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止渴(23)

文/高予沫

“要走了?”

“要走了。”我回答。

“可还来?”

“事情原委也弄清了,就我而言也不太喜欢喝酒,实在想不出再来的借口。”

“真想不出?”

“想不出。”我掏出钱包,欲结酒钱,“你这里除了蓝调,便是各式各样的酒。家里有酒也有蓝调,委实不想跑出太远。”

服务生接过钱包去结款,回来时里面夹着一张足够长的发票。我不想看,也不必看,这地方想来也是童叟无欺的。

“我觉得你还会来。”欢伯盯着我的脸,意欲看出些什么。

想看出些什么呢?直到我摇摇晃晃的回到家,衣服都懒得脱,一头扎进软趴趴的三人床后也没想清楚。

世界就是这样,搞不清楚的事情有很多。有没有外星人,金字塔是如何建造的,深海里究竟有没有美人鱼和海绵宝宝,为什么扎几下银针,吃一些树叶草根昆虫熬成的水就能治病,两个人何以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几十年,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做出另其他人作呕的事情,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待人解决,国家间还是不惜浪费财力精力挑起战火。

恐怕人类像猪一般任由其他种族宰割的时候也未必会团结起来反抗,就像鱼和鸡一样。

每天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只知道自己睡觉前会想想小说下一步该向何处发展,之后在不经意间便失去意识。直到意识又转回本体,但身体还不属于自己时,才再次想起醒来后便又要伏案写作,随即再次构思小说的进一步发展,精雕细琢后终于顺遂心意。可彻底清醒时,又不记得自己究竟想到了些什么。

就像之前看到的那样,“有谁会清晰的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梦?我们忘记了时间、地点以及内容,并且从来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记得。所以,人们不但忘记了梦,还忘记了忘记”。

睡醒后口干舌燥头昏欲裂。看了眼手机,显示是下午三点十五分,自己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有余。大脑的昏沉感也不知是因为睡多了,还是因为还需要再睡上十二个小时。不过已经不愿再想这些,饥肠辘辘的自己现在足以吃掉地球上所有的大象,小象也不能放过,无论是“少年象”还是“婴儿象”,把它们统统放在笼屉上。时间上不能蒸太久,否则会饿死自己,又不能蒸太短,否则蒸不熟这群皮糙肉厚的动物。

“咕噜”,肚子首先发起抗议,同时也把我神游的思想拽回来。我在想些什么,生物链中少了谁都不行。狮子不能少,羊不能少,蚂蚁不能少,特别是地底的蚯蚓。想来想去,唯独“人”没什么分内之事。作为智慧生物,在蛮力上的的确确不如狮子河马之类,可灵机一动时又可以借助外力杀掉他们。因此人类自命不凡,认为自己高其他动物一等,可以在生物链中起到维持物种间平衡的作用,不过细想之下,少了人类的存在,生物链依旧完好无损,像非黄金周的高速公路般畅通无阻。

“咕噜”,肚子再次发起抗议,我不得不先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用力支撑起沉甸甸的身子走进浴室,脱去穿了近二十四小时的衣物,上衣掠过鼻孔时,一大股酒精味混杂着科顿的蓝调子斥进鼻孔,仿佛自己再次回到饮鸩止渴当中,身旁走马灯般换着年龄各异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唯独面前哪位穿着从第三颗扣子扣起的白衬衫的俊朗少年一成不变的站在吧台里,脸上永远挂着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古时消息最灵通人物最复杂的地方也是酒馆来着,或许真的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才是。

只是简单的冲洗一番,却像是干了一天一夜的体力活一般全身酸软无力。脑袋依旧昏沉沉的,仿佛自己之前并没有睡觉,更像是思考了十二个小时什么东西来着。我把吐司面包整片整片的塞进嘴里,却也无法满足空荡荡如黑洞般的胃。一杯牛奶喝下去,马上就要再倒上一杯在一旁侯着。

对,自己是梦到些什么来着。梦到在婚礼上消失不见的妻子,以至于自己在各大媒体头条上整整待了一个星期,完全沦为世人茶前饭后的笑柄,自己也算彻彻底底博得了所有人的眼球,比小说售卖时还要红火。还梦到了“阿特斯”,他们依旧一副顽固不化的样子,崇拜着我始终看不懂的未知图腾,至于刻莱诺这个人早就被他们遗忘到九霄云外,不过他们建立了更好的消防措施——在旁边摆上几缸海水。

至于还梦到些什么,自己终究是无从想起了,想必无非是零星的生活片段以及根据它们的无限遐想。

思维如何能超脱存在呢?

我想始终是无法超脱的,哪怕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也不过是牛鬼蛇神一般早已存在又腐烂不堪的东西,不见有丝毫创新,更不见任何新的物种。这点作为作家的我们来说体会的最为深刻,科幻也好,玄幻也罢,绞尽脑汁想出的无非也是林立在世间的人与物。我们只是将谎言与现实揉捏在一起,使他们变成一个在读者看来无比真实的谎言。如何真实?不过是现实多点,谎言少点罢了。

想必思维无论如何也无法超出存在。

将家中的吐司面包与牛奶全部搬运到胃中后,总算是勉强的填补上这份空虚感,不过脑袋依旧昏沉的不像话,多半是酒喝的太多了。该看看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才对。

拿起钱包核对账单,果真是童叟无欺的价格。自己零零散散喝了有半瓶伏特加的量。如此想来,只想再睡一阵。

“啪嗒”一声,一张照片从钱包中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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