笑道:“老子只不过抢些海产,弟兄们手脚麻利,行动迅速,拿了东西立马远遁,绝不会再在这里出现,等太姥山的侠士知道了,还能为这点小事,千里追杀不成。老子这十几年来,只抢些臭鱼烂虾,那些正派之人,哪能将我们区区小帮放在眼里,你这臭渔佬就不必为在下担忧了。”赵家父子闻言虽满腔愤懑,但双方实力悬殊,也只能强行忍住怒火。正在此时,左首一个年轻人大吼道:“狗杂碎,敢动老子的鱼,老子跟你们拼了。”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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