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橄榄(14)

林蓉和杨振飞没有联系我。元旦假期的最后两天都泡在图书馆,为元旦之后的期末考复习着。方圆偶尔跟我一起,但她在不能吃零食的图书馆待不安稳。不过,她走了也好,我不用陪她承受周边上自习的同学嫌弃的目光。程峰偶尔联系我,他也忙着复习期末考,程峰平时虽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可做起事来一向认真。他孩子般的外表下好像藏着一颗老成的灵魂,只是通常不愿意说些严肃的话题。程峰总说:“人生已经很累了,不如让自己开心点,麻烦的事别去想。”

有时候我挺羡慕方圆和程峰的,他们总是心无挂碍的样子。我也很羡慕林蓉,她活得直接,果敢,无所畏惧。可我只能是我,我是安平。

考试周期间,日子总过得比平时要快,每场考试后方圆总说同一句话;“这些老师太变态了,总挑我不会的内容出题。”不记得这句话方圆说过几次,反正她说完最后一次的时候,考试周也就结束了。

考试周结束那晚,方圆说要去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当然,她放松的方式从来都跟吃有关。那晚我们去人民广场附近的商场吃了自助,逛了街。临走的时候,方圆在商场一楼的柜台看到口红广告海报里的宋慧乔,转头调皮地看着我。

“安平,你说我涂上那样的口红会不会好看?”

我看了一下那个海报。

“会好看呀。怎么突然想买口红?”

“就是觉得那样会好看呀。”

“你不涂口红也好看呀。”我笑着看着方圆。

“安平,你太好了。”方圆转身抱着我的胳膊笑着。“你陪我试试嘛。”

方圆试了一通买了一支橘粉色的口红。

“安平,你说,我寒假回家前,涂着这支口红去薯条叔叔那儿再吃一次薯条好不好?算是跟他告别。”  方圆说完害羞地低着头看着脚尖。

“哦~原来是为了薯条叔叔买口红。”我夸张地拖着长音,笑着方圆。

方圆头低得更厉害了。

“可以呀,美美地去告个别。”

“这个颜色应该不会太明显吧,看不出来吧?”方圆抬起头嘟着嘴巴让我看。

“看不出来你涂它还有啥意义呀?当然跟没涂是有差别的呀。”我笑着看着方圆。

“哎呀,我就是不想被看出来特意涂了口红哪。”方圆着急地望着我。

“其实还好啦,这个橘粉挺淡的,不明显。”我安抚着她。方圆松了口气似的,开心地笑着。

“安平,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方圆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呀,没有吧。没有。”我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方圆。我并不想欺骗方圆,可实话又有什么意义呢,那只是我心底一个绝然属己的秘密。

“那有人追过你吗?一定有吧?”

“没有吧,我性格不像你这么讨喜,没人喜欢的。”我笑着看了看方圆。

“怎么可能,你性格很好呀,温和又善良,对人很好呀,而且你很好看哪。”方圆认真地说着。

“那现在就有人喜欢我啦。”我冲方圆笑着挤了下眼睛。

“快告诉我是谁?我认识不?”方圆眼睛里闪着光似的开心地看着我。

“就是你呀,你刚才不就是在表白?”我得意地笑着。

“哈哈,安平,你也会开玩笑啊。”方圆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

第二天,方圆自己去了薯条叔叔那儿吃薯条,不,在方圆看来是分别前的告别。她说一个暑假见不到薯条叔叔和薯条,会很想念的。那天下午,方圆的父母开车来静宁接方圆回家。他们不放心刚上学的方圆一个人回家。可方圆说自己的父母是来视察自己的生活的。所以她头一天晚上就把那堆零食藏到了床底下。

静宁本地的李朵朵考试结束当晚就回了家。方圆走后,宿舍只剩下我一个人,虽然方圆说自己的宝贝零食会陪着我。我得等程峰一起回家,这是他早就跟我说好了的。可他的考试周还没结束。


那天晚上,程峰打电话约我吃饭,他没有来芝大找我,而是在芝大旁边的一家饭馆等我。

我走进饭馆的时候,发现程峰面前放着蛋糕。

“啊,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什么都没准备。”我尴尬地看着他。

“是不是傻?是你生日哪。”程峰笑着看我。“不过我明后天都有考试,所以就提前一天给你过,行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我的生日?”

是呀,1月11号,我的生日,也是安馨的生日,她还活着的时候,爸妈每年都是给我们一起过生日的。她去世之后,我再也没过过生日,父母也从不提起。

意外的是,程峰居然记得。

“是呀,你的生日。”程峰眼神温柔得看着我。“安平,别想那么多,过去都过去了。开心一点,过生日要开心一点。”

程峰温暖的语气让我有些感动,那么多年没见,他记得我的生日,也记得安馨。

我们都没提起安馨的名字,彼此心照不宣着。是呀,过去的都过去了。

“谢谢你,程峰。”我点点头,微笑着看着他。

“谢个啥,你开心,我就挺开心的。”程峰轻轻拍了拍我的额头。

吹蜡烛的时候,我把许愿的机会留给了程峰。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记事以来,每次过生日,我的生日愿望都是摆脱那个古怪的却占据父母所有关爱的安馨。可是,现在想来,我多希望自己当安馨的姐姐,大她三岁,在她离世之前像爸妈那样照顾她爱护她。

“你许得什么愿望?”我笑着问程峰。

“愿望说出来会不会就不灵了?”程峰调皮地看着我。

“蜡烛都吹了,应该已经生效了。”我哄着程峰。

“行,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愿望就是以后每年都能陪你一起过生日。”程峰开心的说着。

可话刚落音,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我和程峰都沉默着。

“点菜吧,安平。”程峰试着调节气氛。

“你看着点就行。我不挑。”

程峰点了一条鱼,两份时蔬,一碗排骨汤。跟程峰在一起吃饭总是比较轻松,毕竟是同样的水土里长大的,口味比较相像,他喜欢吃的东西也都是我喜欢的。

饭后,程峰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临走时,他又转过身从书包里拿出一条围巾,搭在我脖子上。

“哦,对了,给你的礼物。第一次给女孩买礼物,也不太清楚你们女孩喜欢啥,就买了条围巾,冬天比较暖和。这条围巾你戴着挺好看的。”程峰看着我,满意地笑着。

“嗯,是挺暖和的。谢谢。”我笑着看着有些局促的程峰。

“安平,粉色挺适合你的。”程峰看着我。

“是吗?”我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围巾。

“我还能骗你呀?”程峰笑着。“赶紧上去吧,外面风大,早点休息。”

程峰挥了挥手,就走了。

或许程峰觉得女孩都喜欢粉色吧。可我并不喜欢粉色的东西,记忆中我用的东西穿的衣服除了黑白灰,大多都是蓝色系的。

回到宿舍之后,我戴着那条围巾站着镜子前看了看,虽然挺好看,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也说不出怪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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