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音喉结滚动了几下，轻声说“来北京快一年...”手里捏着酒杯的力度很大，手背隐约暴起的青筋，身体微微颤抖。

段翊音的一系列反应被白祁尽收眼底，他继续不动声色的摇晃酒杯抿了一口酒“哦...来北京之前在别的地方待过？”

“在深圳和广州待了几年”段翊因低着头，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有语调很平静。

“那可多亏你长得嫩，不然谁知道你快三十了，还跟一群二十多岁小男孩抢饭碗”白祁慢悠悠说了这番话，心里腾起的怒意快烧光了理智，段翊音怎么会作践到如此地步，当年的不告而别，十年再相遇竟是在如此情况下以如此身份。

段翊音抬起头，对上白祁审视的目光，眸中流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忧伤，拼命掩饰的局促，在白祁看来都异常可笑。

白祁无奈的笑着摆摆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的合上眼睛，心里隐隐作痛，“毕业后，你人间蒸发，现在沦落到这种职业，到底经历了什么”

“别问，别问了....白...白祁...你就当作不认识我，没有我这个同学”他猛的抓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似乎抽空了身体，缓缓看向不知名的某处。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如果....你觉得别扭....我离开北京...换个城市”他从沙发坐起，背对着白祁说完，起身就走。

“给我坐下，谁让你走的，你不是缺钱吗？今天我花钱，还没陪我就找别的金主？你们店里就这服务态度？”白祁皱眉把酒杯重重磕在水晶般明亮照人酒桌上，打开钱包，十几张卡甩了一桌，怒气显而易见。

你果然还是要躲着我，可是为什么呢，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仍是如此。

“白先生....”段翊音脊背僵硬的转过身。

“小白，咋的了，今，今天是来开心的，跟一个MB急什么眼”赵峥喝的有点醉态，低头跟身边人说话，抬起头朝白祁喊了一声。

林烨也注意到这边的响动，他旁边坐了一个小女孩，边喝着红酒边探究的目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白祁意识到失态，要维持基本的风度，整整衣领，起身拉着段翊音坐下，放缓声调，“听朋友说这是家吃喝混玩的夜店，哦对...你比我熟悉...想吃什么，我请客。”

段翊因沉默着，把头转向一边，白祁无所谓的自顾自点了菜和酒，不一会儿，酒保推着餐车进来，一份三文鱼刺身，一份菲力牛排，两瓶82年的拉菲。

“既然你不想提，那我们不叙旧了，做你本分工作还是？”白祁搂着他肩膀，慢慢滑到了腰肢，观察对方反应，段翊因一瞬间的呼吸急促后放缓了气息，也顺从的向白祁靠了靠。

很好，原来你很敬业，只要给钱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为我切好”白祁将牛肉盘子推给段翊音，对方半跪着将牛肉细致的切成均匀美观的小块，并拿着叉子喂到白祁嘴边。

白祁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片刻失神中抓住伸过来的手，慢慢的咬一口，重重揉捏了一下手背。对方迅速挣脱抽回手。

所以你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服侍别人的生活？

“陪我好好喝一杯”白祁让段翊音开了一瓶酒，倒入两杯。

“不提旧事，那就谈谈你以后的打算”

“我以后可能再干一段时间，挣够钱了就回老家，给我妹妹治好肺结核，她的病花钱多又随时可能恶化”

“既然都是挣钱，不如考虑来我公司上班，给你安排一个薪水不低的职位，好好干不会亏待你，比在这里看人眼色出卖色相要强。”白祁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咬着耳朵状似亲昵，虽是询问的语气，动作却带着胁迫。他心软了，不想再给他难堪，知道段翊因苦难的过去，心里真的心疼他。

不要拒绝啊，我可是下定决心把你解救出来，除非你还要躲着我。

“我没有上大学，没有学历，没有技能，进公司同事们会说闲话的，对您影响不好”段翊因为难的挣扎几下，没有挣脱。

“还真为我着想，你的觉悟还真高呢，高到做MB都顺其自然，是不是这份职业让你风光无限啊”白祁脸上写着难堪，不止好心被拒绝的滋味，更多的是他对段翊音的重新审视，这让他很恼火。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酒，涨红着脸指着段翊音说“给我喝，把两瓶都喝完，我看你倒是挺享受这个职业”。

段翊音沉默着，抓起酒瓶开始灌酒，把这些年的苦闷一股脑都喝下，喉结快速滑动，酒瓶中少了大半，暗红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流入脖颈，与白皙的皮肤成鲜明对比，像是临终犯决绝壮烈的壮举，白祁的眼神黯淡几分，想阻拦的念头，他本就不想刁难段翊音，刚才冲动烧毁理智.......突然酒瓶被另一只手夺过。

白祁抬头看向来人，是林烨。

“林公子，打扰我和宝贝的兴致不太好吧。”白祁把段翊音按回座位，揽住肩膀，戒备着歪头看林烨。

“白总出名的为人大度有涵养，我还以为精英形象能维持多久，没想到今天就让我撞见为难一个服务员，好像有失风度吧，不知我父亲让我学习的是你独特的性向还是咄咄逼人的作风。”林烨居高临下的瞥着俩人，嘲弄的笑笑。

“林公子，我想我没必要给你解释我的性向，这是我的私生活，倒是你破坏我的兴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有修养的人该做的事”白祁慢条斯理的说出这番话，论口才能力，好像没人比得过他。

“是吗，白总也不过如此嘛，我对你私生活没兴趣，可我这一阵心情不好，既然你不在乎，那我明天就在圈子里宣布，你们敬佩的白总是个专门走后门的，而且小兔子还不乐意，白总恼羞成怒罚酒强迫哈哈哈，一定是个大新闻。”林烨是想抓住白祁的把柄，日后在在父亲面前或做项目才不会忌惮他。

白祁知道这种纨绔子弟不好惹，越是言语激怒越容易有常人不理解的做法，真说不定明天弄出一个大新闻，他顺了顺气息，喊了赵峥过来。赵峥走过来，了解情况后，将林烨拉到一边，说都是误会，白总肯定喝高了，逗MB玩着没尽兴呢，而且双手表示，他家老白是直男，林烨可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这次玩就是放开的玩，不能伤了和气。

林烨瞪了一眼，“白总以后可得小心呢，说不说全看我心情”大步迈着走开。

白祁再没心情玩了，虽没喝太多酒，但是一阵阵眩晕感，打电话让公司的车接他回家，顺便把罪魁祸首赵翊音塞进车里带走。

到了高级公寓门前，白祁清醒了一点。

“我劝你好好考虑我说的话，给你安排助理的工作，月薪一万，有难处的地方急用钱跟我说，同学一场，能帮我尽量帮”白祁晃晃脑袋，点上一支烟，艰难的吸上一口。不知怎的，想起段翊因以前在高中很讨厌烟味儿，内心狠狠一颤，暗骂一声，耗尽最后力气般颤抖的掐灭烟，扔出车窗，“真XX，这是我第一次解救失足男青年，呵呵，还被一个孙子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