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那会得空,想看电影,翻来翻去,寻到了一个希里克短篇,《棋逢对手》,很有意思,说来一听。
初秋的上午,空旷无人的公园,金黄浓郁的树叶,摆放着几个圆桌,桌子对面分别放着两张绿色的椅子,一个步履蹒跚,弯腰驼背的老者走到一个椅子边,慢腾腾地挪开椅子坐下,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开始下起桌子上摆好的国际象棋。
他的前面是白棋,走了一步,然后拿下眼镜,慢腾腾的走到对面,刚一坐下,旋即像个轻快的少年,几乎没怎么看一眼,拿起面前的黑棋,就走了一步,还不忘得意地仰头看了看对面(实则对面空无一人)。
旋即,我明白了,是自己与自己在下棋,一个老者,一个少年。
接着老人来来回回,一会是老态龙钟的老者,每拿起一个棋子,都要斟酌一番,一会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拿起棋子就如奔赴沙场,老者的棋子一个一个被少年吃掉,所剩无几时,老者越来越焦急不安,走的步伐更慢,少年像杀红了眼的将军,越来越挑衅一般地斜眼看着老者。
最后老者只剩下一个棋子了,掂在手中,眼看着对方的黑棋已经占据了自己的大片领域,紧张不安的走不出这最后一步。
老者是个光杆司令了。
照理,该认输重下了,剧情迅速反转。老者眼睛一瞪,气的腮帮鼓鼓的,忽然一吐,瘫倒了桌子底下。对面的少年紧张了,赶紧弯下身子往桌子底下看,还没等看到老者的身姿,老者两手抓住桌子的边沿,迅速的半站起,手一滑,棋盘像个转盘一样,掉了个头,满满的黑棋子立在了老者面前,少年坐起身,看到眼前的情景,显然有点不满,老者摆了摆手,仰着头,示意少年继续。少年这时忧虑满面,没了意气风发,犹如刚才的老者一般,垂头丧气,他手指弹了下仅有的一个白棋子,棋子岿然倒下,甘拜下风。老者这时犹如刚才的少年一般,踌躇满志,得意洋洋,眼神也做挑衅状,少年无可奈何地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老者赶紧拿起放进了嘴里,原来是一套假牙。
很明显假牙是老者与少年下棋的筹码。
可是赢得人,或者输的人,没有别人,都只是那一个老人。
我想赢的应该是年华,每个老者年轻时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每个少年也终究会成为步履蹒跚的老者,谁都不要嫌弃谁,鄙视谁,挑衅谁,轻贱谁,因为说不定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输就是赢,赢也是输,输的是岁月,赢得是年华。权钱华贵,金丝布缕,拥有的是人身,失去的是内心。所谓健康才能无忧,舍得才能无愁。做自己身心的主人,不畏浮云遮望眼,不惧棺材盖全身。
人生如棋,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