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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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考上大学,义无反顾踏上锈迹斑斑的列车去往千里之外的他乡,而后工作,结婚,生子,并没有动过回家的念头,但是今年突然放下了盘踞心头多年的倔强,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妈不出所料的在家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宴席,爸一大早来到车站接我,从我肩上背过沉重的行囊,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一路磕磕碰碰来到停车场,不出所料——还是那辆迷你suv——一如十年前送我离家那样;

甚至空气都是一样的清冷;

孩子年前就和我妈回到老家,见到我们不太亲昵,逗了一路到家时已经黏上他半年没见的妈妈,呀呀的吵闹个不停,爸一路上问我们累不累,有没有休息好,呼吸着久违的略带潮湿的空气,看着道路上飞速退去的绿化带,我告诉自己,还是回来了。

夜里躺在床上,儿子在旁边玩耍硬币:楼上有一只机器猫形状的存钱罐,里面攒了不少硬币,儿子一进到房间便坐到他的小凉席上,手举着存钱罐咿咿呀呀的让我打开,我摆弄半天却发现不了诀窍,原来猫头和肥嘟嘟的肚子中间是可以拧开的,把硬币倒在凉席上,儿子便一枚一枚的将这些硬币再塞回去,乐此不疲。

小孩的愿望真的很容易满足,简单到到你给他一个棒棒糖能开心半天,即使不慎摔倒,只需抱起轻抚几下,立马多云转晴,这么一个小人儿,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牙牙学语,里面有父母多少不为人知的付出!

想到此处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亏欠父母太多,从襁褓中开始,换尿布,冲奶粉这些自不必说,三十年前还不曾有尿不湿这样的先进装备,全靠父母一手操持,当时家里穷困,父母除了养育我,还得赡养早年丧偶的奶奶,以及残疾的大伯,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前行到了今天,在城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太不容易!

养儿方知父母恩!我只后悔想到的太晚。

时间一如往常缓慢但片刻不停的流逝,爸最近唠叨耳朵不太好使,妈又不顾我劝说执意跑去染发了,奶奶已经住进了养老院一年的光景,大伯还是一如既往的极其的瘦,但仍旧倔强着不肯卖掉他饲弄的羊羔;

这些都是我的亲人,是真正爱我的人,但那年气盛,为了坚信的诗和远方,头也不回的飞走,那时我坚信自己羽翼丰满,可搏击风浪,却不曾发现身后的父母被岁月摧残的两鬓斑白,曾经强壮如牛可以轻松一手抱起我的父亲现在更多的是贴着药膏,母亲经常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不得不求助于笔记本……

做一个普通人,有儿女承欢膝下,老人尚能尽孝,或许这样的场景才是我多年来一直苦苦追寻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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