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良善 | 读《杀死一只知更鸟》

前两周读完《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后紧接着又读了这本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可能是最近集中一段时间去看一类书,真的觉得越看越快了。

说实话这本小说我差点就没读下去,因为它的前三分之一基本都是在铺垫,铺垫一个叫梅科姆的小镇,铺垫镇上各个家族和人物的特点,铺垫“怪人”的神秘还有“我们”这群小孩儿对 “怪人”所做的幼稚的事情……后来故事逐渐紧张精彩起来,从“我”的父亲阿迪克斯开始为黑人打官司逐渐步入高潮,紧接着诬陷黑人的白人来报复“我们”家,企图杀害“我”和哥哥,由此“我”见到了多少年来一直好奇的“怪人“。整个故事在高潮处戛然而止,留下了无尽的韵味。

也许是因为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对《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中那个无知愚昧的父亲的不解和愤怒里,当我读这个故事时,第一感觉便是这个父亲阿迪克斯真是令人尊敬!与之前那本小说里的父亲截然不同。他永远是那么的平和淡然,充满着正气又极具耐心,富有智慧、思维清晰且通情达理。他对孩子温柔又有边界的爱通过他的语言、动作,穿透纸背直抵我的心里,他如此平凡却又有着不寻常的伟大之处。不得不说,这是每一个爸爸的榜样。

书里能看到大篇幅的父亲和孩子们的对话。父亲阿迪克斯是一位律师,孩子们会对一些困惑的事情征询他的意见,会一起讨论美国陪审团机制的合理性,对于孩子问的难以回答的“什么是婊子”“什么是强奸”他也会耐心的进行解释。

书里有一段话特别能体现他的教育理念,当孩子们问父亲的弟弟杰克“什么是婊子”时,杰克讲了好长好长的故事但与这个问题毫无关联。阿迪克斯知道后对杰克说:

“当一个孩子问你问题的时候,你要正儿八经的回答,不要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虽说孩子毕竟只是孩子,但他们会比成人更敏锐地察觉到你在回避问题,回避只会让他们糊里糊涂。”

当然阿迪克斯的爱是有边界的,当“我”对别人不礼貌时他会严厉地制止并让“我”道歉,当“我”和哥哥去打扰隐居的“怪人”时他也是严肃地立下规矩。“我”和哥哥信任父亲、爱父亲,也敬重父亲的威严。

父亲阿迪克斯是良善的代表,在美国歧视黑人的大背景下,他不顾周围的骂声去做被白人诬陷为强奸犯的黑人的辩护律师。也因此他的孩子们被同学嘲笑,甚至被提起上诉的白人暗中谋杀,哥哥的胳膊在搏斗中严重骨折落下病根。但他们从来没有怨恨过父亲,因为他们的父亲告诉他们被骂时、愤怒时更要骄傲地昂起头而不是去打斗,更因为他们一直以来畅所欲言的家庭环境。

父亲说过这么一段话:

“我希望,我祈祷,但愿我能带着杰姆(哥哥)和斯库特(我)渡过这道难关,不会经受太多的痛苦,最重要的是,别让他们惹上梅科姆的通病。为什么原本通情达理的人,一遇上跟黑人扯上关系的事情,就完全丧失了理智?这种荒谬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假装理解……我只是希望杰姆和斯库特来向我寻求答案,而不是听镇上的人议论纷纷。我希望他们对我有足够的信任……”

孩子们做到了。当他们一开始不理解父亲的做法时,便会去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通过父亲的解释和引导,他们也渐渐懂得了真知、积累了正气。他们甚至跑去听了审判黑人的庭审,并对控辩双方的博弈有着自己的思考。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我看到十岁的孩子身上便具有了独立进行价值判断的能力。

随着故事的发展,我慢慢发现不只是阿迪克斯一家在与黑暗斗争,梅科姆镇里仍然有星星之火在暗中发亮。

最终父亲阿迪克斯依然败诉了,勤勤恳恳的黑人被送进了监狱,并在企图越狱时被十七个子弹打死。即使在如此令人绝望的环境下,镇上那些零星的善良之人却给了人无尽的希望。

比如法官之所以指定阿迪克斯去给黑人辩护是因为法官相信父亲的勇敢和正义能为黑人赢得一丝生机,而父亲在白人们的指责中也从未拿是法官指定的自己无法拒绝来做借口。比如坎宁安家族一开始想杀死父亲威胁他不再为黑人辩护,但阿迪克斯最终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他们在陪审团中给出了无罪释放的意见。比如雷蒙德先生一直假装自己是醉鬼让镇上的人觉得他无药可救,其实他是为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受人歧视的黑人结婚并生了几个混血……还有莫迪小姐、迪斯先生等等人物,都令人看到了温暖一直都在。

当然最令人震惊的是故事结尾处的怪人拉德利和警长泰特先生。

小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们都怕路过怪人拉德利家,他从来不出门也不见任何人。“我们”听说了很多怪人的传言,他十恶不赦,拿刀捅自己母亲的腿等等。所以大家都避得远远的,唯恐稍越城池便被怪人打死。但孩子们又充满了好奇,便自编自演了丑化怪人的小话剧,并跃跃欲试想尽办法地想看到怪人,便对他做了各种各样的“恶作剧”。

怪人一直存在在他们不切实际夸大的想象中。书的最开始留的悬念也让我一直以为哥哥的断胳膊是怪人所为。直到最后,他们发现是这个怪人从要杀他们的手里救下了自己。怪人拉德利先生有精神问题,但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是想隐居而已。

故事前面对怪人所有的铺垫在故事最后全都迸发了出来,令人看到了一直以来被误解的人竟是这么明亮的一道光。

而警长泰特先生最后的选择更令人回味无穷。在孩子们和想杀害他们的人(诬陷黑人的尤厄尔)的搏斗中,尤厄尔被刀捅死了,这个诬陷黑人的罪大恶极之人终于自食其果。在无法辨明当时事实真相的情况下,警长选择了认定为尤厄尔是被自己误捅的。究其深意,他想令此事就此息事宁人为的是免于孩子们上法庭受到精神上的摧残,另外也免于“大英雄”怪人拉德利受到聚光灯的骚扰。警长选择了朴素的正义观,选择了保护良善。

那么为什么书名叫《杀死一只知更鸟》呢?这名字听着似乎有些血腥。

“知更鸟”在书里总共只出现了四次。在美国,杀死一只知更鸟是犯罪的,因为知更鸟“只是哼唱美妙的音乐供人们欣赏,什么坏事也不做”。所以“知更鸟”寓意的是人性的美好和良知。

善良勤劳的黑人是“知更鸟”,而他最终被体制杀害了。但有更多的“知更鸟”逐渐浮现了出来,也有像父亲和警长一样保护“知更鸟”的人存在。

书里的孩子们在“知更鸟”的歌声中逐渐成长,学会了在真实的世界中明辨是非,怀抱希望。所以相信事情永远还没到最坏的时候,相信良善的光永远不会被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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