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系列(2):写给姐姐的一封信

图片来自Via:alu露牙

以前曾看过一篇文章叫做写给妹妹的一封信,我没有妹妹,但是有亲姐姐。实际上,在小的时候,我也曾给姐姐写过一封信,那时候她已经上了初中,可以离开家庭去到镇上,一周回一次家。而我还在上小学五年级,没有了姐姐可以倾诉生活中的那些苦恼,我的性格愈发的多愁爱哭。有一次,我已经忘记了是出于什么由头,我冒出了给姐姐写一封信的想法。于是在某个夜晚,我真的拿出了好看的信纸,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给姐姐写信。那封信的内容我已完全不记得,我记得的是我写完以后还用信封装了起来,封了口,上面还端端正正的写着“姐姐收”三个字。可能是我一觉醒来开始后悔,我开始犹豫纠结了,不知道怎样把这封信交给姐姐。于是我把信放在了柜子里。周五姐姐从镇上的初中回来了,我决定把信的事情放一放。可是周日姐姐走的时候,我开始整理房间,发现那封信被拆了头,显然是姐姐被信封上的三个大字吸引到,忍不住打开去看了,而后又无法还原,只能就这样由着它去。可能她想:反正是写给我的,也不算侵犯隐私。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她都看完了,我也不再愁着要怎么把这封信交给她了。后来我们彼此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这封信的下落,我也早已忘记。可是在我的成长路程中,姐姐算是最贴心的一个玩伴,一份完全同步的感同身受以及相互懂得。作为回忆成长之路系列,姐姐是一个不可不说的存在。于是就有了这封信,第二次写给姐姐的信。

                                                                                                                                                                                            ——写在前面

亲爱的姐姐:

我们终于长大了,这是我们小时候梦寐以求的事,如今终于梦想成真。我们终于从家庭里面走了出来,开始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收入,有自己的爱人,你还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属于自己名下的房子。真好!

     你也在一个多月前的国庆结婚了,结束了七年的恋爱,终于转变成妻子的角色。虽然这中间仍有家庭因素带来的不愉快,但是,我想你已经不介意了吧。往后的人生都是你自己说了算,没有人再可以站在道德和亲情的制高点去绑架你,让你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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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弟弟的户口迁到宁波,你忽然就成了我们家的户主。那时候的你也只不过是个初中生而已。可是有些时候我觉得你确实像是家里的老大,世事通透,左右周旋。而我对与自己无关的事大多漠不关心,冷漠对待,反正还有你。这些年也确实一直都是这样,家里的各路亲戚,村里的大事小情,你都清清楚楚,而我还是傻傻分不清楚,甚至都不能正确的称呼那些亲戚和同村的阿姑阿婆。

可是再贴心的你也已经嫁人了。其实我没有不舍,丝毫的没有。更多的是为你开心,这么多年终于熬过去了,所有的苦到这里也该画上一个终点了。一转眼你已经26岁,我已经24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十几年的卧谈会仿佛还在眼前。我们俩总是有太多的话想说,我们是彼此最合适的听众,因为完全相同的经历。

小的时候生活总是苦的,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但是你总是承担最累的那部分,拣我不愿意做的去做。我们小的时候一起做饭,一起洗衣服,一起去田里拔秧苗,插秧,拣棉花,一起去拣松针当柴火烧…我们总能说说笑笑,繁杂的劳务也似乎不再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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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时候的你已经把自己当成我和弟弟的老大了。老大为娘,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但是我很清楚的记得,你曾经也是孩子,你也曾哭过。大概在妈妈外出务工的前一两年,有一年妈妈回家过了年,过了几天马上又要走了。那天早上,伯父骑车送妈妈去县里坐车,你哭着在后面追着车跑,不让妈妈走。那时候的你可能才六七岁吧。你足足追了二三十分钟了,后面你终于放弃了。后面你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你可能意识到妈妈是不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的,这是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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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日子你开始足够坚强,可能你是自己安置在了妈妈这个角色上吧。你似乎成熟的比我快,很多事情小小的年纪就已经都懂了。大概在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妈妈给的学费和生活费直接由你掌管,你去邮政局办了存折,定期从里面取钱出来。那时候你颇有一种财政老大的感觉,每次开学的时候,我们都提前和你报备需要购买的文具,多少个本子,多少只笔,能不能买个新书包或者新文具盒之类。你都一一记好账,然后去镇上的书店采购,回来以后一一发到我们手上。放了学,我们三个人在小方桌上围成一圈写作业。写完了你给弟弟一块或两块钱,派他去店里买零食。辣条,唐僧肉(果干),牛皮(果丹皮),萝卜丝等等。每个人都报备给弟弟,买回来我们开始分,吃的津津有味。这是我们童年里不多的欢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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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大概十岁左右。每天中午不想回家吃饭,也是去到你的班级要一块五毛钱,去买个面包和火腿肠当午餐。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们俩都是这样打发午餐的。第一是因为家里的菜一般也是剩饭,还要自己回去热,也没什么菜,第二也是正处在爱吃零售的年纪。其实现在想想也挺后悔的,那是正值长身体的时候,最重要的午餐就这样打发了,不能不说现在的身高是和那个时候有关系的。到了四年级的时候,你开始买了一个保温桶带饭,一个人带我们两个人的量,每次下课都是我去你的班级里吃。后来你去了初中,我还在小学,于是我在食堂订饭,只有饭,自己带菜。但是其实家里也是没菜的,所以那个时候每天中午放学都是去小店买榨菜配饭吃的。还觉得很好吃。

我们陪伴最多的就是在小学的时候,我们差了两岁。我初一的时候你初三,我高一的时候你高三,大学我在福建你在安徽。所以后面的时光似乎相伴的记忆并不多。但是我们俩同初中同高中的一年时间里,你还是对我照顾很多。高中的时候我还搬到了你的宿舍去住了一年,直到你高中毕业才回到自己的宿舍。但是有些我一个人的关于你的回忆我还是珍藏了很多。比如你刚进初中的时候,我和弟弟每周最开心的事就是周五你要回家了。可是有一次周五你没有回家,我很着急,以为是伯父伯母留了你住一晚(伯父伯母家在镇上),结果你第二天还是没回家。我到处去问同村的你的同学:你知道我姐姐去哪里了吗?结果大家都不知道。下一个周五你终于如期回家了,我问你去了哪里?你说在学校碰到了表哥,然后被邀请去了大姑姑家住了两天,还给我们带了吃的。其实当时我在心里十分的埋怨你为什么说去就去了,不知道我在担心吗?但是这话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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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也是在你初中的时候,小姑姑邀请你去她那里玩一趟,顺便帮她照顾表弟表妹。你收拾东西欣然前往。小姑姑当时是在浙江温州,暑假的时候台风光临。我在电视上看到新闻,说台风在温州登陆。我心里开始紧张不已,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在日记里写了很多:姐姐你快回来吧之类的话,后来你过了几天打电话来,我问了你台风的事。你说:没有影响啊,台风那天他们还出去玩了呢。我想想我这几天的担惊受怕,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那时候没有亲身经历过台风,大多是在新闻里看到台风淹了多少房子,多少人丧失生命等,以为台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那样担心。而且那时候连小姑姑的号码都没有,只能单向联系,担心也没法去问。但是这次事情也让我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其实你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去温州的时候我在心里怪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但是你后来和我说:你其实也不想去,去了小姑姑那里也不轻松,也要帮忙干活,但是在那里不会受委屈,在家里整天不开心,你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我一下子就理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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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样的。在妈妈开始有能力在暑假也把我们接去宁波的时候,我和姐姐永远都要有一个人留在家里做家务。今年是我留下,明年就是你留下。因为奶奶要留一个人帮她做家务。留下和离开,肯定是留下的那个人更痛苦一些,没有玩伴,没有吃的,有的只是一堆的家务,以及无尽的争争吵吵(爷爷奶奶那个时候老是吵架)。可是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所以当有机会出去的时候,不管去哪儿,只要能逃离这里,我们都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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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高中考上了重点,而我差强人意,考了个二本。我高三的那一年还在谈恋爱,你发现我留言板上密密麻麻的留言,对我说:我要分清主次。我回你:姐,请相信我。你便没有再说其他的话,直到高考结束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我为什么在高三这么紧张的时候还在花时间谈恋爱?我没有和你解释过,你也选择相信我。你知道我不是放下学习和高考不管,而沉溺于小情小爱的人。这就够了。对妈妈不能说的话,比如你在大学交了男朋友,你选择了先告诉我。我们俩不希望妈妈知道的事,也一定会帮对方保守秘密。

我们后来聚少离多。都在各自求学,工作。你现在在宁波买了房,离妈妈家走路只有十几分钟,可以隔三差五去蹭个饭。你之所以毕业选择了宁波,我想,可能是为了实现小时候没有实现的愿望吧。而我和男朋友在上海,离宁波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偶尔放假会去。去了都是我们住一个房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俩还经常卧谈到深更半夜,讲家庭里的种种是非,诸多为难和辛酸之处,经常泪流满面。后来便不再讲了,我想,可能你终于放下了吧!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原生家庭不再是你的软肋,这些,也终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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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时候追着车跑,不让妈妈走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嫁为人妻。我们梦寐以求的长大,终于真真切切的来临!真好!那就祝你往后余生,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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